第一百二十章 萬花叢中過
這一夜,蒼璽與傅瓷一同守在仇氏的靈堂前。
傅瓷將這棺木摸了又摸,心中五味陳雜。她對這位老人家有敬意、還有愧疚。前世里,自己就沒有過多的關注過這位祖母,更沒有好好的照顧祖母。這一世,她除了有事的時候,幾乎不曾踏進南院,更別提好好陪陪仇氏。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被她遺忘了兩世的老人竟然最信任她。並且,還將她生前最重要的東西留給了自己。
入夜,桂雨給傅瓷與蒼璽端來了吃食。蒼璽看著傅瓷難受的樣子,吩咐桂雨將餐食放在門口就讓桂雨出去了。
蒼璽看了看桂雨端上來的餐食,看菜色就沒有璽王府的可口。傅瓷本就沒有胃口,國公府的廚子竟然這樣不盡職敬業!
蒼璽盛了一碗米飯,又盛了一碗湯,端到傅瓷面前,說道:「多少吃些吧,不然明天怎麼給祖母買桂花糕。」說著,蒼璽夾了一口白米飯到傅瓷嘴邊。
「我自己來」,傅瓷伸手就要從蒼璽手中接過碗筷。
蒼璽卻不肯給她,說道:「小的伺候璽王妃吃飯。」邊說著,邊學著蒼洱平日里的模樣給傅瓷行了個禮。
傅瓷被他這一舉動逗得一樂,說道:「本王妃愛吃奶白葡萄,小璽子可要去給本王妃做?」
蒼璽又餵了傅瓷兩口飯,說道:「這奶白葡萄小璽子不會做,但為了王妃高興,明日晨起小璽子親自掌勺給王妃做早膳。不過——」蒼璽沒再說下去,一臉微笑的看著傅瓷。
「不過什麼?」傅瓷問道。
蒼璽看了看手中的飯,說道:「不過今晚,王妃必須好好吃飯。」
「一言為定」,說著,傅瓷從蒼璽手裡拿過飯碗,自顧自的開始吃。吃到一半,傅瓷看到蒼璽在微笑的看著自己,不等嘴裡的飯咽下去就含糊不清的說道:「你也吃啊,幹嘛看著我。」
蒼璽想說傅瓷秀色可餐,但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本王不餓。」
傅瓷將嘴裡的飯咽下,說道:「不餓?這一天都沒怎麼吃,還說不餓。」說著,傅瓷起身走到了桂雨送過來的餐盒前,準備拿一套新的餐具給蒼璽盛飯。
方才,蒼璽將桂雨帶過來的兩個碗一個盛了飯、一個盛了湯,眼下確實沒有什麼多餘的碗。
「我去廚房再給你拿個碗來」,傅瓷說著,就往外走。
蒼璽拉住傅瓷的手,說道:「本王看你手裡的那個碗就不錯,何苦還要再跑一趟。」
傅瓷有點不好意思,蒼璽卻絲毫不嫌棄的從傅瓷手裡拿過碗來,自顧自的盛了一碗米飯。一邊吃還不忘一邊抱怨,說道:「國公府的伙食比著璽王府的是差了點。」
傅瓷就沒見過這麼挑剔的人!
吃著她家的飯,還說她家的飯難吃!不過,話說回來了,璽王府的飯的確比國公府好吃。如此想來,也怨不得蒼璽養了這一張刁鑽的嘴。
晚飯過後,傅瓷在桌案上抄寫佛經給仇氏祈福,蒼璽則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批閱這一天的公文。
蒼璽昨夜就沒太合眼,今天又忙了一天。沒一會兒的功夫,蒼璽就在小桌子旁睡了起來。傅瓷怕蒼璽著涼,又怕傳喚奴婢將蒼璽吵起來,索性接下了剛才蒼璽給自己披上的外袍搭在蒼璽身上。
兩個時辰后,困意席捲著傅瓷。傅瓷乾脆就靠著桌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蒼璽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四更天。看著小桌子上整理好的公文與自己身上的披風,蒼璽心裡一甜。起來后,看著傅瓷在桌案旁已經睡得不省人事,蒼璽趕緊將傅瓷抱到了仇氏的床上。
儘管,這不太和規矩。但畢竟十一月天涼,傅瓷這什麼都沒蓋就睡在了桌子旁,准得著涼。
蒼璽收拾好一切后,離開了南院去了廚房。離開之前,蒼璽還不忘囑咐蒼洱好好守著南院。
國公府的小廚房,蒼璽算是跑熟了。蒼璽來到廚房時,廚娘們剛剛開始為貴人們準備早餐。一眾廚娘看著風流倜儻的璽王爺親自來廚房,還以為這位王爺看上了廚房裡的哪個丫鬟,要日日私會將她收為側妃呢。
「本王來廚房為三小姐準備早膳,留下兩個會做奶白葡萄的幫本王,其餘人各忙各的。」蒼璽對著廚娘們說道。
蒼璽這一句話,幾個年輕貌美的廚娘爭相搶著要給蒼璽打下手。蒼璽看著眼花繚亂,隨手指了個廚娘,說道:「你來幫本王。」
被蒼璽指的那位廚娘趕緊湊上前去給蒼璽問安,說道:「奴婢香兒,拜見王爺。」
蒼璽沒搭理香兒,香兒碰了一鼻子灰但仍舊賊心不死的湊到蒼璽身邊說道:「奴婢曾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對傅府的幾位小姐的口味都比較了解。不知道王爺……」香兒沒再說下去。
蒼璽一聽這人曾是傅綽約,來了興趣,問道:「敢問香兒姑娘,三小姐喜歡吃甜還是吃辣?」
剛才那番話,香兒是胡謅的。她跟著傅綽約一段時間是不假,但一切跟她家小姐能掙老爺寵愛的人就都是仇人。她怎麼會刻意觀察仇人的喜好呢?
但轉念一想,剛才璽王爺說傅瓷想吃奶白葡萄。如此想來,傅瓷該是喜歡吃甜食的。想到這兒,香兒換了一張笑臉,說道:「回璽王爺的話,三小姐喜歡吃甜。」
果然不出蒼璽所料。這個婢子就是傅綽約的一條狗!
傅瓷喜歡吃奶白葡萄是不假,但傅瓷只喜歡吃這一種甜食。蒼璽記得,傅瓷住在璽王府的那段日子,每日吃飯都挑辣的吃。這小丫頭的話,分明是胡扯的。
然而,蒼璽並不預備拆穿香兒,反而一臉謙虛說道:「那就勞煩香兒姑娘教教本王這奶白葡萄如何做。」
香兒素問外姓王爺蒼璽溫文爾雅但也對人冷漠至極。聽聞,有幾個官宦之家的小姐為了等蒼璽王爺都等成了老姑娘。香兒沒想到,蒼璽王爺竟然這樣和善,和善到讓他們這種小侍女都能接近。
但轉念一想,璽王爺向來是萬花叢中過,片也不粘身。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對自己這種卑賤的小侍女好。
如此想來,香兒的臉竟然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