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病
被季十七這麼一喊,屋子裡一度沉默。
門外的雨勢猛烈,敲打在窗戶上砰砰作響。
季十七在蒼璽的胳膊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看著蒼璽這還沾著雨水的衣裳與頭髮,嘆了口氣,從柜子里取出一套衣裳,說道:「我的衣裳你應該能穿,你先湊合換一身,我去給你弄碗薑湯來。」
蒼璽道了聲謝,看著季十七走出去后才到屏風後面換衣裳。季十七這繃帶纏的還真緊實,緊實到蒼璽想要微微借一借右臂的力都有點難。
想著今晚的事情,蒼璽微微有些頭痛。蒼璽猜不出為何先前如膠似漆的夫妻兩人如今反目為敵。到底是人前做秀還是恩斷義絕,蒼璽到現在也看不出。從沈梓荷的神情上,蒼璽看不出半分的端倪。
還有大皇子府的事情。與周延打交道這二十多年,蒼璽還是第一次知道周延身旁也有暗衛。看樣子,從前他真是小瞧了周延的勢力了。
今晚的事情算是糊弄過去了,那麼明早該如何?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落在蒼璽頭上,他還真有點喘不過氣來。
不一會兒,季十七端著一碗薑湯推門而入。
「喏」,季十七把薑湯遞到蒼璽手裡,「喝吧,我在裡面加了些補藥。這段時間你還是好好補補你這身子吧。」
季十七知道蒼璽討厭藥味兒,特地在裡面加了些糖。蒼璽接過碗,湊在鼻子上嗅了嗅,順勢想將碗放在桌子上。
「我看著你喝」,季十七說道。
蒼璽瞪了季十七一眼,悶了一口氣將葯悉數喝進。
「我的季大神醫,這樣滿意了吧?」蒼璽酸溜溜的說道。
「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我這胳膊看起來沒什麼端倪?」蒼璽問道。
季十七瞅了蒼璽一眼,「你幹嘛非要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我今夜潛入大皇子府看見了周延的手下向他稟報說鵝湯的事,敗露了」,蒼璽說道,語氣中察覺不到一點兒溫度。
季十七呼了口氣,「這大皇子與三皇子不是親兄弟嗎?」
「嗯」,蒼璽應了一聲后沒再說話。
如此一來,季十七就明白了。周延對自己親兄弟下手的事情被人知曉。若是他知道此人是蒼璽,那麼日後璽王府的日子必定不好過!
季十七了解蒼璽的為人。他甚少冒險,在沒有完全把握拿下敵人的時候是萬萬不可能讓他人與自己一同擔這個罪責的。
「以前我低估周延這人了。他面上看著溫文爾雅也是個腹有詩書的人,但我沒想到他心這麼黑,親兄弟都能害」,蒼璽一連串說這麼多話把季十七嚇了一跳。
印象里,蒼璽向來寡言少語。
看樣子,這樁事情果真是刺激到蒼璽了。
沉默過後,季十七說道:「我可以給你下一針,但最多只能維持一刻鐘。」
「能教給我如何下針嗎?」蒼璽問道。
他心中已經打好譜。明日一早他就借著探望傅瓷的名義去國公府。周延是沖著自己來的,只要自己不在府中,周延的人就沒理由進璽王府。這樣一來,周信被害的風險值會小點。
「並非我不教,而是這針是扎在肩膀周圍的,你自己下針不方便。並且,肩膀周圍的穴位頗多,你一個扎不好會傷到別處」,季十七說道。
蒼璽想了想,輕聲說道:「無礙。」
看蒼璽態度堅定,季十七隻好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拿出了針灸盒子。
季十七取了最短的一根針捏在手裡,解開了蒼璽的衣服露出半臂肩膀,「這兒」,季十七用手摁了摁蒼璽肩上的一個穴位,「扎三分之二進去。這針最多只能留一刻鐘,時間長了,你這胳膊是要出事的。」
蒼璽點了點頭,歪頭看著留在皮肉以外的針尾,「多謝你。」
季十七給蒼璽起了針之後,轉過身子不再看蒼璽。活了小半輩子,不要命的季十七見多了,但像蒼璽這樣不要命的,季十七是頭一遭遇見。
「這兒床寬,你就湊合著在這兒眯一會吧」,季十七說道。
「我還有事處理」,蒼璽邊說邊將袒露的半身穿上衣裳,「我明日要與蒼洱出府辦事,周信與錦繡那邊就勞煩你與紅玉多盯著些了。」
季十七應了一聲,從柜子里取出把油紙傘遞給蒼璽。
蒼璽接過傘道了聲謝,離開了季十七住的房間。
回到星月閣時,蒼洱正坐在椅子上犯困。見蒼璽回來后,蒼洱趕忙起身。
「爺,您這是——?」蒼洱盯著蒼璽問道。
見蒼洱盯著自己的衣衫與右臂,蒼璽輕聲說道:「不礙事。」
見蒼洱還盯著看,蒼璽只好解釋道:「在大皇子府受了點小傷,已經讓十七診治過了,不礙事。」
聽到蒼璽說這話,蒼洱才收回了目光,問道:「爺查清楚了?」
蒼璽應了一聲,「是周延的人。」
聞此一言,蒼洱對傅瓷是更加敬佩了。若非傅瓷,恐怕他們要在這樁事情上栽跟頭了!
「你明日與本王去國公府,你去告訴紅玉讓她明日寸步不離的守在三殿下與錦繡郡主身邊」,蒼璽吩咐道。
蒼洱拱手應下,忍不住又打了個哈切。蒼璽見他這副死撐著的樣子,才想起來這幾日蒼洱忙前忙后都沒好好休息休息,有點愧疚的說道:「你回去睡一覺吧,辰時備好車馬即可。」
蒼洱感激的應下之後除了星辰閣會自個兒的屋裡睡覺。蒼璽慵懶的躺在床上,隨意蓋了蓋被子也閉上了眼。
這幾日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蒼璽沒日沒夜的忙,傅瓷又不在身邊,委實是有些為難他了。
躺下之後,蒼璽很快入睡。
這一覺,蒼璽睡得不是十分舒坦,第二日公雞叫曉時便睜開了眼。
他單手撐著床起身後,坐在床沿上伸左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與此同時,聽著屋裡有了動靜,蒼洱推門而入。只見蒼璽右臂耷拉著,左手撫著額頭,眉頭緊皺,臉色發白。
蒼洱嚇了一跳,趕緊問道:「爺,您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