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北番
沈梓荷走了不久,傅瓷也沒在這院子里逗留。
按照規矩,今兒個新皇會來祭拜周義,她在場委實不合適。
傅瓷回璽王府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令她沒想到的是,蒼璽已經回了府。
看見傅瓷回來,蒼璽有些愧疚。
不等傅瓷開口,蒼璽率先說道:「我有一樁事情要與你講」,傅瓷點了點頭,坐在了蒼璽身邊。蒼璽不敢正眼瞧傅瓷,他被周則謫到北番的這話,他要如何與傅瓷開口?
看到蒼璽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傅瓷主動握住了蒼璽的手,「無論事情好與壞,我與王爺本是一體的。」
蒼璽握住了傅瓷的手,十分無力的說道:「本王後日就要啟程去北番了。」
北番?傅瓷心頭一顫。
與蒼璽日子過得愈發久了,傅瓷心底里是愈發捨不得蒼璽。她十分清楚的記得,前世里蒼璽最喜愛的那位叫做蘇滿霜的女子就是出身北番。
先前,傅瓷是不覺得如何的。直到飛蛾撲火的喜歡上蒼璽之後,傅瓷才發現自己原來如此懼怕蘇滿霜的出現。
見傅瓷不語,蒼璽接著說道:「新皇登基,拿我立威。命本王後日去打理北番事物,本王特地求了聖上,讓你留在京畿。」
「我不要!」傅瓷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十分生氣的說道:「我與王爺說過不止一遍,你我夫妻即便是同林鳥,大難臨頭也不能各自飛!王爺為何總是割捨下我?」
看到傅瓷惱了,蒼璽趕緊將傅瓷拉到懷裡,傅瓷還是不願意理會蒼璽。
這個人,一向只會把自己往外推。就好像他身上有一道天然的屏障,自己如何也容不進去一般。
「你莫惱了,聽本王與你說」,蒼璽讓傅瓷坐在自己的膝頭,右臂自然下垂,左手緊緊地抱住傅瓷,「北番不是什麼好地界兒,即便到了五六月份,哪兒也時常苦寒。本王實在不忍心讓你與本王一同受這個委屈。」
傅瓷剛想說話,蒼璽沒給她這個機會,接著說道:「再者說,瓷兒要為大局著想。你若是走了,母后怎麼辦?好歹你手裡還有玉龍頭這個物什能護著母后,護著那些個忠良之臣!」
「我將這玉龍頭轉贈於母后,母后一樣能自保、一樣能護住忠良之臣!」傅瓷情急之下說道。
「母后沒有你這樣的心智,你留在金陵城,周則就不敢對母后動手腳,也不敢危害忠良之臣。你若是隨著本王去了北番,母后怎麼辦?陳將軍、程將軍這些人又該如何?」,不等傅瓷反駁,蒼璽接著說道:「那日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莫說本王不在京畿會如何,當著本王的面,周則竟然要人殺害程將軍。若是沒有你,程將軍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你就不怕我被周則害了去?」傅瓷盯著蒼璽的眼睛,十分認真的問道。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傅瓷覺得蒼璽變了。具體哪兒變了傅瓷也說不上來,總之覺得他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怕」,蒼璽說道,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來,「本王也不曾想到會有這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一日。」
見蒼璽情緒低沉,傅瓷有點心疼。
罷罷罷!如今周則是君,他們是臣。能保住一條性命已實屬不易,這些小情小愛委實不足掛齒。
「王爺這一去,要多少時日?」傅瓷問道。
「原本定的是三年」,蒼璽說道。
傅瓷沒再吱聲,過了良久才從蒼璽的膝頭上起來,「我去為王爺檢點衣裳行李。」
蒼璽默許,跟在傅瓷的身後近近的看著她。
有了前幾次為蒼璽收拾行李的經驗,傅瓷拾掇的十分利索。一遍收拾還一邊叮囑蒼璽,衣裳、藥材、生活用品等等放在何處,該如何用。
蒼璽一一應下。看著傅瓷這副婆婆媽媽的樣子,蒼璽笑著扳過傅瓷的身子,「王妃這是把本王當成孩子了?」
傅瓷沒當他這是在開玩笑,神情十分認真的說道:「我倒是真想把你當成孩子,日日守在你身邊照顧著你。」
傅瓷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然把自己的格局拘泥在了一個把身家性命、榮辱成敗都栓在了夫君身上的人。
「我還有樁事情要與你說」,傅瓷輕聲說道。
蒼璽應了一聲,傅瓷接著說道:「沈梓荷有孕了,我將她安排在了季十七的住處。明日王爺與我一同去竹林與十七把事情挑明了吧。」
蒼璽悶悶的應了一聲。
沈梓荷有孕是一樁喜事。只是,一想到那孩子再也見不到他爹爹的面,蒼璽心裡就難受。
「讓蒼洱準備下去吧,明日我與你一同去與十七說明白」,蒼璽說道。
傅瓷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明日,她要以怎樣的姿態來面對季十七呢?
是璽王妃還是傅國公的嫡女傅瓷?
只是,這無論哪個身份,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季十七。
當年,在季十七與蒼璽之間抉擇時。撇開情愛不談,傅瓷總覺得自己若是給季十七太大的幻想簡直是玷污了他應有的那份兒純潔與質樸。
季十七表面上是個風流才子,實質上可能與風流二字並不沾邊。
蒼璽冷峻、季十七溫潤。她能與蒼璽走到一處,並非單單隻有喜歡二字撐著,更多的是他們倆志同道合。
蒼璽與傅瓷都不是那種認命的主兒。他們喜歡與天斗,與人斗。人與人相鬥,該是其樂無窮的。但季十七不同,他更喜歡寧靜、更喜歡質樸。所以,寧肯在竹林里自力更生,也不願意做皇宮裡那穿金戴銀的太醫。
蒼璽見傅瓷沉默良久,開口問道:「怎麼不說話了?」
「我在想,該如何與十七說這件事情」,傅瓷背對著蒼璽應道。
蒼璽沒接話,而是換了個話題:「你有沒有想過,倘若你當初嫁的是十七,或許日子與現在大有不同。」
蒼璽這話問的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話說錯了傷害到傅瓷。
傅瓷比他想象中的淡定很多,她粲然一笑,問道:「有何不同?」
「或許,閑雲野鶴、躬耕自食,日子清苦些,倒也不必像現在這般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