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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那就讓我等你回來

  第一百零五章,那就讓我等你回來


  納蘭睡眼惺忪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接著燈光打量了一下白蕪,嗯,沒有受傷的樣子,於是他站起來:「好了,景哥哥,我先去睡了。」


  皇甫景也禮貌地沖白蕪點頭,正要打算回去,白蕪叫住他:「二殿下,你們是為了等我?」


  皇甫景看了看已經回去躺下的納蘭,笑:「納蘭本來已經睡了,半夜突然想問他的啊嗚回來了嗎?我讓人去看,不見阿蕪姑娘你的人影,他便不依,說是雖然你去阿斐那兒沒事,但也要起來,等你回來。」


  白蕪不由罵納蘭:「他是不是傻,都知道我沒事了,還傻坐著要等。」


  皇甫景想了想,試探著說:「納蘭告訴我,這個似乎是你和他的約定?」


  約定?白蕪突然有些哽咽:「納蘭你這個看門貓。」


  她還記得在琅雲村,每次她娘翻牆離開后,她就會逮著自己爹爹發脾氣,有一次她發完了脾氣,和納蘭一起去後山掏鳥窩。


  鳥窩一個都沒掏著,兩人卻是摔了不少跟頭。納蘭見天色不早了,便拍拍手,身上淡藍色的錦衣弄髒了也不甚介意:「啊嗚,我要回去了。」


  白蕪便說好,自己也跳下樹來。


  納蘭笑著請白蕪到他家吃飯:「我娘在家做了一大堆菜等我回去吃呢,啊嗚,你要不要來?」


  「真好,丞相夫人每次都會等你回去。」白蕪羨慕地說。


  納蘭就笑:「白大娘不是也在等你。。回去嗎?」


  白蕪皺眉,然後說:「那個不一樣!」


  兩人到了白家院子,納蘭被自家下人帶著回去。白大娘手裡拿著雞毛撣子,見到白蕪便破口大罵:「你自己無法無天也就算了,還帶著人家納蘭一起瘋,我今天要是不收拾收拾你,我就不讓你進這個門!」


  「反正我也不想進!」白蕪說了一句就轉身往後山跑了。


  納蘭只聽見白蕪這麼吼了一句,然後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夜裡,白大娘著急地前來詢問:「納蘭公子,你見過白蕪那個死丫頭嗎?」


  「啊嗚怎麼了?」納蘭忙問。


  白大娘嘆氣:「我就是罵了她兩句,誰知就跑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丞相夫人也疼白蕪,聽此忙讓人出去找,自己拉著白大娘坐下:「你也是,白蕪這麼大個孩子了,你也不該……誒,納蘭,你去哪裡?」


  納蘭去了白家院子,自己好好地坐在院子門口,他要等啊嗚回來。


  丞相夫人派來的下人跟在一邊,等到夜風呼嘯時,也不見有人回來。白秀才出來請其他人進去,唯獨喊不動納蘭。


  「納蘭公子,你要等,就來屋裡等吧!」白秀才有些擔憂地去拉納蘭,卻是摸到冰涼涼的手背:「納蘭公子,你看你都冷成什麼模樣了!」


  納蘭抱著柱子不撒手:「不行,不行,啊嗚回來看不到有人等她,會又跑的。」


  白秀才本身體弱,他勸不動納蘭,反而被其他下人拖著進了屋子。


  納蘭裹緊了身上的披風,然後靠在柱子上打盹。


  最後是被啊嗚一聲大喊給鬧醒的。


  「納蘭你個傻缺!坐在這裡吹冷風是要作死嗎?」白蕪沖著納蘭喊,自己雖被架著動彈不得,但卻焦急地看著納蘭。


  納蘭揉揉眼睛坐起,看見自家啊嗚雙手被架著,因為太激動,雙腳已經騰空,這個場景,有些像他們過年看廟會時,那個眾人抬著一隻猴子的皮影戲,啊嗚就是那個猴子,哈哈,納蘭不由笑出聲來。


  白蕪已經掙開了身邊人的挾制,快步跑到納蘭面前,拍拍納蘭的臉,愁容滿面道:「怎麼回事,難道是人在這裡凍傻了?哎喲喂,你可別嚇我。」


  納蘭反手握住白蕪的手,兩隻冰冷的手握在一起,笑:「啊嗚,你說你羨慕有人等我回家,所以我就想,我就在這裡等你回家好了。啊嗚你太喜歡亂跑,我出去找你一定找不到,恐怕我自己還得迷路,那我就在這裡等你,你就一定會回來的。」


  白蕪正要開口罵納蘭傻,一開口卻是帶了哭腔,她終於忍不住抱住納蘭,所有幼稚的委屈和難受彷彿找到一個突破口,哭得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納蘭慢慢拍著白蕪的背,笑著勸解:「慢慢哭,慢慢哭,我在呢,我在呢。」


  後來這就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次白蕪被自己娘親給揍出去,納蘭就安安靜靜地坐在白家院子門口等她回來。


  這樣的規定讓白蕪對自己的家生出幾分歸屬感來,每次她都打算離家出走,結果就想到當初納蘭那個弱小的身影,裹著一件過大的披風縮在門口,像一隻迷路的小奶貓。


  然後她就會不甘心地嘆口氣,隨手摺了一枝花,慢悠悠地回家去。


  想來白蕪這麼個靜不下來的叛逆姑娘,年輕時候沒做出什麼「說走就走的旅行」、「夜不歸宿」、「天涯海角流浪」的蠢事來,還多虧了納蘭這個軟糯糯的守門貓。


  皇甫景不知道這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故事,見白蕪平安無事,自己也打算回屋就寢。


  「二殿下!」白蕪叫住他。


  皇甫景看著白蕪,疑惑問:「還有事?」


  白蕪便問:「你要出征,真的不讓納蘭去?」


  皇甫景點頭:「若是在這宮裡,我還能保住納蘭;沙場是真刀真槍,一不小心就得見血,我捨不得納蘭去冒這個險。他身上受傷一處,卻比我萬箭穿心還要難受。」


  「嘖嘖嘖,」白蕪吸一口冷氣,伸出雙手抖得厲害:「二殿下你瞅瞅我這滿身的雞皮疙瘩喲!」


  皇甫景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是我太不注意了。」


  白蕪卻搖頭,說:「若是喜歡一個人,這些東西不需要太注意。」


  皇甫景瞭然一笑。


  白蕪便問:「二殿下喜歡納蘭的,對吧?」


  皇甫景自然大方點頭,白蕪又問:「你告訴過納蘭嗎?」


  「沒有,我不知道納蘭的心意,這麼快告訴他,我怕嚇著他。」皇甫景頗有些難堪地撓撓頭,誰能想到他堂堂二殿下還會因為這種事情而難為情。


  白蕪一副正經的模樣:「可是納蘭喜歡二殿下你呀!」


  皇甫景下意識地去看身後的納蘭,一個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乾咳兩下:「阿蕪姑娘可不要隨意亂說。」


  白蕪翻白眼,老娘有沒有亂說,你二殿下心裡沒點B數嗎?


  「若是不喜歡,納蘭何苦要大老遠地跑來這令他不適的皇宮?若是不喜歡,納蘭又何苦要求著跟你一起往戰場去?」


  皇甫景眼底慢慢漫上一種迷濛的感情,白蕪擔憂地往二殿下的屋子裡看了看,生怕今晚二殿下就會因為自己的一番話把自家納蘭給強了……


  「這些,我都有想過……」


  天啦嚕,白蕪恨不得把納蘭給扯起來,然後一起圍觀他家景哥哥竟然紅了臉!


  「所以,」白蕪問:「就算這樣,你也還是不答應納蘭跟你一起去嗎?」


  皇甫景很有原則地搖頭,他嘆口氣:「無論如何,我不會讓納蘭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白蕪想了想,說:「二殿下,你還是不懂納蘭,他若決定了的事,便會費盡心思去做,誰都攔不得他。你說你擔心他,不願他跟你去冒險,但你可知,若是納蘭離了你,就像丟了魂兒一般,如同行屍走肉。這樣,你覺得納蘭留下來好的話,那就讓他留下來吧。」


  「我……」


  白蕪苦澀一笑,然後低低開口:「我說這些,是因為我明白,我太明白了。」


  皇甫景看著白蕪轉身回房,自己也慢慢地走近屋子,納蘭睡得正熟,皇甫景小心翼翼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納蘭啊納蘭,你到底要我怎樣?


  皇甫景睡不著,尤其是他能清晰地聞到納蘭身上傳出來的幽幽的牛奶味,那味道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抓住皇甫景的心臟,若是阿蕪姑娘說的是真的,那麼有些事情真的發生了,也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


  二爺伸手,不小心碰到納蘭腰上的腰帶,只要輕輕一拉,大概就會像剝開雞蛋一般……


  咳咳,二爺立刻翻身坐起,明日就要出征,有些事情實在不該,不該。


  於是他披著外衫走到窗前,今夜星空浩瀚,倒是像極了那晚,二爺再一次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自己究竟怎麼了?一晚上腦子裡都是那種事……


  納蘭睡得安穩,翻身時發出一聲淡淡的淺吟。


  皇甫景不由大大吸了一口氣,奪門而出,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他就真的會成為不折不扣的流氓了。


  這時候看見有人提著燈籠過來,皇甫景晃眼看了一下,叫住來人,問:「這不是校武場的燈籠嗎?這是軍用物資,你帶回來的?」


  那人忙嚇著跪下請罪:「不不不,這不是小人拿的,這是懷安公公給我的。」


  皇甫景忽然想起白蕪似乎是帶了一個燈籠回來,也就不多問,讓那人下去了。


  在校武場,王戇哆哆嗦嗦地回房休息。


  睡在他旁邊的小右睜開一隻眼,取笑:「就為了去陪人家走一段路,襖子都不肯裹一件,活該凍得像個流浪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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