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他喝醉了
今天他有課,在街上吃了早點先到工會上課。
蘇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上鋪著純棉的藍白相間的格子被單。她睜開眼睛,屋子裏除了她睡的這張床之外,還有兩個衣櫃,一張寫字台和一把椅子。
寫字台上放著化工工藝流程、化工分析等幾本化工方麵的書。
我這是在哪裏?蘇玉想。她記得昨天晚上她喝了酒,然後回到家裏看到一條大蛇,然後……她搖了搖頭,頭痛欲裂,下麵的事情,似乎有個男的跟她搭訕,但是那個人是誰?她想不起來了。
她跳下床,悄悄的打開門,外麵是飯廳,當中擺著一張餐桌和幾把椅子,她大著膽子推開其餘的兩個門,旁邊是一個客廳,有沙發和電視機。然後就是廚房和衛生間,房子裏沒有人!
她又各處看了看,還是沒有人。
蘇玉重又來到衛生間,簡單地抹了一把臉,沒有牙刷,就漱了漱口,然後把門帶上下了樓。
走到小區門口蘇玉才看到新華小區四個字。到底是誰呢?在藍湖除了小青和他們化工班的同學外,她誰都不認識,難道是李東湖?或者是“滴水觀音”?
不對,李東湖不住在這裏,他住在城南的汽修廠。那麽是滴水觀音?對了,很有可能是滴水觀音,昨天,他不是要請她看電影的嗎?而且,他還有兩套房子,一套位於黃沙公司,一套位於新華小區,而這裏正是新華小區。難道他一直在跟蹤她?然後見她喝醉了酒把她帶回了家?
蘇玉懷著一肚子疑問回到家裏。小強正在給她釘門板。
“回來了,姐?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小青姐急死了。”小強見她回來,跟她說。
“小青來了?”她問。
“一大早就來了。”小強說。
蘇玉點了點頭,推門進了屋子。
林小青在她家裏正著急呢:“你到哪去了?怎麽到現在才了回來?”
“我?”蘇玉搖了搖痛得快要裂開的頭說:“我也不知道。”
“天哪,你不會是一夜都沒回來吧?”小青扶著她坐到床上說。
“不。不是的。”蘇玉一屁股坐在床上說:“昨天晚上我回來的,但是屋裏有蛇,我就走了,沒地方去,我跑到火車站的候車室……”
“你在候車室裏過了一夜?”小青問。
“不是啊,後來我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是在人家裏,在床上。”
“誰的家?誰的床啊?”小青一聽急死了。
“不知道,醒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蘇玉抱著頭說。
“天哪,你是不是遇到色狼了?趁你喝醉酒,把你帶回家……過了一夜……,你有沒有感覺……那裏……不舒服?”小青大驚小怪道。
“哪裏?”蘇玉聽她說的不像話睜眼問道。
“那……那……那裏……”小青說,“就是……那……咳,你知道的……”
蘇玉想了想,早上起來好像沒有什麽感覺。如果真象小青說的,遇到了色狼,真的被那……那個了,一定會有感覺的吧?怎麽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想到這裏,她大怒道:“滾!你怎麽就不能想點好的?”
“你以為是電視劇啊?遇到一個白馬王子,在一張床上手拉手躺了一夜?”小青說著又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又怎麽了?”蘇玉看到她那個樣子又緊張起來。
“你這身衣服,從哪裏來的?”林小青一邊圍著她轉一邊打量問。
“什麽啊?”蘇玉看了看自己,牛仔褲,藍T恤,這不是她的衣服啊?她什麽時候換上了這身衣服,她也不知道啊?
蘇玉越想越覺得自已可能是遇到了“滴水觀音”,她模糊地記得,“滴水觀音”的家就在新華小區。“哎?你知道‘滴水觀音’住在哪裏嗎?是不是新華小區?”
但是蘇玉還是不確定,她想確認一下。
沒想到林小青比她更不記得這件事,“‘滴水觀音’家在哪裏?不知道啊?你昨天晚上遇到他了?”林小青問。
“昨天晚上 ‘滴水觀音’要請我去看電影,我沒去,但是我把他給甩了啊?難道他跟蹤我?唉,不想了,先去上課吧。”蘇玉搖著昏昏沉沉地頭說。
換了一身衣服跟小青一起去工會上課,雖然兩個人左趕右趕,還是來晚了。
站在教室門口,蘇玉才發現是容之奇的課,他站在講台上,一身黑西服,白襯衫,短短的頭覆在額際,臉色有一點疲憊,還有一點憔悴。
蘇玉和林小青站在門口,兩人喊了一聲“報告!”,容之奇看了看她,神情古怪,愣了一會兒才說了聲“進來”。
蘇玉走到座位上掏出書本,扭頭看了看‘滴水觀音’,他也正看著她,厚厚的嘴唇微張著,不一會就滴下一滴口水。
昨天晚上難道是他把她帶回家?那麽,他有沒有對她……蘇玉不敢想下去了。
容之奇回到家裏,家裏冷冷清清的,雯雯走了,而且,這一走,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其實,雯雯這次回來,根本就沒有到容之奇的家,容之奇沉得自已的家裏冷冷清清的,也是一種心裏作用,失戀的人看什麽都覺得悲傷。
昨天晚上,雯雯曾經讓他留下她,但是他沒有留,一方麵他也有他的自尊,另一方麵,他知道,雯雯這樣說也很矯揉造作。
即使他開口留她,雯雯也不會留下來,否則她也不會為了嫁給一個副局長的兒子,而把他們六年的感情棄之如敝履。
所以他沒有說那個留字。但他周周道道的把她送上了車。這就是他,容之奇,窮人也有窮人的氣節。
在新華小區門口的站台上下了公交車,蘇玉的手裏提著一個方便袋,袋子裏裝著她昨天穿的衣服。她不記得自已什麽時候換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在哪裏換的衣服。
昨天她喝醉了酒,模模糊糊地記得有個男人帶她來到了這裏,但是那個男人的臉,她卻想不起來。
一邊往裏走一邊查看每棟樓上貼著的號。在找到第8號樓的時候,她心說,就是這號樓了,早上正是從這個門樓裏出來的。
因為是老式住宅樓,樓道裏很黑。從黑暗的樓梯口上去,蘇玉爬到了三樓。東邊這一戶的門虛掩著,302,蘇玉看清了門牌號,試著敲了敲門,沒有人。她又敲了敲,等了好久,還是沒有人。
門沒鎖,裏麵應該有人的啊。蘇玉試著推了推。
門“吱扭”一聲開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和食物發酵後散發出來的臭味傳了出來,一個男人半倚著沙發躺在地上,短短的頭發覆在額際,一臉痛苦。蘇玉走過去看了看他的臉,不由得驚呼出聲:“容老師!”
“有人嗎?有人嗎?”蘇玉站起來,連喊幾聲,沒有人應聲,這個家裏好象隻有這一個男人。
“容老師!容老師!”她蹲下去拍拍他的臉,一邊大聲喊道。
“是你……”容之奇努力睜開雙眼,話沒說完一張口吐了她一身。容之奇吐完之後,一歪頭又睡在了地上。
蘇玉看了看自已胸前的嘔吐物,真是欲哭無淚,一種新的腐爛的食物和酒精的味道衝進她的腦門,她頭痛欲裂。
“怎麽喝成了這樣?這怎麽辦呢?”她看了看手裏的袋子,這衣服應該是這裏的吧?
說不定是他愛人的衣服,也有可能是他妹妹的,可是家裏怎麽就隻有他一個人呢?這衣服的主人到哪裏去了呢?
她本來是還衣服的,可是現在,這件衣服恐怕不能還了,她還得再借穿一次。想到這裏,她提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那身幹淨的衣服,蘇玉又將自已的衣服洗淨涼好。做完這一切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決定等一會兒,等衣服的主人來了,跟人家說清楚再走。
容老師仍半躺在地上,雙眉緊皺,一臉憔悴。蘇玉見他睡覺的姿勢非常的痛苦,走過去把他搬到了沙發上。
將容之奇搬到沙發上躺好,蘇玉仍坐回原處,門開著,風不斷地從外麵吹進來。
“冷……冷……”他一邊在嘴裏喃喃地呻吟著,一邊抱緊了雙臂。蘇玉把門關上,想了想,又走進臥室想給他找一床被子蓋上。
臥室裏一張床,鋪著純棉的藍方格被單,寫字台上放著化工工藝流程、化工分析等幾本化工方麵的書。
蘇玉一看怔住了,早上醒來的時候,正是在這張床上。
蘇玉抱起床上的被子來到客廳給他蓋上。再次看了看房子的格局,隻有一個臥室,另外一個臥室改成客廳了,另外還有一個小飯廳,剩下的就是廚房和衛生間了。
隻有一個臥室,難道這個家隻有容之奇一個人?那麽,她身上的這身衣服是從哪裏來的呢?
蘇玉決定要等他醒來問個清楚。
房間裏充斥著酒精和食物腐爛變質的味道。蘇玉實在被熏得難受,起來把髒物清理幹淨。又將客廳的窗戶和房門打開,讓空氣形成對流,不一會,屋裏的氣味就散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