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開縫紉店
在這個時候,他總是會想到蘇玉,倔強的,堅強的背影。
蘇玉,你在哪裏?
沒想到她就在藍湖。與他在同一個城市。
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有著幹淨的頭發和笑容,有著他所沒有的大氣和穩重。
他在南方闖蕩了兩年,進了一家規模和影響都不錯的中外合資企業,職場,歡場,看慣了形形色色的臉孔和人群,他的心裏還保留著一方純淨的天空。
他也堅守著自已最初的誓言,做一個“有操守”的銷售員。
他回來了,在同學會的晚上他看到了她,她看上去還不錯。
幾次見麵,蘇玉都拒絕了他,最後,借著被打傷住院的機會,蘇玉終於接受了他,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品嚐這勝利的果實,容之奇回來了。
他們已經分開七年,這七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七年,那個叫容之奇的男人究竟在她生命裏扮演了什麽角色?
天氣變冷,進入冬天以後黃小麗的縫紉店更忙了。
黃小麗進了一種做棉褲的布料,名為羊羔毛,又柔軟又暖活,做棉褲最合適。
蘇玉心眼靈,又肯鑽研,在縫紉店裏做了這麽久,她的機工也大有長進。她設計了幾款式樣新穎的棉褲,配上精良的做工,穿在身上的效果跟買的一樣,一時之間,做這種棉褲的人擠破門。
這天她正埋頭在店裏做衣服,忽聽得店外麵“嘟——嘟——”地響了兩聲,分明是在向她打招乎,蘇玉以為是高原來找呢,一抬頭,門口停著一輛客貨兩用車。
駕駛室裏坐著一個人,傻白的兩個腳丫子蹬在前麵的擋風玻璃上,正朝著她咧著嘴笑呢,從外麵看,就象一個頭與腳長在一起的怪物。
是蘇大軍,蘇玉打了個冷顫,一層麻碌碌的感覺象打麥場上的碾子一樣從她的身上碾過。這個畜生,他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她看了看黃小麗和周姐,她們都忙著幹活,沒有人在意她。
見蘇玉從店裏走出來,蘇大軍趕忙套上襪子趿著鞋下了車,小妹。他喊了一句。蘇玉看了看他,蘇大軍穿著一件磚紅的茄克襖,下麵穿著一條藍牛仔褲,看上去比從前幹練了許多。
有事嗎?蘇玉冷冷的問。
沒事,蘇大軍玩世不恭的說,那麽多年沒見了,過來看看你……他的話還未說完,又開來了一輛藍鳥,蘇玉知道是那個謝老板的,也沒在意,蘇大軍卻睜大了眼睛。
謝老板從車裏出來,看到了蘇玉,小蘇,你也在啊,嗯——,這是誰啊?他皺著眉頭轉向蘇大軍。
“是——”蘇玉猶豫了一下,她實在不想向人介紹他是她的四哥,可是蘇大軍趕忙掏了一顆煙遞了上去,並自我介紹說,他是蘇玉的四哥,剛從老家到這裏,是過來看她的。
謝老板一聽,眉頭立展,便毫不在意的接過蘇大軍的煙,並且讓他為自已點上,等會一塊去吃飯啊,我請客。他邊說邊進了店裏,去找黃小麗。
這是誰啊?蘇大軍看著他的背影問,是大老板吧?
不知道。蘇玉說。蘇大軍見她語氣不善,便轉變了話題,小玉,你怎麽在這個破店啊?還幹這破事,這年頭,誰還幹裁縫啊?這樣吧,你別幹了,跟著四哥我,保證叫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必。蘇玉一個字也不願多說。
蘇大軍見她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麽,正不自在呢,那個謝老板領著黃小麗走了出來,走走走,他說,一塊去吃飯,我請客。不用了,蘇玉說,不麻煩你了。
“你看你,跟我見外了吧?”謝鐵龍說,“你四哥從老家專門過來看你,怎麽著你也得表示一下吧,走!我們去找個好點的飯店。”
蘇玉站著紋絲不動,“不用麻煩您了。”
黃小麗說,“蘇玉,你怎麽這樣啊,一點也不給麵子,請不動你了是不是?走吧走吧,再不走,我就生氣了。大家都有麵子的事,你還磨磨蹭蹭的。”
蘇玉沒吱聲,象賭氣似的。蘇大軍耐不住了,“小妹,你真是的,這位大哥和大姐這樣誠心誠意的邀請咱,你說咱再不識相,那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了嗎?恭敬不如從命,走吧,走吧。他說著就跟黃小麗把蘇玉推上了車。”
大哥,你在前麵走,我在後麵跟著。他爬上了自已的客貨兩用車。
謝鐵龍把他們幾個帶到了香滿樓,這也是一家很出名的飯店。進了飯店,老板就迎了上來,點頭哈腰的跟謝握手,蘇大軍一臉驚愕,心想。這個謝老板不知多大來頭,怎麽到處都是朋友。
謝老板安排好了之後,就坐下來,跟蘇大軍閑聊,大軍,他說,我這樣叫你你不會在意吧,你是小蘇的哥哥,又比我小幾歲,我就托大了。
哪裏哪裏,謝大哥,你叫我大軍,那是再好不過了。蘇大軍連忙說道,又站起來給他上了一支煙。
嗯。在哪發財呢?謝老板又問。
我啊?蘇大軍字斟句酌的說,這幾年,我一直在南方打工,剛回來,還沒找到什麽事,隻是暫時先在朋友那裏給他幫忙。
哦, 謝老板哦了一聲,說,“既然老弟還沒找到什麽事,我的汽修廠和租賃公司,都缺人手,老弟能不能過來幫你老哥的忙呢?”
這個……蘇大軍故意沉吟了下,心裏卻是喜不自勝。他從牢裏出來之後,上哪找事做?還不是瞎混嗎。
來看蘇玉,也實在是閑著無聊,沒想到瞎貓撞到個死老鼠,看樣子,今天真是出門遇到了貴人。但是他還沒忘謙虛一下,他說,“謝大哥,我生來乍到,什麽都不會,恐怕幫不上你什麽忙。”
謝老板說:“ 大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剛才我看你開車的技術就可以,最起碼你可以到我的租賃公司去開車,當然了,如果你還想學點別的技術,我也支持。既然你叫我謝大哥,那我就是你的大哥了,你還怕我這個做大哥的虧待你嗎?”他說著話,就上菜了,於是他們邊吃邊聊。
一頓飯吃好,蘇大軍的事也就說定了,蘇玉幾次想謝絕,但是謝老板現在也不跟她商量了,他直接跟蘇大軍說話,蘇玉倒是插不上話了。
接下來的事蘇玉不知道,第二天蘇大軍就去找謝老板了,謝老板先安排他開車。
然後謝又跟蘇大軍說,“你先幹著這個,熟悉熟悉這裏的環境,過一段時間,我再安排你做一些管理方麵的工作,你放心,在我這裏,不出一年,你就能混出點名堂,到時候,買房、買車、娶妻、生子,咱也做個城裏人,不比那麵朝黃土背朝天強?”
蘇大軍聽了就飄飄然起來,覺得自已馬上也要做大老板了,而這一切,又都是這個謝老板給的,謝老板這麽重用自已,他隻恨自已無以為報。
晚上 謝老板又帶上蘇大軍去吃飯,還有那個黃小麗,本來她們還想找蘇玉的,結果蘇玉死活也不去了。
蘇玉因為在黃小麗的服裝店裏遇到了蘇大軍,又見謝老板對蘇大軍熱情有加,蘇玉覺得謝老板可能誤會了。
他以為蘇大軍是蘇玉的親哥哥,一心要拉籠他。謝老板為什麽要拉籠蘇大軍,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蘇玉也感覺到危險,所以她急於要離開黃小麗的服裝店。而且她也要振作起來了,她不能再沉浸在身世的痛苦裏,她得掙錢買房子。
她想把母親看中的那處位於蘭山口鎮的房子買下來。先把母親和小妹蘇紅安頓進去。然後她也想給自已買一套房子,就象林小青那樣的小房子,她不能一輩子租房子。
蘇玉在黃小麗的服裝店裏做了一年多了,她感覺到這是個來錢比較快的生意。
象黃小麗,這個冬季進了一批羊羔毛布料,做了大約2000條棉褲,一條棉褲掙30塊錢吧,這個冬天就掙了六、七萬,這還不算別的衣服。
再加上別的衣服 ,一個冬天她就掙了將近二十萬,去掉工人工資以及水電機器磨損,她的淨利潤也數目可觀,因此蘇玉決定自已開一家服裝店。
又因為小寶跟她說好了,他的公司開起來之後,蘇玉要去幫他負責質量檢驗,蘇玉便打算再招兩個人。
所以她利用手裏攢下來的錢,在秀水街租了一間門麵房,大約四十多平方,分裏外兩間。
秀水街位於藍湖市藍山區東麵,距離高原家豐潤家園不遠,這裏原來是藍湖市有錢人家集中的地方,但隨著近幾件來高檔小區諸如象高原家的豐潤家園的開發,秀水街不象以前那麽名聲顯赫了。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這條街上的居民比普通的人家還是強了不知多少倍的。
蘇玉之所以選擇在秀水街開服裝店,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這條街道的風景很好,街道兩旁種著高大的銀杏樹,一到秋天,滿街的明黃色的銀杏葉搖曳多姿,絢爛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