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 怕她傷心
“可是……”蘇玉還待要說些什麽,容之奇攔住了她:“好了,蘇玉,不要再說了,整個藍湖甚至整個省都實行這樣的工作製,這是一種大趨勢,有問題是正常的,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你說是不是?”
容之奇說完還對蘇玉眨了眨眼,示意蘇玉不要再說了,小寶的臉已經很難看了,之前品管部的茅尚婕提的那個合理化建議就已經惹得他很不高興了。
開完會大家各自回家,容之奇因與陳若蘭約好了,就匆匆地趕到了長慶樓。小寶下班後有個飯局,剛吃過飯就接到了陳若希的電話。
“小寶……”陳若希哭著說不出話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了?”
小寶一聽就急了,以為她出了什麽事,就問:“你怎麽了?若希,你怎麽了?你在哪裏?
陳若希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二姐找到了我爸當年失蹤的兒子陳曉,我們今天晚上就是來見他的,可是你知道他是誰嗎?”
小寶說:“是誰?”
陳若蘭說:“你認識的。”
“我認識?那是誰?”小寶在腦海裏排查著自已認識的人。
“是你的哥們,跟你很熟,還跟你在一個公司。”陳若希說。
小寶摸了摸後腦勺說:“難道是向訓?”
“不是的,不是的,是容之奇!容之奇 !”陳若希幾乎是哭著喊了出來。
“容之奇?!”小寶也驚呆了,容之奇是若希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
可是如果容之奇是若希的哥哥,那他和蘇玉……也是兄妹,而且是親兄妹,他竟然是蘇玉的親哥哥,想到這裏,小寶頭都大了,這不是要天下大亂嗎?
“怎麽辦?怎麽辦?小寶怎麽辦?”陳若希哭著說。
“冷靜,冷靜,若希,你冷靜一點。讓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小寶喃喃地說道。
可是他能有什麽辦法?如果容之奇和蘇玉真的是親兄妹的話,小寶也沒有辦法。這件事連老天爺都解決不了。
“若希,容之奇真是當年的陳曉嗎?你們是怎麽找到的?”
“是我二姐。”陳若希說,“我爸當年打聽到,陳曉是被一個姓容的人販子帶走的,我姐就從這條線索開始查,她查到了那個人販子的家,然後就找到了容之奇。”
小寶心想:當年的人販子姓容,容之奇也是姓容,這情況還真吻合。如果真是兄妹,那我姐怎麽辦了?“我姐知道嗎?”小寶問。
“你姐,不!我姐不知道,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見麵,什麽事情都沒來得及談,隻是聊了聊當年是怎麽把陳曉丟在火車站的。話還沒講完容之奇就走了,一言不發地走了。小寶,你去找找他,別……別……別回他會想不開。”
陳若希想到這裏緊張得全身顫抖,容之奇他會不會想不開啊?
“嗯,好,我掛了,我去找他。”小寶說完掛了電話。
陳若希抱著電話點了點頭,她也忘了和小寶是在通電話,她點頭小寶根本就看不到。
容之奇從長慶樓出來。夜色好沉,好暗,天陰沉沉的,看不見星星,更沒有月亮,似乎快要下雨了。
蘇玉此時還在蘊秀閣裏忙著,小奚小慧她們都回家了。容之奇匆匆地來了,黑著臉坐在外麵沙發上。
蘇玉將手裏的活放下洗了手就走了過來。
“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嗎?”蘇玉見容之奇黑著臉坐在那裏,問道。她以為容之奇還在為白天的會議生氣。
容之奇勉強笑了一下說:“沒什麽,我就是來看看你。”
蘇玉說: “之奇,剛才在會上,你為什麽不讓我講話?公司現在改成了‘三班兩運轉’說到底就是 ‘12小時製’,工人們根本就來不了,我們是化工企業,長時間高強度的勞動,工人疲累困乏就會出事。我們品管部還好,可你們車間一些崗位,比如控製室、等離子除臭室、離心機這些崗位如果操作失誤會出大事的。”
蘇玉雖然在品管部,以前在化工班也培訓過,而且是容之奇教的。現在她雖然負責品管部,但對各車間的工藝流程也很熟悉,知道哪些崗位容易發生爆炸、毒氣泄漏之類的事故。
其實剛才在會上,她更多的是為了容之奇,他這個生產副總擔的責任比她重多了。
另外她的品管部也有一點問題:雖然那一幫年青人上12小時沒有問題,但是象熊舒豔、杜芳、茅尚婕三個人就不一定能勝任,萬一分析的數據有問題,出現質量事故,到最後還不得她來擔責任嗎?
容之奇剛剛從長慶樓回來,心裏麵想的還是他們兩個是親兄妹的問題,他看著蘇玉心想:你還在操心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有可能是親兄妹,親兄妹!如果真是親兄妹,蘇玉,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辦?
容之奇伸手去摸她的頭發,剛剛觸到她耳邊的發絲,突然觸電一般縮了回來,一臉尷尬地看著蘇玉。
蘇玉奇怪了,容之奇今天晚上到底怎麽了?他的舉動真的好奇怪。
“你看你,頭發都粘在衣服上了。”容之奇本來想摸一摸她的頭,忽然想到了他們有可能是親兄妹,就改為為她撿頭發。
他將蘇玉肩上的一根頭發拈起,順勢握在自已的手心裏,說:“你的擔心我都知道,品管部還是小事,關鍵是車間,長時間高強度的勞動容易發生事故。可是‘12小時製’是大勢所趨,不僅我們廠整個開發區甚至整個藍湖的工廠都改成了‘12小時製’,憑我們二人的力量是改變不了的,你說了也是白說,你這樣忤逆領導,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你的飯碗就保不住了。”
容之奇將蘇玉的一根頭發裝在衣袋裏,又道:“大不了我自已辛苦一些,管理得嚴一些,各車間的主任、技術員、安全員都要負責任一些,我自已早晚多察看幾遍,以前每星期值一個班,現在每星期值三個班……不然怎麽辦?你以為老板每月發你工資都是白發的?”
“之奇 ,你太累了,太操心了。”蘇玉扭頭仰臉望著他,滿眼的心疼和柔情令他心潮澎湃,容之奇忍不住俯下身去吻她,剛剛觸著她的唇容之奇就清醒了,他一把推開她……
蘇玉正沉浸在二人的柔情蜜意中,被用力容之奇一推,差點摔倒,她坐正身子愣愣地看著他。
“對……對不起……”容之奇一臉尷尬:“我沒……沒刷牙……”
蘇玉接受了他這個很勉強的借口,偎依在他懷裏說:“哦。之奇,我昨天去看了金穗家園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我們結婚吧!”
容之奇抱著她也不是,不抱她也不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他木木地回應道:“蘇玉,那房子剛裝修好,還得放上一年才能入住 ……”言下之意一年之後才能結婚。
蘇玉在他胸膛上一邊寫著之奇兩個字一邊不好意思地說:“不一定要放上一年,把窗戶打開通風半年就行了,我們現在準備,半年之後就可以舉行婚禮了。”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劃著,一道又一道,容之奇覺得自已的心都被她劃碎了,他顫抖著說:“蘇玉,還是一年後再說吧,剛剛裝修好的房子入住不好,裏麵的甲醛對人的健康危害很大。”
蘇玉聽了猛地抬起頭,不解而幽怨地看著他:“之奇……你……”
容之奇站了起來,總算擺脫了她的耳鬢廝磨,“太晚了,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呢。走我送你回去。”
蘇玉一臉幽怨地鎖上門,跟著他上了車。
把蘇玉送回家,容之奇接到了小寶的電話,“你在哪?”小寶問。
“剛把你姐送回家,正要回家。”容之奇說。
小寶說:“去喝一杯吧。”
半小時後在一個靜吧的角落裏,小寶看到了容之奇。舒緩而纏綿的音樂回旋往複,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歌手低聲吟唱著一首古老的歌謠。
小寶坐了下來,桌子上容之奇已經點了一套幹邑。小寶搖了搖頭坐了下來。
容之奇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容之奇知道,陳若希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小寶。
小寶點了點頭。
容之奇又問:“你知道我們在金穗家園買了房子吧?”
小寶又點了點頭。
“她剛剛跟我說,房子已經裝修好了,再空置半年就可以入住 ,我們可以先準備著,半年後就可以結婚了。”
小寶歎了口氣說:“你們兩個人經曆那麽多波折,現在年齡也不小了,我姐她當然想把婚事辦了。”
“可你知道我怎麽回答她的嗎?”
“你是怎麽回答她的?”
容之奇心痛地說:“我說,還是一年後再說吧,剛剛裝修好的房子入住不好,裏麵的甲醛對人的健康危害很大……”
“她怎麽說?”
“她隻說了三個字:‘之奇……你……’,然後就什麽都沒有說。她一定是傷心了,她傷心的時候從來都是一臉平靜,可是我知道她的心裏一定很難過……”
小寶一口喝幹杯裏的酒說:“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若希的二姐也真是多事,沒事尋什麽親呐?”
容之奇嗬嗬慘笑:“可是,如果我們真的結了婚,再發現是兄妹,豈不是更慘?你說,我和蘇玉要頂著萬世罵名苟延殘喘地活在這個世上,還是要以死謝罪為上一輩的過錯買單?”
小寶想了想,覺得他的話也很有道理。“容大哥,你是我最敬佩的人,我覺得你一定能扛過去。”
容之奇說:“我隻是怕她傷心……怕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