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過往篇］
“劈啪——”
手中的一根筷子掉落在桌子上，在這個寂靜的環境中，聲音顯得異常清脆。林婧雅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她連忙看向坐在不遠處的方禹程，唯恐他生氣。
誰知，一抬頭，正好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林婧雅嚇得手一軟再而抖，“劈啪”另一個根筷子也掉了。
猛地站了起來，由於動作幅度太大，她身下的椅子摩擦著地板發出了刺耳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站起來的動作僵持了幾秒才繼續，這下看向方禹程的眸子中全都是慌亂了。
連忙走到方禹程身旁，低垂著頭，小聲的認錯道：“對……對不起……我……我不……不是故意的”
身體輕顫著，兩隻下垂的手緊張的微微握拳。
童姨說，方家的人必須要有規矩，特別是在飯桌上，不能有絲毫的鬆懈。一旦犯錯，必須立刻認錯，否則就會受罰。她以前從未在方家桌子上用過餐，完全不懂。這次和方禹程單獨住在一起，方禹程是會讓林婧雅上桌吃飯的，童姨怕林婧雅犯忌諱，所以就讓她學習了一下方家的規矩。
其實林婧雅挺汗顏的，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這種……咳咳……“封建家族”的存在。
方禹程放下手中的筷子，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小心翼翼的向自己認錯的小女人。
“你並沒有什麽錯，為什麽要向我道歉？”
原本十分緊張害怕的人，聞言，猛地抬起快要垂到地上的腦袋，臉上的表情……令人有些無語……那是一副撞鬼了的驚悚表情。
怎麽跟童姨說的不一樣？
方禹程看著她的表情，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不悅，深邃的眸子有些危險的半眯著，臉色變得有些陰沉，沒有起伏的語氣：“我很嚇人嗎？！”雖說是疑問句式，可是腔調卻是肯定句，特別是最後一個“嗎”字，林婧雅怎麽都覺得對方咬字咬的有些重！！！
“不……不……你……你不嚇人！！”慌亂的回答著，雙手放在胸前使勁的搖晃。
方禹程看著對方驚慌失措的樣子，原本還想逗弄一下。誰知他看著對方胸前搖晃的雙手，深邃的眸子裏突然閃過一絲淩厲，他快速的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
“啊！！”
尖叫聲傳進方禹程耳裏，那慘叫居然讓他微微的晃神。
林婧雅趁對方分神，連忙扯回自己的手，快速的背在身後。
回過神來的方禹程，看著麵前的女人，大概是真的痛慘了，兩雙清澈的眸子此時帶著可疑的水霧，睫毛顫抖著，雙手緊緊地背在身後，一臉防備的看著自己。
方禹程臉色頓時又黑了不少。
“你手是怎麽回事？”聲音帶著絲絲冷冽。“你不是跟著童姨學做菜嗎？！為什麽會弄成這樣！！”
他剛剛看到對方手背上出現了很多青一塊紫一塊的瘀血，在白皙的手上，異常顯眼。
“沒……沒什麽！”林婧雅縮了縮脖子，背在身後的雙手更加往後挪了挪。
方禹程一看她切切懦懦的樣子，眸子中蘊含著一絲火焰。“林婧雅！！！你當我是傻子嗎！！！說，到底怎麽回事？！”方禹程是真的火了，這次連名字都吼了出來。那麽嚴重的傷痕，根本就是被人毒打後留下的。
林婧雅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害怕，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退了一步，聲音哽咽著：“真的沒什麽……真的……”
是她自己不中用，才會被老師罰的。她不好意思跟方禹程說？而且童姨也說過，有些事不能讓方禹程知道。
林婧雅覺得此刻的方禹程有些恐怖，甚至是有些危險，她唯一見過方禹程發火，就是那一次。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特別是兩個人單獨搬出來住後，方禹程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機器人。
誰知道，今天為什麽突然發火了！？
林婧雅看著方禹程，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縮著脖子，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少爺………息怒！！”
“少爺”這個稱呼源於有一次，她直呼方禹程大名被方家的禮儀老師聽見了。當場禮儀老師就教訓她了，還受了罰：自己身為貼身照顧方禹程的人，必須要懂的對主人的尊重。
林婧雅當時差點沒被氣得吐血！！！
堂堂二十一世紀名牌大學生居然成為了別人的貼身“丫鬟”！！！還“少爺”！！！她如何叫的出口！！！她真的是敗給方家規矩了。
現在情急之下叫了出來。
“砰——”
方禹程一拳頭砸在飯桌上，發出一聲巨響。他猛地站了起來，衝著林婧雅就吼道：“誰讓你叫少爺的？！！”
方禹程覺得他腦中理智的那根弦已經斷了！
明明已經離開了方家，為什麽？！！這個女人還能受到那個家的影響。
林婧雅看著失控的方禹程，身體顫抖著，害怕的往後退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著方禹程的眼中滿是恐慌，唇瓣抖動著，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她自從到了方禹程身邊，一直都是隱忍，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她根本就沒有“不”字的權力。她的尊嚴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踐踏，她都不在意，因為這是她欠下的，她必須要還。
不過，她心裏還是有些慶幸的，至少方禹程對她還不錯，不像方家的那群人，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
可是，現在，她真的受不了了……
心裏湧出一陣陣的心酸，所有的委屈仿佛都堆積起來，以及對未來的彷徨無助，統統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覺得她快要窒息而亡了！
瞪著方禹程的雙眼一股熱流湧了出來，讓整個視線都變得模糊……
“不要哭了”方禹程皺著眉，看著林婧雅輕聲說道。
“……”狼狽的吸了吸變得紅紅的鼻子，林婧雅無視著方禹程的話。誰說她哭了，根本就沒有，她隻是有些難受的而已，她隻是眼睛有問題而已。
當滾燙的淚水滑過臉頰從下巴滴落下來時，林婧雅整個大腦都處於懵懵的狀態。傻傻的用手背揉掉眼角的淚水，誰知道越揉越多，無論她怎麽憋氣，努力讓自己平靜都止不住。
方禹程看著對方傻乎乎的樣子，倒是讓他冷靜了下來，忍不住歎氣，是他太衝動了沒有控製住。無論怎麽樣都不該衝對方發脾氣，麵前的女人看似堅強，實則很脆弱。薄唇抿了抿，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
“不好意思，我不該衝你發脾氣。不要再哭了。”聲音軟化，俊朗的臉上也緩和了不少，骨節分明的手抬了起來，想幫對方擦掉眼角的淚水。
林婧雅愣愣的看著他，沒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
當對方快碰到自己的臉時，林婧雅頓時醒悟過來，身體下意識的向後退。“砰——”退後的身體，好死不死的撞在了身後的椅子上，身體重心不穩的搖晃著，臉上出現空慌，兩隻手向前揮舞著。
“啊——”林婧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哎呦！！好痛！！”林婧雅一隻手使勁的揉著被撞的發麻的額頭，一隻手用力的抵在方禹程胸膛。想把兩個人的距離隔開。
“不要揉，已經掛傷出血了。”方禹程一隻手撐在椅子上，一隻手抓住對方那隻亂揉額頭的手，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呈彎腰的姿勢，以及自己把對方半圈在懷裏。
剛剛林婧雅要倒下去的時候，方禹程下意識的伸手去拉，誰知道距離太遠，加上他單手的力度又不夠，他沒把人拉回來，反倒是自己被對方帶倒了。
方禹程個子又太高，兩個人倒下去的時候，一個人呈上一個人呈下，林婧雅的腦袋好死不死的剛好撞在他胸前，誰知道那裏正好有個領帶夾。
最悲催的是林婧雅撞上去就算了，她還掛破皮，流血了！
林婧雅皺著眉，本能的掙紮著被對方抓住的手，冷冷地說道：“麻煩你放開我！！”
她隻覺得兩個人的姿勢詭異的有些過於親密。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這麽一攪和都消失殆盡，反而現在林婧雅尷尬的要命。
方禹程聞言，鬆開了鉗製著對方的手。
林婧雅還沒來得及緩口氣。
對方的臉就湊了過來，附帶那隻手也伸了過來，林婧雅條件反射的想躲開，卻被對方嗬斥住了。
“不要動，我看看傷的嚴不嚴重？！”說著，指腹按壓在了傷口處。
林婧雅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人，依舊還是那張冷漠的臉，卻透著好看，睫毛輕輕地顫著，嘴角微微輕抿，看著林婧雅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
“不用了！！！”林婧雅突然雙手用力推向對方。
“嗚……”方禹程沒有想到對方突然的舉動，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退，最後居然狼狽的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林婧雅看著對方被自己推倒在地上，心裏也是十分震撼。特別是看到對方僵硬的表情，有些心虛。
連忙起身衝著對方彎腰鞠了一躬，慌亂的道著歉：“對……對不起，我……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林婧雅覺得待在這裏越來越難熬。
她做了個大膽的舉動，直接把方禹程晾在那裏自己跑了。。。。。
方禹程淡定的自己站了起來，沒有絲毫的尷尬之感，他看著某個跑的比兔子還快的女人，心裏居然覺得對方有些可愛。
不過片刻之後，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方禹程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童姨……我想問你件事情……林婧雅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不，我不是在質問你，我隻是想問清楚……培訓課……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好的……我知道了……”
……
方禹程推開房門，打開了房裏的燈，頓時漆黑的房間一片明亮。
他直接向床的方向走去。
坐在床邊，看著陷入熟睡的某人，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把對方的手輕柔地從被子裏拿出來，看著對方慘兮兮的手，薄唇不悅的抿了抿，拿起自己帶進來的藥膏直接抹在對方手背上，動作輕柔的揉搓著。
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裏響起來：“林婧雅，你是我的人，你隻需要聽我一個人的話。培訓課不要再去了，方家那邊我已經搞定了。”方禹程手下的動作沒有絲毫怠慢，“明天開始，你自己出去找工作。”方禹程放下手中的手，又拿起另外一隻手繼續著動作。。。。
當方禹程出去，房內又變得一片漆黑後，原本熟睡的人，睜開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