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惡魔風衣終於準備出手迫害新主人了
王羽當天返回阿裏巴巴的鐵塔豪宅時,已經是晚上了。
剛回身關上玄關的大門,重新轉過身來的王羽就意識到家中的狀況不太對勁。
幾雙不該整齊碼放著的鞋子被收好在了鞋櫃裏,幾件髒外套消失在了衣架上。
客廳的方向亮著幾盞不該亮的燈。廚房裏不該開啟著的烤箱也發出著“嗡嗡”的運作聲。
顯而易見,阿裏巴巴的家裏來了位不速之客。
一位有能力闖過阿裏巴巴大三角的不速之客。
王羽輕聲脫下鞋,踩著柔軟的棉襪子,盡量無聲地穿過玄關。
他的一切動作都進行得非常緩慢。
在未確認闖入者的位置前,他不希望因為聲音之類的因素而輕易暴露自己的方位。
在此途中,王羽在十指上各布置好了數道秘法。
它們都是來自秘法總帥的收藏,然後又被王羽根據實際需要稍加修改。
如果事情實在棘手的話,它們中的一道可以將敵人連同阿裏巴巴的豪宅一起直接卷入頭頂的大深淵。
玄關直接通往的第一客廳沒有人在。王羽鬆了一口氣。
但有人闖入進來,已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王羽望著客廳裏此時亮著的那幾盞燈,其中的兩盞,他從來也沒試著打開過。
“Bonjour,Monsieur.”
“啊!”
王羽被從餐廳門口傳來的一個聲音嚇了一跳。
而當他看清是什麽人——什麽東西在向自己說話時,他又被嚇了一跳。
比之前那一跳,跳得還要稍微高一點。
是那件風衣。
就是那件他當初撿來,後來又被穿去冒充經紀人的那件黃棕色風衣。
它此刻正在餐廳門口向自己微俯著身子。
而它俯身的姿態既標準,又優雅,而且謙卑。就仿佛是一個擁有多年經驗的貴族老管家或者高檔餐廳侍者。
王羽當時不知所措。他的嘴唇抽動了幾下,然後又被他扭成各種稀奇古怪的形狀。
那些形狀如實反映了王羽內心當時的困惑、訝異以及一點點驚慌。
所以直到他的表情完全恢複正常,他才眯起雙眼,說了一句:
“啥?”
“Bonjour,Monsieur.”風衣貼心地重複了一遍,“就是‘你好,先生’。這是法語。”
說完,王羽看見風衣站直了——呃,“衣”體?
“我不喜歡這樣,”王羽說,“你瞧,前後的輸入法都不一樣。”
“啊?”這次,換成風衣不明所以了。
“沒事,”王羽說,“你會說話?”
“誠如您之所見。”風衣又俯了俯身。
“你是——”由於這場麵前所未見,所以王羽發現自己在措詞時有些艱難,“誰?或者我該問——哪件衣服?”
“好問題。”風衣讚許地說,“不過我已置辦下了晚餐,我相信您更情願填飽了肚子再聊。”
王羽猶豫了大概有三秒鍾那麽久的“片刻”,然後動身走向餐廳。
走到一半時,他就聞出那個方向香氣四溢。風衣應該是製作了羊肉一類的料理。
而在風衣——今後就說身前好了——王羽停下了腳步。
風衣的內部看上去空空如也。
它就是沒被任何人穿著,而自己行動了起來。
還會說話。
這對王羽來說倒不稀奇。
當然,他特指的是“沒頭卻能說話”那方麵。
可王羽終究是放心不下,於是伸手在風衣上抓了抓。
“先生,請不要!”風衣扭扭捏捏地欲拒還迎,“很害羞的……”
沒有。
沒有任何人穿著它。
王羽又施展了一道由秘法總帥創造的秘法。他將它從風衣身上一掃而過。
結果還是沒人。
王羽沒別的辦法了,他姑且走進了餐廳。
而風衣欣然尾隨在他身後。它周到而不失禮節地招待王羽入座,然後為他麵前的高腳杯中斟上了少許阿裏巴巴珍藏的紅酒。
“我請求您的諒解,”然後,風衣動身去廚房取來了晚餐的湯,“我對烹飪不是十分擅長,所以隻能做些簡單、且淺顯易學的料理。”
王羽看著麵前濃稠度剛好的奶油蘑菇湯,不信任地皺了皺鼻子。
“我理解您,”風衣在一旁擺出了十分委屈的姿勢,“真希望我能為您試吃,以自證清白。”
王羽撇撇嘴。
他才不怕什麽投毒。
“嗯……”
品嚐過第一口,王羽不禁發出了讚賞聲。
“您喜歡嗎?”風衣有所期望地問道。
王羽沒有回答,他繼續喝著蘑菇湯。
差不多解決掉半份之後,他放下了勺子。“是時候上正菜了。”
“馬上回來!”
風衣的領子上其實沒有頭。
但不知怎的,王羽還是仿佛能看到它說那句話時,一臉自豪的模樣。
正菜是香煎羊肋排配烤長紅香腸配鷹嘴豆泥配酸菜。
王羽認為,這道料理的味道無需他多作形容。
隻要時刻牢記,他王羽是不需要進食的。他吃東西,隻是因為好吃和想吃。
而他把風衣做的這份正餐吃了個一幹二淨。
“嗯……”
王羽揉著自己的下巴,打量著在為自己斟最後一杯酒的風衣。
“你說自己是什麽來路?”他終於難忍好奇地問出了口。
風衣放下紅酒,規矩地退後站好,然後伸出一隻袖管指了指天花板。
“我來自上麵。”它說,“當然,不是樓上,也不是天堂。是更上麵。”
“那就是大深淵。”王羽點點頭。
“正是。”風衣熟練地撒著謊。
“你在大深淵又是什麽來路?”
風衣沉默了片刻。“‘天網’公司。我是他們的產品。”
王羽又點了點頭。
他對這家公司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阿裏巴巴的庫房裏,此刻就沉睡著三十七台T-800終結者和一盒子零件。
還有一台型號未知的“LastOrder”。
它在遊樂園被王羽報廢了之後,又被他撿了回來。
“當然,我不是終結者那係列的。我是,新係列的試作品。”風衣撒謊時從來臉不紅心不跳。
而且,那兩樣東西它也都沒有。
“我是被研發人員遺失的,”它繼續編造著謊話,“我記得,那是在一個寒風蕭瑟的夜裏。”
“對,在那天……”王羽微微點著頭,他記起了自己撿到風衣的那天。
不過,他有點兒懷疑那晚是不是“寒風蕭瑟”。
然後,他狐疑地望向風衣。“可是,你為什麽直到今天才露出真麵目?”
“您是聰明人。”風衣謙恭地說,“而我雖然算不上聰明,但也不笨。小狗在找主人之前,不也要先看看主人的品性嗎?”
“何況,”說著,它不無悲傷地歎了聲氣,“我是被遺失的。我知道這是那位研發人員的無心之過,可我就是感覺自己是被拋棄的……”
“不,”王羽凝視著風衣的大領子,“你才不是被遺失的。”
可惜的是,他說這句話時看不見風衣的那副窘迫模樣,以及它領子上隨後閃現而出的那張殺氣騰騰的麵容。
“你是被我撿到的,”王羽說了下去,“你現在是我的東西。”
“啊!”風衣如釋重負地歎道,“您願意收留我!”
“我會考慮的。”但說實話,在說實話方麵,王羽說實話也是個生手,“除非——你還能有其他什麽能耐?”
“我的確還有些本事。”風衣立馬說道,“比如,我就注意到您的倉庫裏躺著一台性能非凡的‘LastOrder’。”
“嗯,”王羽轉了轉眼珠,“那又怎麽了?”
“幾天前,您遭遇了襲擊。”風衣說。
王羽當然知道它指的是哪場“襲擊”。
“那些人很危險,您需要幫手。”
“當然,”風衣這時折起了右臂,不過它肱二頭肌的位置始終皺得像是老太太的臉皮,“我也很厲害。但我還是堅持向您推薦天網公司供應給廣大客戶的最強打手。”
“就是那台‘LastOrder’。”像是為了防止王羽聽不懂,風衣特意補充了一句。
“我用不了它,”王羽攤攤手,“我跟它——有些過節。”
“那樣再好不過,”風衣殷勤地說,“這就是您用得到我的地方了。”
“我是‘LastOrder’的後繼機型。我的戰鬥能力或許不如它突出,但AI更為強勁。我完全有能力自行改寫它的相關AI,讓它從此成為您忠誠的手下。”
王羽考慮了片刻,然後伸出一根食指在空氣中轉了幾個圈。
“我剛好還有台T-800被拆成了零件。”
“組裝好,”風衣立即接過了他的話,“不成問題。”
“那麽,尊敬的主人。”說完,風衣忽然壓低了嗓音,探身問道,“完成這幾件事情,能讓您在我的打分簿上添幾筆高分嗎?”
“我們走著瞧,”王羽露出狡詐的笑容,“或許會呢。”
“那我先去倉庫了。”風衣說著,再度俯下身,倒退向門口,“餐具您留著。我確認過大體情況後,就折返回來負責打掃。”
王羽不耐煩似地擺擺手,把風衣“管家”哄了出去。
餐廳裏隻剩下他一個了。
他拿起酒杯,愜意地呷了一口紅酒。
打高分?
開什麽玩笑。
我這不完全是撿到了個大寶貝麽!
王羽永遠也沒機會了解,上一個對風衣抱有此等看法的人,最終落得個什麽下場。
席爾瓦船長的鱗片早被王羽製成了一個精美的裝飾品,此刻就擺在豪宅其中一間臥室的床頭櫃上。
而它正一麵哭泣,一麵大聲罵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