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見不識
“爺，您看這裏行嗎？”文淵雖然嘴上這麽問，可是心底卻清楚恐怕整個楊城都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去處了。
不過隻要這位爺說一聲“不”，別說楊城了，就是把紹州跑一遍，都不算什麽。
長孫璟微微一笑，瞬間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不錯，就在這裏。”
文淵鬆了一口氣，陪著長孫璟坐在雅間最中間的圓桌旁。
坐下來之後文淵才發現，這桌布其實是淺灰色的，地上的細絨毯子也是灰色，不過較之桌布和凳子上的繡墊，顏色深了那麽一點。
文淵不由得多看了趙小二一眼，這都是他想出來的？看著不像啊……
“怎麽，還不把菜單拿上來？”文淵見趙小二一直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有冒頭的趨勢。
趙小二正準備解釋，兩聲輕柔的嗓音代替了他的回答。
“含花見過諸位公子。”
“含雪見過諸位公子。”
含花和含雪都是清秀的長相，不算出眾，看著卻十分的舒服。
含花和含雪對著麵前這些貴胄公子，也隻是微微屈膝，並且直接自己站起身。
這一點是季夏千叮嚀萬囑咐的。
“記住，你們不是奴婢，更不是奴隸。對方若是不說明自己有何官階，那麽也不必行太大的禮。言行舉止得當，對於你們來說，是要做到不低看自己。要想未來有更廣闊的天地，先從正視自己開始！”
夏十一見到含花和含雪來了，立刻鬆了一口氣退出雅間，順便關上門。
她們倆來了，小姐現在肯定在關注這裏吧。
“公子，請看菜單。”含花將菜單雙手遞給文淵。
“嗯。”文淵對著如此溫柔的女孩子，倒是不好發脾氣了，拿過裝訂精致的菜單翻看。
“公子，請看菜單。”含雪同樣將菜單遞給長孫璟。
長孫璟卻沒有接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語氣聽不出來好壞：“公子？好久沒聽過別人這麽叫本國公了。”
文淵立刻放下菜單，站起身，厲聲對含雪道：“還不立刻給國公賠罪！”
國公？！
趙小二覺得自己今日定是出門沒有看黃曆，怎麽就惹上了這位大神？
大周朝正一品國公隻有三位，其中兩位都已經年近六十，且沒有太大的實權。
剩下的一位，二十出頭便被封為國公，得當今陛下重任，文可與當朝丞相同權，武可暫代大將軍之職。實乃大周朝政的中心，一舉一動都影響著無數人。
鈺國公——長孫璟！
含雪到底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腿一軟就跪了下去，聲音都帶著哭腔：“若雪知罪，還望國公莫要動氣！”
“國公的興致都被你攪了，”文淵嗬斥完含雪，又轉頭對趙小二道：“你就是這麽管教你家奴婢的？”
趙小二撐著膽子看了一眼長孫璟，隻見長孫璟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切，仿佛這一切不是由他引起的，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怎麽辦啊！
“這…..這……”趙小二現在覺得自己說什麽都不對，額頭上已經汗如雨下。
“這位公子，國公還未生氣，您怎麽動了這麽大的火氣？”
季夏的聲音就像是天籟，讓趙小二喘了一口氣。
“你又是何人？”文淵不善的看著這個突然推門而入的帶著麵紗的女子。
季夏微微一笑：“這家酒樓有小女子一半，公子可以叫小女子‘季老板’。”
“那好，季老板，”文淵指著還跪在地上的含雪，問道：“她冒犯當朝國公，你如何解釋？”
季夏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隨意坐在那裏的長孫璟，笑的更溫和了一些：“公子恕罪，含雪也隻是因為沒有認出國公身份才說錯了話。小女子雖然不敢擅自揣測兩位的想法，可是見國公臉上並未有任何的不悅，想來，國公的氣度之大，是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吧？”
文淵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麵的長孫璟，果然，他的臉上雖然不是笑容，可是的確一點怒氣都沒有。
那自己剛剛的舉動，會不會被他認為是太冒失了？
父親說這位國公性子奇特古怪至極，自己剛剛的舉動說不定已經得罪了他……
思及至此，文淵立刻坐下，陪著笑臉問長孫璟道：“是在下剛剛過分激動了，還未問國公對於此事有何想法？”
季夏也笑著看向了長孫璟。
第二次看，眼睛總算是適應了一些。
長孫璟看都不看文淵一眼，對著季夏道：“季老板，為何以輕紗遮麵？”
這，是重點嗎？
在場的人內心都冒出這句話，不過下一瞬都被自己打了下去。
這可是鈺國公！他問什麽就回什麽，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得疑問！
季夏向來都把自己的情緒控製的很好，這種時候更是顯得一絲不漏：“一個女子出門在外定是多有不便，以輕紗遮麵總是好些。”
本來是想穿男裝的，可是穿了男裝趙小二一眼就認出來自己，還不如不穿！
“原來是這樣，季姑娘真是不易啊……”長孫璟十分唏噓。
季夏看長孫璟這樣子，像是不準備管還跪在地上的含雪了，心底有些著急。
隻是，現在還不能說話！
長孫璟又隔了一會兒，才緩聲道：“要本國公饒恕她，可以。但是要季姑娘留下來，陪本國公說說話。”
季夏的眼神一暗，不過她沒有選擇，隻能道：“好。”
“你們都出去吧。”長孫璟的意思很明確，除了季夏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出去。
“是。”
趙小二最先出去，含花扶著含雪接著出去，文淵帶著兩個隨從也出去了，其中一個隨從還隨手關上了門。
季夏臉上的笑意一直都沒有散去過：“不知國公想和小女子說什麽？”
“季姑娘，你很是做生意的材料。”長孫璟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倒像是真的在誇獎季夏。
季夏正欲說話，卻被長孫璟打斷：“以低價吸引平民百姓，以雅閣的差價吸引貴家公子小姐，散播消息讓所有人知道這家店。這幾天，一計接著一計，真是不錯。”
季夏索性沉默，就算是被他知道了又如何？楊城酒樓的名號已經傳出去了，而且雅間今日也有了第一位客人，之後，隻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