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色已變
建文十年五月一日,帝崩。
遺詔冊立五皇子濮陽昱為新帝,且因新帝年幼,特令貴妃易氏垂簾。同時定鈺國公長孫璟,國舅易木華,太傅史文均,輔國大將軍方烈征為輔政大臣,鈺國公長孫璟為首輔。
對於這個驚天的消息,季夏認為唯一和自己有關的,就是幸好消息是下午出來,而自己查賬是在早上。兩者互不牽扯,不然的話肯定手忙腳亂。
可當時間流逝,季夏回頭一看,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的未來,開始被改變。
“季姑娘,是老奴。”
季夏一聽是陳伯的聲音,便立刻去打開門。
隻是,門外還有另外一個讓季夏意想不到的人。
“長孫璟,你現在不應該立刻進宮嗎?”季夏這幾日在鈺國公府沒少聽說他們國公的事跡,而且可以感覺的到,剛剛駕崩的這位陛下對長孫璟很不錯。所以,於情於理,長孫璟現在都不應該還在府中,更不應該站在自己的門前!
不知道是不是季夏的錯覺,長孫璟的聲音有一絲沙啞,好像眼睛也有點紅紅的,他一邊揮了揮手,讓身後拿著衣服的侍女走進去,一邊對著季夏道:“季夏,你隨我一起去。”
季夏有些詫異的道:“別開玩笑了,我能以什麽身份進去?”雖然這幾天把堂堂國公爺的名字都叫習慣了,可是她心底對於這個朝代的尊卑分明還是很清楚的。
國喪期間入宮的人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她現在頂多算是一個清白平民家的女兒,她憑什麽進去?
長孫璟直接將季夏推進去,關上門,在門外道:“你知道我時間很緊,你先換衣服,之後在馬車上給你解釋。”
長孫璟說完,裏麵的兩個侍女立刻動作飛快的扒季夏的衣服。
季夏知道時間緊急,就算她平日不喜歡別人亂碰自己,現在也耐著性子盡量配合。
不一會兒,兩個侍女打開了門。
“長孫璟,為啥我頭上還要戴這些東西?怪沉的。”
長孫璟看向季夏,突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人靠衣裝啊!
大周的貴族女子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尊貴,往往身上的裙子都會拖地很長一段。而季夏怕麻煩,穿的衣裙最多遮住腳踝,頭上更是任何首飾都不戴,隻用一條絲帶束發。
今日長孫璟給季夏準備的衣服是很正式的服飾,配著的珠釵也是成套的。隻是這稍稍打扮之後的季夏,估計會是今日皇城最美的人了。
最美的人……長孫璟的眼底一暗,對侍女吩咐道:“給車上放一條麵紗,要白色的。”
“是。”
“長孫璟,現在是國喪啊,不戴這些東西才對吧?”季夏覺得自己現在重心都在腦袋上了,之前見得那隻金絲雀頭上戴的那麽多,還以為沒有想得那麽吃力……
長孫璟轉身,淡淡的道:“快走吧,有什麽想問的馬車上說。”
“好吧……”季夏提著裙擺,端正姿態,盡量跟上長孫璟的腳步。
陳伯在季夏身邊好意提醒:“季姑娘,裙擺是不能提起來的,不然腳便會露出來。”
“啊,好。”季夏放下裙擺,走了幾步覺得不行,便又提起來,對陳伯道:“我在皇宮絕對不提起來了,現在趕時間,還是就這麽讓我走吧。”
陳伯理解的笑了笑,不再說話。
上馬車的時候,長孫璟先上去,還沒等到他轉身向季夏伸手,季夏就抓著馬車的邊緣上來了。
馬車開始行駛之後,長孫璟歎了一口氣,對季夏鄭重其事的道:“六月,有沒有人說你很容易嫁不出去?”
“近雪,你不也是一把年紀還沒娶妻嗎?”而且根據季夏所知,這貨連個妾侍都沒有。
長孫璟突然臉色變得很古怪,不動聲色的換了一個話題道:“大周的衣飾在特定的場合下都是有規製的,穿什麽衣服戴什麽配飾也都是配套的。之前你不是看過這方麵的書嗎,怎麽這基本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是一介布衣平民,衣服倒也罷了。這些首飾,就拿我頭上的兩根步搖來說,也起碼是縣主之上了吧?”季夏想起來了,隻是自己看這本書時打了個岔,所以知道的並不完全。
“還是沒認真看啊,”長孫璟將麵紗遞給季夏,示意她戴上,而後道:“縣主也不過是正四品,一根步搖足矣。兩根步搖,那是郡主的品階。”
季夏戴上麵紗,盯著長孫璟沉聲道:“不論是縣主還是郡主,都不是我。長孫璟,你想作什麽?”
長孫璟遲疑了一下,才道:“先帝,要我給你一個名分。”
“你開玩笑?”季夏隻是太不可置信了,她知道,長孫璟看似隨意,卻從不開玩笑。
長孫璟掏出一封密函遞給季夏:“這是陛下的密函,今日下午和陛下駕崩的消息一起送來的。”
季夏沒有接過密函:“不必給我看了,這也是陛下的好意。這一層身份能保護我很多,也會讓我未來方麵很多。”
長孫璟眼底劃過一絲失望,又突然驚醒,自己這是在失望什麽?
“可我也不能憑空就說自己是個郡主吧?”季夏提出了這個很現實的問題。
長孫璟緩緩的把信函收回,一手支著頭,靠在軟榻上,又恢複了平日的隨性:“這個容易,我已經讓母親收你為義女。國公之女本應是二品郡主,你既是義女,便是三品郡主。”
本來,信函上寫著的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立季夏為國公的側室,一種便是長孫璟所說,讓季夏二選一。
可是因為種種原因,長孫璟直接為季夏選擇了後者。
不過為何,當季夏推開了選擇的權利,自己心中卻感覺到了失望呢?
“原來這麽簡單……不過陛下為何要這麽做?就因為我的能力?”季夏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
長孫璟閉了閉眼:“這個,你之後便會知曉。”
異能之人,大周不是沒有,但是,季夏是最特別,也會是最重要的一個。
“主上,到了。”馬車外隨從的聲音傳來。
季夏立刻站起身準備下車,長孫璟一把拉住她,頗有些無奈:“我先下去,你一會兒扶著我下來。這裏是皇宮,要有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