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城外打劫

  知道了人彘的事情之後，季夏對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大權在握，任性霸道，心狠手辣。


  有時候季夏不由得在想，當初先皇是看上她什麽，才封她為貴妃，進而讓她成為現在執掌天下的太後的。難不成，真的就隻是看臉？那先皇也真的是太膚淺了。


  “姑娘，他們又跟上來了。”趙安定悄悄的提醒季夏。


  季夏無比煩躁的道：“他們很閑嗎？怎麽一天到晚總是在我們後麵跟著，就是跟著也弄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好嗎！？”


  “姑娘切勿動氣，他們跟著不過是為了之後回到安陽對太後好交代罷了，其實對我們來說是沒有什麽危害的。”趙安定見季夏這幾日心情著實不好，便難的勸慰了一下她。


  季夏揉了揉太陽穴，道：“安定，我們是不是還有一日就到了？”


  “小姐，這種事情您問我不就好了，為何要去問一個外人？”若風這一次也隨著隊伍一起走，她和十三是安陽那一片商鋪的負責人，這一次季夏想動用在安陽的財力。


  “那好，若風，你先從馬車上下來。”季夏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從窗口露出的臉，神色十分的不佳。


  若風吐吐舌頭鑽回自己的馬車裏麵去了。季夏怎麽都不聽她的勸阻，非要和所有人一起走路，所以她現在動不動就想讓季夏體會自己在馬車上的感覺。


  趙安定見季夏的情緒稍有緩和，便繼續道：“的確是，今晚我們再露宿一宿，明日就可以到達安陽。”


  “好，若風，十三！”季夏以吩咐的口吻道：“你們兩先行一步，去安陽準備足夠我們所有人坐的馬車，要最精致最豪華的！明日一大早，就在城外十五裏處等著，盡量不要被人發現。”


  趕車的十三想了想問道：“小姐所說的最精致最豪華，是指我們能力範圍之內的，還是必須要安陽最好的？”


  這個問題季夏之前有考慮過，直接道：“就是我們能力範圍之內的就好，太過聲張會招人的猜忌和嫉恨，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


  “是，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小姐一路保重！”十三立刻就在心裏想好了如何去做，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十分簡單的事情。


  若風也撩開簾子戀戀不舍的對季夏道：“小姐保重，我們安陽再見！”


  季夏點點頭，嘴角勾起道：“放心吧，我會保重的，你們去吧！”


  十三一揚馬鞭，華麗的馬車就風一般的走了。


  季雨一看到馬車走了，立刻就急了，道：“姐姐，他們怎麽走了？”


  季夏有些詫異，印象中季雨和自己身邊的這些人還不是很熟啊，便問道：“土豆，你是不舍的他們？還是有別的原因？”


  季雨小大人樣子的歎了一口氣道：“他們走了，誰來照顧姐姐啊？姐姐這些日子都有人照顧，看著都一日比一日的憔悴，現在沒有人照顧了，身子可不是更加的不好了？”


  心情由詫異變為驚訝變為感動，季夏不由得想起馬上就要將季雨送回皇宮的事情，心裏更加的不舍。他們兩個雖說隻是半路姐弟，且身份差異懸殊，但是現在卻要比真姐弟更親。冥冥之中，都是緣分吧。


  “沒事，姐姐不需要人來照顧。”季夏斂去自己眼中的憂傷，笑著道：“況且隻要有土豆在，姐姐就一直都會好好的。”


  土豆啊，季雨啊，我的小小的皇帝陛下啊，希望我們永遠都是姐弟。希望你成人之日，也不會忘了我這個姐姐。


  不知是大周最近的雨雪天氣比較多的原因，還是季夏他們的運氣不大好。剛剛到了安陽的範圍，又開始下雪了。不過這一次是在目的地，大家不會擔心因為大雪而造成的住宿的問題，都紛紛欣賞起這美麗的雪景起來。


  一群活潑可愛的青年，打著傘在雪中嬉鬧，實在是一副讓人看了都不禁莞爾的畫麵。


  可惜美好的事物總是不能長久的存在。


  “打劫！”


  大約十幾個男子，有青年人也有中年人，手裏拿著砍刀，一副天地我最大的樣子。要是忽略他們身上破爛的衣服，青麓營的學子們或許還真的會有一些重視。


  “大叔，你們是來打劫的？”文馨兒第一次遇上有人來打劫自己，不由的覺得十分有趣，看著眼前麵黃肌瘦的一群人，忍不住笑問道。


  為首的中年人朝著文馨兒揮了揮手中的砍刀，強行讓自己厲聲道：“你這娃娃小小年紀眼睛不好還是耳朵不好？沒看到，沒聽到嗎？”


  …….

  真的不知道是誰的眼睛耳朵不好！


  一眾青麓營學子們心中同時響起了這句話。他們這一行人加上趙安定和季雨，統共二十八個人，而且一看就都是會武功的青壯年。你們這些人也不過隻有十來個，還都麵黃肌瘦。要是遇上單獨或者兩三個路過的行人，你還有可能劫上一把。但是現在遇上了他們，不傻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根本沒有可行性啊！


  “大叔啊。”季夏忍著笑道：“看您這樣子也不像是一直都是劫匪，怎麽突然幹上這一行了？”


  為首的中年人一見到季夏就覺得十分的親切，季夏的好看是那種溫和善良的美，而且隨著她的經曆更是在眼底沉澱出不由得讓人親近的神韻。他話都到了嘴邊，卻想起家中的親人，又把話咽了回去，繼續用剛剛的語氣道：“小姑娘這些事情少管！乖乖把身上的錢財交出來，我們不會傷及你們的性命！”


  “那若是我們不交呢？”莫瀾東站出來，有些戲謔的道。


  中年人一滯，他不想這些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的娃娃們竟然膽子都這麽大。不僅男的敢說話，女的竟然也都不害怕。那現在，這該怎麽辦才好…….

  “大叔啊……”季夏走到中年人麵前，帶著一絲笑意道：“我們是涼州青麓營的學子，您這一陣應該也聽過我們剿滅了秀寧山的事。要打劫我們的話，還是再好好想想吧。”


  “什麽？他們是涼州青麓營的？”


  “天啊，我們這一次肯定又是白搭了……”


  “他們不會要抓我們去見官吧？”


  中年人聽聞季夏的話，蠟黃的臉色更是難看起來，他身後的人也都議論紛紛，有的人甚至在小步的向後退。


  “你們過去吧，我們沒有傷到你們，井水不犯河水，還請你們也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中年人說到最後，已經隱隱有了歎息之聲。


  季夏和一眾青麓營的學子們更加好奇了，張驥直截了當的問道：“大叔，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難處？是不是沒有錢糧過冬？”


  那些預備逃走的人停住了腳步，有些驚訝的看著張驥。


  “是啊，這位公子，您怎麽知道？”中年人後麵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男子答道。


  張驥往前走了幾步，道：“這不難猜。你們麵黃肌瘦，定然是多日沒有好好吃飯了，而且，衣著襤褸，定然是沒有足夠的銀子去置辦冬衣。可是這裏距離安陽城內不過三十裏，百姓們竟然都過成這樣嗎？”


  最後一句，引來了無數人的沉思。是啊，這裏不是涼州，也不是大周境內任何一個貧困的地方。這裏可是大周財富與權力聚集的地方——安陽！就算是為了讓天子安心，也起碼是要安陽周邊的百姓們生活的不錯吧。


  小天子季雨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麵前這些屬於自己的子民。他們雖然眼睛還散發著生機，但是身上的每一處都在顯示著這個身體曾經受過的苦痛。這樣的人雖然在宮外也見過幾次，可是像這麽多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季雨小小的心裏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愧疚，在他的心裏流轉著，讓他悶悶的不舒服。


  “公子有所不知啊！”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砍刀，他身後的人也都將砍刀放了下來，中年人實實在在的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都是這附近村裏老老實實的莊稼人，一年的吃穿都要靠著那點土地。不過好在安陽的賦稅一直不高，我們每年除了吃穿之外，還能省下一點錢，也算是過得不錯了。可是三個月前，和我們村的地挨在一起的安遠侯家的地突然開始改建獵場。不知為何，隻是一夜，我們的地就全部的被劃到安遠侯家裏去了！”


  莫瀾東皺眉道：“大批量的征地一般都是要朝廷下派文書同意才可，而且也需要大量的銀子給予賠償。怎麽隻是一晚上，什麽都沒有，你們的地就被圈起來了？”


  “是啊！”中年人說起這件事像是老了十歲，他哀歎道：“不僅沒有文書銀子，就連地裏剛剛成熟的糧食都被他們圈走了！可憐我們一家老小就靠著那點糧食過活，沒了糧食，我們那點積蓄根本支撐不過去，這不，才把整個村的青壯勞力都叫出來，希望可以沿途打一點錢糧回去，好不讓自己的家人餓死。”


  青麓營的學子們都已經經曆過了死亡，可是，餓死和戰死的區別，他們這將是第一次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