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做個壞人
易清漣沒想到長孫璟會穿著朝服而來，她本來是想和長孫璟就像兒時一樣吃一頓飯，好好的談談心的。不想，長孫璟竟然正裝而來。
難不成，那個什麽季夏的事情他十分的看重嗎？
本來易澈來報告這件事情的時候，易清漣還沒有太在意，現在，易清漣不由得緩緩收了臉上的笑意。若是那個女人真的影響了長孫璟的心境，那可就不要怪她了！
“臣，參見太後。”長孫璟行禮的姿勢是整個大周朝堂裏麵最標準的，卻也依舊風度翩翩。
易清漣嘴角不由得一揚，卻又被她緩緩壓了下去：“鈺國公請起，坐吧。”
“謝太後。”長孫璟直接坐在易清漣的右手下，目不斜視，靜候著易清漣說話。
易清漣對身後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侍女飛快的屈膝之後，立刻下去將準備好的菜肴端上來。
按照律法宮規，易清漣和長孫璟也不該是坐在一個桌子上，可是這一次，易清漣卻將座位設在了一起。而菜肴，也是按照她的規製來，一共四十八道。
上菜的時間不可謂不長，長孫璟不說話，易清漣卻有些受不了現在的寂靜，她以端莊的微笑朝著長孫璟道：“鈺國公，今日是青麓營大比完的日子，一切可都好？”
長孫璟立刻站起身，拱手道：“回太後，一切都好，勞太後掛心。”
長孫璟不溫不火的態度讓易清漣心中立刻不舒服起來，可是這些年來她一直都習慣了喜惡不行於色，這個時候臉上的笑容依舊，她繼續問道：“聽說這一次的第一名可能是涼州青麓營？鈺國公看了試卷，應該心中已有定數了吧？”
“的確，涼州青麓營今年表現的很不錯，不出意外的話，絕對是第一名無疑。”長孫璟雖然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是說話依舊是不看著易清漣。
易清漣有些摸不準長孫璟的態度，要說長孫璟現在的態度是恭敬吧，可她明明沒有在長孫璟身上看到一點底下的氣勢。那，就是疏離！易清漣心中有些不安，長孫璟做事向來都是有著自己的原因的。你看到的，一般都是他要你看到的。那麽，易澈告訴自己的話……
隻是一瞬，易清漣的心中就已經改變了本來的想法，她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道：“涼州青麓營往年都是默默無聞，這一次一鳴驚人，看來哀家倒是應該好好的賞賜他們了。”
“都是青麓營的學生，太後不必特地賞賜於他們，單是這一次獲得頭名的賞賜，就已經足夠豐厚了。”長孫璟還是淡淡如水的態度。
易清漣終於忍不住道：“鈺國公，哀家今日耳朵裏麵傳來一些話。是關於你，和那個涼州青麓營隊長季夏的。”
長孫璟在心底一笑，臉上卻顯現出了一些動容的樣子，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足以讓坐在距離自己不遠的易清漣看到。
易清漣心中一喜，接著道：“若是鈺國公當真是對那個季夏有意，哀家也願意成人之美，讓她做你的側妃。”
“太後也說了，是傳言，傳言總是空穴來風，不足為信的。”長孫璟突然看著易清漣的眼睛，道：“臣之心中隻有大周的江山社稷，臣之忠心，可昭日月！”
易清漣眼中的喜悅更甚，但嘴上依舊道：“鈺國公這話說的，國家大事和兒女情長也不衝突。聽說當日有人看到國公抱著她去了國公府，若是這件事情屬實，鈺國公還是要為這個姑娘的清白負責的。”
“何人看到？”長孫璟眼神坦蕩，反問道。
這個大周還沒有人能逃得過長孫璟的眼睛和耳朵，縱使有人看到，那他看到的也絕對是一陣風，而不是長孫璟和季夏。
自然是沒有人，這話不過是易清漣故意詐一詐長孫璟罷了，見長孫璟果然如她心中所想，易清漣不由得更加喜上眉梢。
四十八道菜肴已經全部擺好多時，易清漣先拿起筷子，指著長孫璟麵前的那道菜道：“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桂花蜜藕，快嚐嚐。”
立刻有站在長孫璟身邊的侍女為長孫璟夾菜，素手青衣，美人倒是比菜肴更加吸引人。
長孫璟狀似無意的多看了這個為自己夾菜的侍女一眼，隨即便看到易清漣正在看自己，他連忙放下筷子道：“臣失儀，望太後恕罪。”
“無礙，采明，你先下去吧。”易清漣一笑，隨即道：“吃飯吧，這菜都是你愛吃的。”
是啊，她怎麽忘了。多年前，偶爾聽到有人和長孫璟談起他喜歡的女子。長孫璟說，喜歡那種溫柔似水的，最好是一點武功也不會的。
季夏，那個一聽就知道武功不差的女人，怎麽會是長孫璟中意的人。
長孫璟夾了一塊碟子裏麵的桂花蜜藕，嘴角的笑意有些漫不經心。當年就是因為知道易清漣在牆後偷聽，自己才說出喜歡桂花蜜藕，喜歡溫柔女子的話。其實，他不喜歡太過的東西。太甜的，太酸的，太辣的，都不喜歡。
太狠毒的人，同樣很不喜歡，很是討厭。
“呦，這不是剛剛那個小姑娘嘛，怎麽回來了？可是要再買幾串糖葫蘆？”老奶奶一見到季夏和易木華，立刻就認出了他們。
季夏雖然好奇老奶奶的好記性，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實現了剛剛她說的話，掀攤子！
砰！不大的糖葫蘆攤子被掀翻，老奶奶一臉驚恐的看著這兩個“來者不善”的人，下意識的往老爺爺的方向走了幾步。
老爺爺立刻站起身，將老奶奶護在身後。
“你們這是做什麽？”老爺爺雖然年齡大了，可是生氣起來依舊氣勢不減。
季夏吊兒郎當的往前走了一步，道：“我剛剛吃了你們這裏的糖葫蘆，裏麵有不幹淨的東西，我這次過來，就是要你們給我一個交代！”
易木華麵具下的臉已經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但是還是充滿氣勢的站在了季夏的身後，仿佛是在給季夏助威。
“胡說！”老爺爺一直將老奶奶護在身後，大聲道：“我們在這裏賣了幾十年的糖葫蘆了，從來都沒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這糖葫蘆是你做的嗎？是你賣給我的嗎？”季夏再往前逼近一步，道：“你是什麽人？可以替她說話？”
老爺爺一滯，沒有說話，但還是緊緊的將老奶奶護在身後。
老奶奶突然站了出來，對季夏道：“姑娘，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是為了什麽，但是我老婆子在這裏敢撂下話，這糖葫蘆絕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那你告訴我，你能看的清楚我腰上的花紋是什麽嗎？”季夏問道。
老奶奶不敢往季夏的方向走，隻能眯著眼睛看了半晌，輕聲道：“桃花。”
“錯！是雲紋！”季夏麵具下的嘴角一勾，語氣卻是氣憤的，她大聲道：“大家都看到了，她眼神已經不行了，就算是糖葫蘆裏麵有什麽髒東西，她看得出來嗎？”
周圍圍觀的人早已經聚滿了，雖然季夏說的話有一些理由，可是在這裏的人基本上都吃過老奶奶的糖葫蘆，一時間也沒有人站出來說老奶奶的糖葫蘆有問題。
老爺爺重新把老奶奶護在身後，道：“你想如何？”
季夏伸出手，穿過老爺爺，指向老奶奶，道：“我要她賠我五十兩銀子。”
易木華忍不住又是一笑，季夏明顯是第一次做惡人，要人銀子也不知道說個理由出來。
“五十兩？！”不光是老爺爺老奶奶，就連周圍的人也都一陣吸氣。五十兩對於季夏和易木華來說可能隻是一件衣服，或者隻是一個配飾，但是對於這個一生都奉獻給了自己兒女的老奶奶，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不可能！”老奶奶忍不住道。
“那好，隨我去見官。”季夏直接走到老奶奶的身邊，拉住老奶奶的手臂就準備硬拽。
老爺爺立刻護住老奶奶，道：“有沒有王法了？你這是訛人！”
“在這安陽，雖然我還稱不上王法，但是你，更加稱不上！”季夏稍微使上了一點勁，老奶奶本能的喊痛。
老爺爺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他看向周圍，周圍的人雖然有人麵露同情，可是沒有人敢上前。因為光是看穿著，就知道這一男一女絕對是一般人惹不起的人物。又有誰會為他們兩個快要進黃土的糟老頭子老太婆出頭呢？
“放了她，要我做什麽都可以！”老爺爺突然大吼道，這一聲仿佛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季夏緩緩的放開了拉著老奶奶的手，道：“那，若是要你死呢？”
周圍皆是一靜，而後便聽到老奶奶淒厲的聲音：“不，不行！”
老爺爺突然笑了，他握住老奶奶的手，看著季夏道：“可以，隻要你放過翠雲。”
季夏突然笑出聲，拔出易木華身上作為裝飾的短劍，遞給老爺爺道：“你現場自盡，我就放過她，而且保證以後絕對不去找她的麻煩。”
老爺爺看著那閃著銀光的短劍半晌，緩緩放開了老奶奶的手，淒然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