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治水新法
怎麽辦?
季夏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剛於明軒的那幾個字——南平郡主。
先不管於明軒在何時何地見到過自己,隻要她自己的身份曝光,那麽就是給了易清漣手中一個絕妙的,鈺國公府的把柄。
況且欺君犯上,自己也是必死無疑。
“啊啊啊啊啊啊啊!”季夏忍不住在房子裏麵大吼。
屋外守著的護衛立刻衝進來,道:“大人,怎麽了?”
季夏一臉頹廢,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對了你們去催催,看我的午膳怎麽還沒有好?”
“是。”
護衛關上門走了,季夏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緊緊的抱住自己。
要不要殺了於明軒?
不,不行。先不說大家都不知道於明軒的武功有多高,單憑現在他備受朝廷和安陽矚目這一點,他死了也不好交代。
讓長孫璟處理?
季夏想了想,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長孫璟固然是神機妙算,可是據說朱雀營出了事情,長孫璟才去了雲州。朱雀營對長孫璟的重要性,季夏也算是了解的。現在這個時候,不能讓長孫璟分神了。
那該怎麽辦呢?
季夏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她匆匆出門,差一點和送午膳過來的侍女撞上。
“大人,您不是著急用膳嗎?怎麽走了?”侍女不解的朝著季夏的背影喊道。
季夏頭也不回的道:“給我熱著,我很快就回來!”
一刻鍾之後,於明軒負責的大壩上。
“參見季大人。”民工們見到季夏,紛紛行禮。
季夏喘了一口氣,道:“嗯,於公子呢?”
“他在大壩那頭。”民工話音剛落,季夏就不見人影了。
幾個民工不解的道:“季大人這是怎麽了,急成這樣。”
於明軒遠遠的就看到季夏風風火火的跑過來,他其實是有些意外的。剛剛他已經表明,自己的這個“故人”已經“死了”,那麽就說明他不會將季夏的身份說出去。
“還是不信任啊……”於明軒喃喃的道。
“參見大人。”於明軒身邊站著一個五旬的老者,應該就是之前於明軒所說之人。
季夏隨和的笑了笑,道:“免禮免禮,這位大叔,本官有些事情想和於公子說,您看……”
“好,老朽這就退下,也該去幹活了。”老者一笑,臉上的皺紋更深,不像是五十多歲,倒感覺有六十。
“大人可是為了剛剛的事情而來?”於明軒意有所指,他也不願意裝傻。
季夏點點頭,道:“這裏可有方便說話的地方?”
“有,大人請跟在下來。”
“你確定這裏沒有人?”季夏看了一圈周圍由青石板圍成的矮牆,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全。一會兒他們說的事情牽連到的人和物太多了!不得更加不小心!
於明軒從地上撿起一粒小石子,隨手一拋,距離季夏三丈遠的一塊青石板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小洞,於明軒對著季夏微笑道:“大人放心,以在下的武功,這附近若是有人出現,一定可以察覺。”
“.……”季夏沉默,為什麽自己在大周隨隨便便遇上的都是武林高手?難不成習武已經成了大周貴族的傳統?
“大人要是好奇在下的武功是怎麽來的,之後在下可以給大人慢慢講述。”於明軒笑道:“大人還是說出此行的來意吧。”
季夏往一邊的青石板上一坐,道:“來意?我也不知道……”
於明軒一愣,隨即便十分溫柔的一笑,也拿了一塊青石板,坐在了季夏的對麵,道:“大人是不是想殺了我,讓我此生都無法說出那個秘密。可是,大人卻發現,殺了我的壞處不比好處多。”
季夏看了於明軒一眼,知道這貨聰明瞞不過,便直接道:“是啊,所以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不然還是殺了你吧,比較心安。”
季夏說完,於明軒立刻就感覺到了兩股濃鬱的殺意向著自己飄來。是一直守在暗處的人嗎?
於明軒毫不在意的一笑,道:“大人,不如讓在下分析一下。”
“行啊,你說。”季夏臉上有笑容,可是笑不達眼底。
“大人應該也發現了,我很聰明,也很有才能。留我在身邊,大人身上的重擔可以減輕許多。”於明軒毫不自負的說完這段話,又滿不在乎的道:“大人身邊的人的確有不少可造之材,可是鍛造一柄好兵器是需要時間的。他們現在,還屬於最基本的材料,幫不到大人太多。而且這兩日我也發現了,大人對他們真的是用了十二分的心力在培養,可是有些人不僅不在乎,還不知足。身邊都是這樣的人,其實大人有時候也覺得很頭疼吧。”
“不在乎,不知足啊…….”季夏自嘲的笑道:“你一來就看的這麽清楚了,可見這些人表現的多麽明顯。”
“說實話,大人,你不該對那些人這麽好。”於明軒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勸慰:“人心貪婪,鬥米恩,升米仇,大人,有些時候,寬嚴並濟才是最好的辦法。”
“那個啥,雖然你說的不錯,可是於公子,我們現在是在說你的事情。”季夏提醒,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於明軒似是很久沒有這麽發自內心的笑了,完全不顧他俊秀的麵容,溫文爾雅的氣質,笑的開懷,半晌,才止住笑容道:“大人,雖說我們現在在談論我的生死。可是,我從未有像現在這麽輕鬆過。”
“怎麽?按道理來說,門閥的庶子不應該都是那種很閑很閑很閑的人嗎?”季夏真的想不出來他們除了吃喝玩樂還有什麽別的要做。
“人怎麽會甘心一生下來此生就是個廢物呢?”於明軒歎道:“庶子和嫡子雖然長在一樣的家中,可是開蒙入學皆是要比嫡子晚許多,這樣才能顯出嫡子的聰慧。像我,八歲才開始學習寫字,而且師傅也不過是一般的秀才罷了。”
“八歲?”季夏驚歎道:“那要是你像一般人那樣學習,現在還不得成長成什麽樣子啊?!”
於明軒眼睛已經被笑容洗的亮晶晶的,他看著季夏道:“這算是誇讚嗎?”
“呃……”季夏咳了一聲道:“你繼續說,繼續。”
“為了體現嫡庶尊卑,所有的吃穿用度不一樣也就罷了,就連父親的關懷也是。我母親是一個富商之女,當年被我父親看中,嫁過來也隻能做妾。一個真心愛慕著自己丈夫的女人,是見不得丈夫身邊有那麽多的紅顏知己的。所以,她生下我之後三年,就過世了。”於明軒臉上的神色沒有太多的悲傷,但眼中的光芒卻慢慢散去了。
這麽凝重的氣氛,季夏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幹巴巴的安慰道:“你……節哀順變。”
“沒事,畢竟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當時也小,記不住太多事情。”於明軒一改剛剛的語氣,繼續道:“我們還是說說關於我吧。”
“嗯?噢。”季夏朝著於明軒一笑,道:“我不想殺你了。”
“為什麽?”於明軒有些賤兮兮的笑道:“因為我童年的可憐遭遇?”
“不是。”季夏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土,道:“因為,你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季夏是什麽時候走得,於明軒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
事實證明,那個老者的方法的確有用。
深淘灘,低作堰。當日於明軒拿來的那張圖紙上無非表明的就是這個道理。
涼州的河流較多,治水很困難。當初史文均的師傅帶領人所修建的大壩,雖然很結實很高大,讓極大一部分的河水可以從其中穿過。可是同時也造成了一定的隱患。大壩太高,蓄水量就太大,一旦河堤被衝垮,就是整個涼州的劫難。
現在的涼州,也一定程度的證明了這個道理。
而這位老者提出的“深淘灘,低作堰”,前半句意在除去河床上的淤泥,不使河床增高,水位上漲。後半句意思是減少大壩的高度,多依據河流的流勢修建大壩。
先不說改進之後的大壩作用如何,就是處理河床一樣,就讓很多已經幹涸的小河重洗有了水源,為大河做出了不少小的分支,讓水位下降了不少。
季夏這邊不斷用新辦法治理涼州的洪水,取得了極大的成效,而長孫璟那邊,也終於有了行動。
長孫璟真的是剛剛踏入城門,就被易澈“偶然”遇見了。
然後易澈就表示真是巧的不得了,然後拉著長孫璟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樓裏麵最貴的包廂。
“聽說朱雀營近日有盜賊出沒?”易澈真的是等不及了,他也害怕長孫璟會突然七拐八拐將話題拐到別處,所以,就直接問道。
長孫璟臉上露出了一點詫異,道:“安遠侯這消息是從何處聽來的?我朱雀營一直好好的,從未有外人進入。”
易澈歎道:“國公大人,這消息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無風不起浪,您還是實話說吧。”
長孫璟更加詫異了:“這絕對是以訛傳訛,我朱雀營的機關天下第一,絕對無人可以進入。若是真的有盜匪進去了,那敢問安遠侯,我朱雀營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