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糧草之重
於露的死訊傳來的同時，還有另外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天啟二年三月十六日，蒼國犯境，雍州襄陽城破。
對於於露的死訊，季夏隻來得及歎息一聲。而後，便臨危受命，為已經趕往邊境的鈺國公押送糧草。
據說，這個押送糧草的人是鈺國公親選。按照舊例，太後之前也擬定了一個門閥子弟，但是被長孫璟毫不留情麵的直接否定。鈺國公如此不給太後情麵，使太後勃然大怒，可在鈺國公私下見了太後一次後，最終的聖旨上，寫的還是季夏的名字。
襄陽城第一道城牆雖然破了，可是並沒有讓整個襄陽城淪陷。襄陽城的構造很特別，它是由城市和鄉村交錯著構成的。襄陽城最靠近邊界的地方是一個繁華的大集市，現在蒼國，也隻是在那個大集市的地方停留著，並沒有前進。
從安陽到雍州要經過紹州，快馬行軍也要十日左右，長孫璟幾乎是一路不停，他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蒼國在他們到達之前，就攻破了第二道城牆。若是這樣，那麽蒼國就可在大周的地界安營紮寨。最後戰亂毀壞的，就是大周的城池，大周的百姓。
長孫璟快馬加鞭的同時，季夏也在拚命的朝著安陽趕。
涼州現在已經一粒多餘的糧食都沒有了，她想征用糧草，就必須要去安陽。據說朝廷已經為長孫璟準備了三十萬擔糧食，這還隻是先行的，後麵還會從全國征集五十萬擔。
在去安陽之前，季夏就已經把種種壞打算做好了。畢竟她在安陽得罪的人太多了，安陽的官員會為難，甚至暗中使絆子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敢拿邊境士兵的性命開玩笑。
“瀾東，讓他跪下！”火光的照耀之下，季夏身上的殺氣更甚。
莫瀾東直接一腳將那個穿著四品官服的吏部官員踢倒在地，那官員估計已經有四十多歲，現在卻在一個十九歲少女的注視下，瑟瑟發抖。
“這是什麽？”季夏將麵前的箱子重重踹開。
官員稍微抬頭，就被莫瀾東再踢了一腳，他隻看到那朱紅色的箱子，以及上麵蓋著吏部大印的封條。他連忙道：“季大人明鑒，這不就是軍隊的糧草嗎？”
“你抬起頭好好看看！”季夏怒吼出聲，道：“這是糧食嗎？！這都是稻草！”
那個吏部官員猛的抬起頭，就看到了箱子裏麵一箱子的稻草，一顆米粒都沒有。
“這，這…….”吏部官員抖得幅度更大了，這些糧草都是經他之手，三個時辰之前交接給季夏的。季夏兩日就趕到了安陽，一路上的奔波自不必說，他們接下來還要花費十五日去雍州，怎麽說今晚也應該去好好休息。怎麽，會一箱箱的查驗糧草呢？
“朱紅色箱子，不是上好的粳米嗎？”季夏現在真的是殺人的心都有了：“你當我傻嗎？檢查了袋子裏麵裝著的一般糧食，檢查了數量，就不會再查看起來最顯然最安陽無恙的箱子了嗎？”
吏部官員幾乎都要哭出來，這一場他就拿了一千兩銀子，為何現在要自己來承擔這一切？
“石大人，你最好現在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不然，今日你也不必走出去了！”季夏說完，一把抽出拿著的長劍，直接指向了地上跪著的人。
石大鵬連忙道：“大人，小的也隻是拿了一千兩銀子，那些大頭，可都是在上麵大人的手裏麵啊！”
“那糧食呢？你們賣到了哪裏？”季夏更關心的，是糧食的去向。現在整個大周最珍貴的就是糧食，糧食若是被賣到了別的國家…….那後果不堪設想！
石大鵬不看去看季夏，聲音低低的道：“都，都賣給財聚商行了……”
“什麽時候，現在糧食都運到哪裏了？”季夏急的就想要舉劍砍人。
“因為商行的老板說，現在若是運出去大批的糧食，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索性，就等到大人您出發之後再運出去…….所以，現在糧食應該還在安陽。”
季夏立刻收起劍，對於明軒道：“明軒，這安陽有什麽地方可以藏大批的糧食，最好是距離碼頭近一點的，你有沒有頭緒？”
“別人的我可能不記得，但是財聚商行，我的確知道一處。”於明軒也不禁感歎巧合，這財聚商行是朝廷中許多官員洗錢的地方，之前他的父親也參與其中，所以，他對此知道的十分清楚。
“石大鵬，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季夏索性直接在石大鵬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要麽，你現在就死在這裏。要麽，你供出那些參與私販糧食的人。”
“我說，我都說！”石大鵬已經被嚇蒙了，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活，立刻就將那些官員的名字一一說了出來。
“瀾東，你帶上人去這些官員家裏收銀子。明軒，你跟著我走，我們去搬糧食！”季夏收起劍，立刻就轉身往碼頭的方向走去。
“大人！”於明軒一臉驚訝的道：“您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嗎？”
“自毀前程，而且……”季夏轉頭，朝著所有人有些無奈的笑了：“說不定還會搭上你們的一切。不過你們放心，到時候所有事情我都會一個人攔下來，他們自始至終想殺的人都是我，長孫璟會保住你們的。”
“大人！”於明軒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想勸季夏放棄這一切，勸季夏以最正規的手段去辦這些事情。可是，若是那樣，邊境的軍隊等不起。
季夏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眼睛中所有的神色，道：“走吧，邊境的士兵們還在等我們。”
莫瀾東一把拽起地上的石大鵬，大笑道：“此生可以做如此暢快之事，跟著大人，值了！”
季夏的腳步一頓，在別人看不到的前方，露出欣慰的笑容，隨後，大步朝著碼頭走去。
財聚商行在碼頭邊的倉庫很大，把手的人不少。季夏根本沒有想過悄悄的過去，她帶著大批的人馬和運送的馬車，亮起無數火把，直接站在了倉庫的門口。
“來者何人！”
“季夏！”
此時此地，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像季夏這樣如雷貫耳。
“這裏麵的糧食是怎麽來的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於明軒上前道：“現在這糧食多少錢買的，我們給你們多少錢。你們最好都讓開，不然，死在這裏，也絕對沒有人肯給你們一個公道！”
碼頭上守著的人沒有動，季夏直接上前，拔出長劍將倉庫的鎖門的鐵鏈砍斷，一腳將門踹開，大聲對著身後人道：“搬！”
“季大人，您……”守門的人也不知該阻攔好，還是不攔好。
季夏眼睛裏麵幾乎要冒出火光，提著劍對著門口的守衛道：“你們應該知道這糧草是做什麽用的！你們現在阻攔，到時候國破家亡，你們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嗎？你們不去保家衛國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要阻攔我們，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守門的人本就氣勢低，現在更是一點都抬不起頭來，他立刻退了幾步，道：“大人搬吧，知道到時候大人將銀子如數給小的，小的一定有辦法自圓其說。”
“很好。”季夏收起長劍，對著身後帶來的人道：“搬！”
上好的粳米又重新被裝到了箱子裏麵，馬車的車轍比來的時候重了幾分，這一晚，碼頭旁邊的車馬聲一直都沒有斷過。
“搬完了？”季夏看了一眼天邊的曉色，道：“那邊應該也快到了。”
“大人。”莫瀾東帶著石大鵬以及一隊風塵仆仆的人馬到了，他將一大疊銀票交給季夏，道：“一共是八萬三千兩。”
“就這麽點？”季夏接過銀票，皺眉道：“我還以為有多少呢？真是浪費了我一晚上的休息時間。”
“大人，三十萬擔糧草加起來也沒有多少錢，您以為誰都和您一樣。”莫瀾東笑道。他今晚可是開了眼界了，這裏麵有不少銀子都是從人家小妾的手裏麵搶過來的，一大疊銀票上麵都沾著脂粉氣。
“這香味…..”季夏十分嫌棄的數了數，然後就直接塞給了剛剛和她說話的那個守門的人：“若是銀子給了，話說了，你們老板還是為難你，你就去雍州找我。”
守門的人沒想到季夏還這麽為自己著想，他接過銀子，露出一大口白牙，笑道：“好，等到小的去了雍州，還望大人您不要嫌棄小的，能收留小的。”
季夏也笑了，她從自己身上扯下來一枚香包，正是之前三月三時候佩戴的，她把這個也塞給那個人，道：“用這個可以在楊城酒樓換取一百兩，足夠你去雍州的盤纏。所是還有家人，給酒樓的人說清楚，他們會再給一百兩。你就放心的來找我吧，小夥子。”
“多謝大人！”守門的人小心翼翼的接過香囊，生怕自己把這個關係命運的香囊弄壞了。
季夏再次朝著這個守門的人一笑，隨後便轉身，帶著人快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