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利益驅使
“大哥今日去見了那個季夏,覺得如何?”年庭一回到府中,就被等在門口的年梅追問道。
年庭歎了一口氣,道:“屋裏說吧。”
年梅一路上還在急匆匆的問,可是年庭卻一直一字不發。
走到花廳,果然年林和年霸天正在等候,年庭先向年霸天行禮,而後對坐著的兩人問候道:“父親,二弟。”
年梅急躁的衝著年霸天道:“爹您看,我這一路都在問大哥的話,可是他一句都不肯說!”
年霸天轉了一下手中的文玩核桃,對年庭道:“庭兒,這是什麽原因?”
“父親明鑒。”年庭又是歎了一口氣道:“兒子隻是暫時無法理清思路而已。”
“怎麽?”年霸天眼神微動,道:“今日的事情竟然有如此複雜嗎?”
年庭抬起頭,看著年霸天道:“複雜…….的確是有些的,可是讓兒子摸不透的是季夏這個人。”
“大哥今日這是怎麽了?”年林聲音不著調的道:“一向大哥都是兄弟姐妹裏麵最穩重的,今天怎麽一回來就開始說喪氣話?”
“林兒,庭兒說這話必然是有他的原因,你讓他說完。”年霸天雖然斥責了年林幾句,但語氣間卻不是那麽嚴重,可見雖然這個二子不爭氣,但卻是年霸天最心疼的。
年庭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眸光不由得一暗,隨即又神色不改的道出了今日他所看到的一切。
屋子裏麵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年庭是什麽性格他們心裏都清楚。在這種大事上,年庭一定不會誇大其詞。
“這季夏遲早是個禍害!”年梅緊皺著眉道。
年林站起身,對著年霸天道:“父親,若是您允許,我願意帶著人,晚上偷偷去把這個小賤人收拾了!”
“不得衝動!”年霸天說完,又對著年庭道:“庭兒,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這個季夏雖然心思縝密,可是仿佛隻是針對當地的官員。”年庭道:“她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門閥沒有太大的威脅?”
“什麽?!”年林立刻怒了:“這娘們竟然敢不把我們年家放在眼裏!”
“林兒!”年霸天覺得年林的確是不夠穩重,皺眉道:“你不懂你大哥的意思,若是這季夏沒有將我們看的太重,反而是好事。”
年林不解的看著年霸天,等著年霸天給自己解釋。
年霸天歎了一口氣,道:“季夏若是十分了解我們,就會知道我們在當地的影響,就會花很多的心思來對付我們。可是若是她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也好下手啊!”
年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而後道:“那父親看,這個女人到底該怎麽處置?”
“不急。”年霸天又重新開始轉動手中的文玩核桃,他有些渾濁的眼睛看向花廳之外,道:“我們先看看,許泰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
季夏其實並不喜歡那身莊重的官服,總覺得拘束的緊。
“小姐,您中午吃東西的時候將醬汁沾在官服上了。”玲瓏拿著季夏換下來的官服,道:“我拿去洗一洗吧。”
“你就把髒的那塊洗一下就行。”季夏一邊看著手中關於本地的資料,一邊道:“說不定一會兒還要穿,不著急這麽快就洗。”
玲瓏笑著應了一聲,便拿著季夏的官服出去了。
雅素為季夏端來一杯參茶,道:“小姐喝點茶吧。”
“好。”季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直接噴了出來:“這,這是什麽味啊?”
“參茶啊。”雅素十分無辜的道:“小姐體虛,偶爾喝上一杯參茶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是你家小姐真的不能適應這個味道。”季夏將杯子推遠了一些,仿佛她看都不想看到這個杯子。
雅素直接將杯子端起來,放在季夏麵前,道:“小姐,你這藥也不吃,補品也一點都不用。現在連一杯參茶都不準備喝了,你是不是想讓我以死相諫啊!”
季夏雖然知道雅素不是當真的,但還是無奈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重的黨參味道一下充斥了季夏的口鼻,季夏緩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樣可以了吧?”
“小姐真好!”雅素知道季夏這個樣子已經是極限了,便也不再勉強,拿了杯子就跑了。
季夏笑了一下,小聲道:“這小妮子,我給你們發月奉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高興。”
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容,但是季夏的眼神卻是無比的鄭重。她現在手中這份關於膠州當地民風民情的資料,著實讓她憂心。
膠州地處邊境,又與柔然接壤,所以民風彪悍。可是比起民風,更加彪悍的,是當地的門閥和官員。
苛政猛於虎也!這句話在這裏不算說錯,卻也不是最切實的。
大周現在有奴隸製,膠州的奴隸按照季夏的估算,估計已經遠遠超過了對奴隸人數最需要的安陽。究其原因,就是因為膠州的門閥和官員私相勾結。
在膠州,一個普通的百姓成為奴隸,隻需要當地門閥的一句話,加上當地官員的一紙批文。因為這個原因,膠州的奴隸數量大漲。不過膠州的官員們也不敢太過於胡來,畢竟這些批文發的多了,還是很容易就被朝廷發現的。
膠州門閥不少,可是在這裏曆史最悠久的,是白家,年家和吳家三家。
年家雖然在膠州樹大根深,但是上一任家主隻留下了一個女兒,最後是招贅了丈夫入年家,也隨著年家姓。不過,自從這個招贅的夫婿進入年家之後,年家大小姐的勢力便被飛速的轉化成了她丈夫的。現在,在膠州的大場麵上,已經幾乎看不到年家大小姐的身影了,就連她的親生兒子,也是文不成武不就,難以挑起年家的大任。
“這倒是有點意思。”季夏看著年家的資料,覺得那位體弱多病的三公子也許可以成為自己破開門閥的一大助力。
許泰把自己關在府邸裏麵一整日,才開始出來見人。不過那些來拜訪他的官員同僚,他一個也沒有見。他直接去了歸德將軍的府邸。
“許大人,您可算來了,大人可一直在問您呢。”許泰一進門,門口守著的親衛立刻對許泰道。
許泰想扯出一個笑容,卻無奈現在心中很不安定,隻得嘴上道:“多謝將軍記掛,本官是應該早些來的。”
可不,想清楚了,覺得應該早些來了。可惜,現在說不定已經晚了。
張海不愧是武將,府邸裏麵都是危重莊嚴之色,道路上來來往往都是巡邏的士兵。往日許泰見了,總會稱讚幾句將門之風,但是現在,他腳下越走越急,是已經顧不得這個了。
“將軍,州府大人到了。”總管在門外道。
張海正在屋內擦拭自己的寶劍,聽聞此言,並未放下手裏的事情,直接道:“讓他進來吧。”
按理說,大周朝其實文官的地位是高於武官的,雖然同一官階的官員見到武官並不需要給文官行禮,可是在一些權力和利益上,文官還是高於武官的。可是在膠州,在這個有著一萬兵馬的邊防重鎮,到底還是兵權占了上風。
“張將軍。”許泰人還未進門,這稱呼就先入了張海的耳朵。可是一進去,卻看到張海正在擦拭自己的成名長劍。
“許大人,終於肯來見一見本將了。”張海的寶劍已經擦拭的閃亮,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停,渾身上下都是武將的淩厲之氣。
許泰腳步稍緩,但語氣還算鎮定:“張將軍見諒,本官之前實在是將這一切想不大清楚,怕來了將軍府卻將事情弄得更糟,現在想清楚了,馬不停蹄的就過來了。”
張海手下動作稍緩,道:“那,現在許大人可以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本將相信,許大人一定不會置膠州幾十萬軍民的利益不顧,去討好一個沒什麽實權的西北節度使。”
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好聽了。不過許泰現在心中著急,也不顧和張海計較這些,便道:“這季夏明顯是用本官開刀,先給那些小官們立威。然後再利用本官讓將軍這樣的高官互相之間不信任,最後坐守漁翁之利啊!”
“許大人的這個想法,本將也想過。”張海還以為許泰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不想卻說了這些他都能想得明白的話,不由的眼神更加淩厲,“可萬一許大人已經和季夏約好,想從本將這裏再套出一些什麽。那可如何是好?”
許泰就怕張海這樣,連忙道:“張將軍啊!你若是現在與本官生分了,那麽正是中了這季夏的奸計啊!我為官多年,怎麽不知道最大的利益能怎麽得來。我們膠州官場,現在就是鐵板一塊,一般人想啃上兩口,也隻會斷了牙。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懂,我更是懂啊!我家族妻兒現在全部都在膠州,我幫著外人,不是傻嗎?”
張海終於抬起頭,看了一眼急的已經額頭出汗的張海,將手中的寶劍回鞘,歎了一口氣,語氣才算是軟了一些,道:“許大人明白這個道理就好,本將當真是怕許大人被那個妖女蒙蔽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