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忙起來了
“他確定？”季夏微微皺眉，道：“地方官員販賣私鹽足以誅三族，這可不是小事，他怎麽這麽快就查清楚了？”
文馨兒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沉思著沒有說話。
“不論這人是怎麽查到的，不過的確是事實。”易木華眼底閃過一絲興味的光芒，這人說不定是個可用之才。
季夏看向易木華，道：“這膠州與柔然接壤，難不成，這私鹽是賣到你那邊去了？”
“不錯。”易木華眼底閃過一絲隱晦的光芒，臉上卻不顯，道：“柔然自我接手以後，在吏治上麵有了許多的改進。不過需要改變的事情太多，這私鹽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忙得過來。”
“能讓你親自過來一趟.……”季夏略微擔憂的道：“難不成是牽扯的人很多，很棘手？”
易木華露出一個狐狸一般的笑容，道：“若果真如此，你肯隨我去柔然，幫我一把嗎？”
季夏見他還能開玩笑，便知道事情不嚴重，也就打了個岔，把這個話題放過去了。
年府中，年濤正在和自己的母親說話。
“這個季夏我兒隻見了一次，怎麽能確定她是個可信之人？”年夫人不是不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而是此事事關重大，她總是要反複的問清楚才行。
年濤鄭重的道：“母親，兒子之前雖然隻和季夏交談過一次，但是此女言行舉止非同一般，氣勢威壓也勝過那些州府將軍許多。而且，兒子聽聞，這女子背後，是鈺國公。”
“哦？”年夫人身子稍微動了一下，若是這件事情加入鈺國公，那麽便會有很大的不同。年夫人想了許久，終於道：“那便按照我兒的意思去辦吧，母親已經老了，這年家，終究還是要交到我兒手裏的。”
“是，多謝母親。”年濤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轉身腳步匆匆的朝著府外走去。
年府是膠州的豪門望族，出府要經過重重疊疊的好幾道門，這每一道門口，都有著得力的人把手，以確保不會有外人進入。
“剛剛過去的，是三公子嗎？”守在二門是年庭親信的手下，平日裏對懦弱多病的年濤很是不屑一顧。可是剛剛是他眼花了嗎？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當真是三公子？
總覺得哪裏不對。
守門的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多心了。那三公子長這麽大都沒有什麽出息，難不成還指望這一下就變得有出息起來？也是自己這幾日累著了吧，眼花。
年府外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口，早有人在等待年濤。
“三公子好。”於明軒微微頷首。
年濤知道他的身份，對於對方那不是十分尊敬的態度也不生氣，隻是道：“季大人是如何說的？”
“大人覺得，還是先和您見一麵的好，有些話要說清楚，有個人，也想讓您見一見。”於明軒側身讓出身後小轎的正麵，意思再明確不過。
年濤也不多言，隻是點點頭便鑽進了轎子。
於明軒臉上的笑容不減，對著四個轎夫示意了一下，這頂大街上常見的小轎便從年府附近的小巷子離開，進入了西北節度使的後門。
“大人，三公子已經來了。”於明軒敲了敲書房的門，季夏正在裏麵等他。
年濤進門，先低頭行了一禮，等到季夏叫起才抬頭，隻見屋子裏麵除了季夏，還有另外一個帶著白色鬥笠，遮著容貌的男子。
年濤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還是對著對方行了一禮，算是打招呼。
“嗬~”易木華鬥笠下的嘴角一勾，輕笑道：“你，很不錯。”
對方上位的語氣並沒有讓年濤感到驚訝，他對著易木華微微低頭，道：“您過獎了。”
易木華又是一笑，對著季夏道：“先說正事吧。”
季夏看出來了易木華對年濤的賞識，也覺得沒什麽，便對著年濤一笑道：“三公子先坐吧，有好一些事情要談。”
年濤也沒有推脫，他的確自小身子不好，況且一會兒說不定還要去辦許多的事情。眼下，能坐著，就，坐著吧。
易木華摸了摸下巴，倒不是個故作姿態的人，的確不錯。
“三公子，本官就直言了，三公子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查清真相的？”季夏直截了當的道，現在既然知道了實情，那麽自然是越快處置越好。
年濤帶著幾分蒼白的嘴唇抿了一下，道：“其實這件事情，在下早就有所懷疑，有些地方也握有線索。隻是苦於之前官方沒有合作的人，才一直不敢下手去認真的調查，生怕打草驚蛇。現在大人有這個吩咐，我自然毫不懈怠。這事情又與年府有關，在下雖然在年府中不受重視，可是卻實打實的生活在那裏，有些事情，查起來要比想的容易許多。”
“那三公子現在可全部查清楚了，這期間年府，許泰，或許還有別的州府官員，到底是如何利益交換的？而這私鹽，又是怎麽來的？最終又賣往了什麽地方？”季夏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年濤臉上未見任何的慌亂，一直都是冷靜沉著的狀態。
“大人可還能想起，當日大人來到膠州，有任何一個膠州官員迎接大人嗎？”年濤不答反問。
季夏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子，道：“難不成，這整個膠州官員都參與到了私鹽的販賣之中？”
“雖然沒有十之八九，可也已經十有六七。”年濤一臉鎮定的道，仿佛他說的不是人數，而是一筐菜裏麵的好壞。
“夏兒，你準備怎麽辦？”易木華插嘴道。季夏對於膠州的治理與他處置那些柔然的官員不同，柔然舊的腐朽的官員下台，他自會有新鮮的，屬於自己的血液補上。可是季夏哪裏來的那麽多的新鮮血液？但是若是不能根除，這一趟季夏也算是白跑了。
季夏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勢在必得，道：“你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那，先不說這個，三公子倒是說說，其他問題都調查的如何了？”易木華嘴角抽了抽，季夏怎麽現在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是因為，長孫璟？
易木華的眸子一暗，幸而有鬥笠遮著，並未有人看到。
“兩位有所不知，四年前，膠州曾經發生過一次輕微的地動。地動的中心是一處窪地，在那之前因為此處窪地沒有任何的農作物可以生長，所以周圍一直也都是荒廢的。可自那地動之後，窪地便裂開，成了一個天然的鹽水湖。而這鹽水湖，便是現在私鹽的來源。”年濤解釋的十分井井有條。
季夏卻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地動不論大小，應該都會驚動朝廷吧？這件事情朝廷怎麽不知道嗎？”
“的確不知。”年濤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大人應該知道，宮內有地動儀。凡是有一方地動，地動儀上屬於那方的龍首口內的珠子便會掉下。可是當年並沒有，本來許泰還打著救濟銀兩的主意，把災情說的大了一些，希望朝廷動容。可是因為聽說地動儀沒有動靜，這邊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天然的鹽池，他就和其他的官員打上了私鹽的主意。”
季夏也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是為了這難以管製的地方官員，還是為了那原來不堪的朝廷。
年濤繼續道：“一開始，許泰他們也隻敢賣一些散料出去。後來，有了年家的加入，這生意便越做越大，現在最大的買家，是柔然朝廷那邊的人。”
季夏注意到，他說道“年家”兩個字的時候，眼神裏麵有一絲不屑劃過。
的確是個傲嬌的公子哥啊……季夏在心中默歎。
“這就是所有了，大人準備如何處置？”年濤看向季夏。
季夏從麵前的桌子上拿出一張單子，道：“在處理他們之前，你先幫我去聯係一下這些人。”
年濤接過單子，上麵清楚的寫著人名和府邸，其中不少還是他熟識的人。
“這不是這一屆膠州青麓營的人嗎？”年濤問道。
季夏勾起嘴角，道：“不錯，有人被換下去，自然就要有人上來。三公子，你懂本官的意思。”
“在下明白，在下這就去。”年濤站起身，匆匆一抱拳，便又離開了。這些膠州本地的人，還是他去開口最好。畢竟，現在他開口，就代表了年家的立場。年家若是都站在了這位新的西北節度使的身後，相信其他人也不會有太多的猶豫不決。
易木華將鬥笠摘下來，對著季夏道：“這個人是個可用之才，現在也是卯足了一股子勁兒想幹出點什麽，你這人挑的不錯啊。”
季夏失笑道：“也算是歪打正著吧，我其實沒想到這裏當真有一個這麽合適的人。不過，看樣子，你倒是十分的中意他。”
易木華摸了摸下巴，道：“我看得上他，他也未必會離開膠州。再看看吧。”
季夏點點頭，伸了一個懶腰，道：“現在，要開始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