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家氏族
膠州雖然處於邊塞,但大周的連年戰爭並未讓膠州的世家少於任何一個州城。
隻不過,這些不大不小的世家,都一直在白家,年家,吳家的聲威之下,雖然說不上戰戰兢兢,但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而這三家的人,更是甚少親自登門去其他的世家,就算互相之間的來往,也是少之又少。
“你說誰來了?”白洛風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家奴,俊逸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分疑惑。
家奴頭也不敢抬的重複道:“是年三公子,還是悄悄從後麵的側門來的。”
白洛風腦子中一瞬間浮現出無數的想法,但還是暫且壓了下去,道:“請進來吧。”
家奴半跪著退了出去,白洛風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在見到年濤的那一瞬間直接轉變成了微微的驚訝和喜色,道:“年兄,多日不見啊!別來無恙否?”
年濤看著對方臉上常年的麵具,突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道:“白洛風,猜不出我的來意,想先套話嗎?”
白洛風看著年濤,他在年濤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懦弱無能的年家三公子,似乎並不如傳聞中的一般。
不過,哪個世家子弟的臉上不是常年戴著一副麵具呢?
“年公子真是開門見山。”白洛風臉上的笑容不變,道:“我的確是猜不出年公子的來意,那年公子可否告知呢?”
“白洛風,你想要白家嗎?”年濤臉上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仿佛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多大的分量。
這裏是白洛風私人的院子,防範自然是密不透風。不過即使如此,白洛風臉上的麵具還是因為剛剛年濤的話裂開了一瞬。他剛剛甚至想看看周圍,是否有人。
想啊,如何不想。
白家家大業大,人口眾多,即使他是白家家主的嫡子,最後也不一定可以拿到一個完整的白家。況且他的母親早逝,父親又十分的寵愛最小的庶子,他上麵還有一個庶出的哥哥。在這樣的環境下,就算最後他繼承了白家的家主之位,那麻煩自然還是少不了。
但是白洛風不覺得年濤能幫得上自己什麽,年濤的處境和自己有些相似,卻要比自己差得多。
若說自己隻有四成的把握,那麽年濤連一成都沒有。
“年公子,話不如挑明了說。”白洛風對於麵前這個不熟悉的年濤,心思飛快的轉了起來,臉上卻分毫不顯,依舊保持著那副微笑的麵容。
“西北節度使季夏季大人,可以幫我,也可以幫你。”年濤的話不能再簡潔明了。
可是白洛風很明顯的頓了一下,而後大笑不止。
年濤就那麽靜靜的看著白洛風發瘋,不再出一言。
“年公子……年三公子……”年濤抹去眼角已經笑出的淚花,看著年濤的瞳孔在剛剛那句“年三公子”下一縮,不再偽裝溫文爾雅的笑容,道:“我在安陽見過季夏,甚至可以說是對她有所了解。我知道她的本事,可就那點本事,那點人手,此時此地你們的處境,她除非通天才有幾分勝算。你要我如何相信她?”
“就憑,她真的可以通天。”年濤意有所指。
白洛風臉上的神色立刻肅然起來,“天”即天子,能“通天”.……關於季夏和長孫璟的關係,白洛風也有所耳聞,莫不是指他?可是天子之遙,遠水解不了近渴,這一點季夏和年濤應該明白才是啊。
年濤就那麽定定的看著白洛風,任由他在心中百般猜測。
難不成.……?!白洛風心中狂跳起來,關於年家和膠州那些官員的私鹽生意,他也是知道一些的。這“天”,其實指的是另外一邊的“天”嗎?
“年公子見到正主了嗎?”白洛風看著年濤,眼睛絲毫不眨,不放過白洛風任何一個神情。這麽大的籌碼,他覺得對方應該是見到了真神。
年濤有些猶豫,到底是說見到了,還是說沒有見到呢?他雖然心中有丘壑,但是終究多年不在為人處世上麵上過手,這個時候倒是真的有些為難。
殊不知他的為難在白洛風那邊就是最好的承認,白洛風心中一驚。先不說季夏是怎麽和對方聯絡上的,單單是那邊那位肯親自來,這勝算,無緣就多出來了四五成。
“好!”白洛風神色鄭重,重複道:“好!”
心中的回答還沒有想好,對方卻已經答應了,年濤也省的糾結,他的神色並沒有熱絡幾分,還是剛剛的神色,還有些匆忙的道:“那便請白公子寫下約定,蓋上私印,也算是彼此之間的一個承諾。”
白洛風著實覺得年濤不會交集,但是這個時候卻也顧不上說他這個。對方肯告訴自己最後的王牌,做出一個紙麵的承諾來說也算不得理虧。白洛風手下飛快,第一封承諾就到了年濤的手中。
年濤拿了紙張,也不多話,直接就奔著下一家去了。
“年兄等等!”白洛風本來準備在年濤最後客套的時候說出來,可不想年濤竟是一個字也不想多說。雖然在心中唾棄自己硬要貼上去,但白洛風還是開口了:“既然現在我們已經是在一條船上,那麽剩下的世家,不若我們同去?”
見年濤臉色冷冰冰的不為所動,白洛風又加上了一句:“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雖然白洛風不說,年濤其實也覺得自己可能在行事上有些不夠老套,他正愁著沒有一個教會自己的人,思及至此,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白洛風鬆了一口氣,鬆完氣又覺得不對,不禁臉上劃過一絲羞惱。
年濤不知道白洛風複雜的內心活動,隻是看著白洛風最後臉上都有了一絲微紅。倒是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冷淡了,以至於對方竟然惱羞成怒?
兩個人雖然懷著不一樣的心思,到底,最後還是把這件事辦好了。
“我記得大周的朝廷明令,官不得商,商不許官。”易木華見季夏聯係的大部分都是商人的子女,有些疑惑的問道:“你這是要補官場上的空缺呢?還是準備找一波人再從新做起私鹽的生意啊?”
季夏一笑,道:“連你都這麽想,看來我的法子倒是不錯了。”
這裏麵另有乾坤?易木華更加好奇了。
“的確,官不得商,商不許官。可是也沒有命令做官的家裏人不能從商,從商家中的子弟不能為官啊。”季夏稍微一解釋,易木華已經明了。
“可是,你將商路個官路放在一起扔出去,這塊肉是不是太肥了一點?”易木華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扔出去容易,收回來難啊!”
“這要是放在其他地界,我還真不敢這樣做。”季夏拿出一張膠州的地圖來,上麵有著大大小小的世家劃分,層層疊疊,看的人好不眼花。“可是放在膠州,如此繁雜的勢力,必然是有著互相牽絆的關係。這裏又是大周的邊界,在這裏居住的人往往是要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加團結一些,這裏自然有著隻屬於這裏的平衡之道。我這麽做,頂多是讓這張圖紙更亂一點,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易木華隻是瞥了一眼上麵的世家劃分,便笑了:“你的主意,自然是沒差的。”
鹽湖周圍重兵把守,一層層圍的水泄不通。最裏麵簡陋的木屋中,年家長子年庭正在核對賬目。
“這個月怎麽還是不對!”年庭平日裏麵雖然說不上溫和待人,但也算的上和氣,現在直接一掌拍在賬本上麵,可見的確是氣急了。
鹽湖管事的人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道:“這.……”
年庭看出管事的遲疑,冷笑了一下道:“難不成,又是幾位大人吃喝玩樂的花銷都算在裏麵了?”
管事的頭也不敢抬,他不過是一介平民,管著這個鹽湖本來就是要命的事。要不是看在錢財豐厚的份上,他怎麽說也不願意。一開始官商兩方還好,現在.……卻是官要壓著商了啊!
“屬下.……不敢說.……”管事的人吞吞吐吐,還是沒能說出年庭的猜測。
年庭哼了一聲,道:“你自然不敢說,他們是官,在這裏拿銀子,你怎麽敢管?”
“是是是……”管事的知道年庭現在火氣還大著,卻也不敢說上幾句勸慰的話。
“那這銀子,就全部由你填上吧!”年庭的指尖在賬本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仿佛是要刺進管事的心裏去。
管事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這幾位大人一頓飯的開銷,可就是他半年的積蓄,若是自己把這些都認下來,那自己豁出命去是為了什麽?
“還望大公子垂憐小的!小的當真是還不起啊!”管事的朝著年庭的方向跪行了幾步,不住地磕著響頭。
年庭由著管事的人磕了好一會兒,才道:“這賬目,向來都是你管著的,對吧?”
管事的聽到年庭開口,連忙抬起已經磕破的頭,疊聲道:“是是是!是小的!大公子盡管吩咐!”
年庭一笑,莫名的讓人覺得隱寒,他指著賬本道:“既然你填不上,就要讓下個月填上,最好,還能餘出來一些。不過,賬麵上,你自己要看著辦。”
這,這是要讓自己做假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