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長孫璟沒有回答,他跟在他後麵的兩個暗衛道:“將孟寒雪的屍體燒了,這裏凡是染上孟寒雪血液的地方全部都撒上石灰。”
“是!”兩個暗衛即刻去辦了。
易澈見長孫璟對他多說一字也不肯,心中竟然也不憤恨,他現在雖然說分毫位傷,可距離死亡也不過一步之遙。不光是他,他身後的那些人也都這麽覺得,長孫璟的暗衛們他們剛剛已經交過手,所有人都很清楚,長孫璟有足夠的理由,也有足夠的能力留下他們的性命在這裏。
“你們還要擋在這裏嗎?”長孫璟看著易澈身後的一群人。
那些人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長孫璟的意思,等到明白的時候,立刻都毫不猶豫的轉身飛奔著離開了。
犯了殺頭的死罪,居然還能在戰神的手裏麵活下來。
以後,還是好好的,安生的過日子吧。
長孫璟見易澈所有的手下都走遠了,便低頭看已經無力站著,坐在地上的易澈,道:“你不走嗎?”
易澈比剛剛那群長孫璟放走的人還要不可置信:“你肯放我走?”
長孫璟沒有說話,但是眼底的意思已經很明白。要易澈的命,對他來說毫無用處。他不是不知道易澈幫著孟寒雪找嬰孩的屍體,但是罪不至死。至於之前他犯下的那些事情,自有人和他算賬,至於最後他是否還能活著,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易澈重新拿起佩刀,他走了幾步,卻回了一下頭。
孟寒雪的屍體已經被燒著了,冒出的黑色煙霧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但是所有暗衛都離得遠遠的。
易澈突然起了一股強烈的活下去的心情,他現在,要去找易清漣。說服她,和自己逃得遠遠地,好好的活下去。
隻要這條命還在,那麽剩下的日子,說不定還可以得到之前沒有的快樂,和幸福。
“主上,前麵的陷阱怎麽辦?我們是否要繞行?”暗衛問道。
長孫璟微微一笑,道:“不,讓兩個人駕著馬車帶中毒的三人回去好好診治。剩下的路程,我們都騎馬前行。至於陷阱,填了吧。”
“是!”
一刻鍾之後,長孫璟將左臂上的假體撕下來,看著上麵猶在發黑的機理皺了皺眉,恐怕這屍毒不怎麽好解。
眾人皆以為鈺國公長孫璟的武功完美無缺,毫無破綻,殊不知長孫璟故意練過一招有破綻的武功。破綻就在左臂,雖然幾乎微不可察,可是用在剛剛那樣的場合下,反而容易被對方發現,並且不起疑心。
是以,長孫璟的左臂上經常綁著一塊特殊處理過的鹿肉。
說他狡猾也好,聰慧也罷。鈺國公,本來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主上,主母那邊的消息,是否回複?”一個暗衛想起這事,過來問道。
長孫璟笑了笑,道:“延遲回複,最好,消息是和我們一起到的。”
“是。”暗衛蒙麵下的嘴角抽了抽,剛剛他們主上才把他們下了好大一跳,現在又要和未來的主母開玩笑,還真是,鈺國公的作風啊。
長孫璟自然不知道他剛剛的行為已經被暗衛在心中腹誹了一遍,他現在隻想著可以盡早見到季夏,一訴相思。
季夏突然打了個寒顫。
“怎麽了?可是覺得冷?”易木華立刻問道,關切之色毫不遮掩。
季夏抖擻了一下肩膀,並不覺得冷,便笑道:“沒事,現在都快六月了,早就不冷了。”
“膠州的六月不比安陽,大人還是要注意保暖。”白洛風也帶著幾分關切道。這不是假話,膠州處於邊城,早晚溫差大不說,春天也來得晚,所以比安陽冷是一定的。
幾個膠州青麓營的子弟們也紛紛加入了關心季夏的隊伍,季夏不免一笑,帶著幾分溫和,道:“多謝諸位關懷,但是我真的不冷。”
“大人。”是玲瓏。
“又在騙人?”是雅素。
季夏這次是真的發抖了,她身上已經披上了玲瓏帶來的披風,然後兩個姑娘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後,仿佛隻要季夏稍有不適,就立刻能端上來一碗湯藥。
廳內的其他人突然可以理解為何季夏這麽推脫說自己沒事了,要是他們攤上這樣的婢女,估計也不敢說自己有點不舒服。
“那個.……”季夏甚至都不敢輕咳一聲:“大家剛剛說到哪兒了?”
“是,大人剛剛說到鹽鐵交易。”白洛風好心的幫季夏接上了話茬。
季夏衝著白洛風感激的眨了眨眼,繼續道:“對,鹽鐵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顯然不用多說,大家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鹽湖的事情。那麽等到朝廷將鹽湖接手,勢必會要人來管理運轉。這方麵,誰想做?”
白洛風和年濤不約而同的道:“我想!”
季夏看了他們倆一眼,倒是有些意外他們的合契,不過這也是好事。況且季夏本來就是準備給他們倆一切做,年濤雖然身上牽扯的世家不少,可是終究少有曆練,隻是一腔熱血。白洛風雖然穩重,可是有些事情不敢嚐試,有些故步自封。若是他們兩人一起管理鹽湖,自然是最好的搭檔,最好的互補。
季夏笑道:“那邊暫定你們兩人,好了,關於剛剛我說的那些職位,那些要學的東西,你們回去一定要仔細研讀。畢竟,就在這幾日了。”
在座的少年少女們紛紛眼中一亮,終於到了讓他們大顯身手的時候,這些年,實在是讓他們中很多人憋屈夠了!
季夏要的就是這個樣子,她臉上的笑容加深,道:“好了,都回去吧。回去之後,知道怎麽說,怎麽做。”
“是,屬下告退!”
倒是都挺聰明的嘛!季夏笑眯眯的送走了一幹未來的膠州棟梁,或許是國家棟梁。
然後,癱倒在椅子上。
雅素一邊給季夏揉著肩膀酸痛的肌肉,一邊道:“小姐,你就這麽折騰自己吧!”
“放心~”季夏舒服的眯了眯眼睛,道:“馬上就不折騰了。”
許泰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他現在臭名昭著,就連平日上門巴結的小官都不來了,運氣差到不行。可就是這樣,他總覺得還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別的,更加不好的事情。
難道是--鹽湖?
也不是沒有可能!當初這事做的不算十分的隱蔽,雖然後麵刻意隱藏了,可是現在的這位西北節度使仿佛是能通天,也許就查到了呢?
想到這裏,許泰就坐不住了,他要去找張海。
有些時候,還是手裏有點兵,有點人能讓人安心。
張海聽到管家說的名字,想了想,還是見了。他和許泰現在畢竟還有不少的利益牽扯,對方都摸下臉麵來看自己了,自己也不能做的太過分。
“許大人,做。”張海一見許泰,雖然心中還是有些厭惡,可是臉上倒不是很顯。
許泰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他臃腫的身子剛剛挨上椅子,便道:“張大人,最近你可有去鹽湖?”
張海沒想到許泰一來就說了這樣嚴重的話題,不由得神色也肅穆起來,道:“並未,最近風聲很緊,鹽湖我已是多日不去了。”
許泰有些感慨,又有些著急的道:“那年家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也沒有,不過年家的大公子照例去查看過兩次,這應該無礙吧?”張海問道。
許泰想了想,還是站起身道:“我,還是去年家看看。”
張海見許泰實在是有些反常,還是攔住了他,問道:“許大人,你是不是有什麽線索,鹽湖是不是出事了?”
“張大人,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隻是有這種要出事的感覺……”見張海明顯神色一鬆,許泰又急急的道:“可是我的這感覺已經應驗多年,更是救了我數次,讓我坐上了現在這個位置。所以,我不得不信啊……”
見許泰說的真誠,張海也不由得信了三分,隻是這畢竟是毫無緣故的事情,他還是勸道:“許大人,年家樹大根深,不是一個小小的西北節度使可以動的了的。更何況,私圍鹽湖這種大罪,對她來說,也並非是一個完全有利的條件。”
許泰定住心神一想,不錯,這罪名實在是太大了,牽連的人也實在是太多。但凡是有腦子的,都不會現在就即刻發作,這膠州所有的官員,再加上年家,這兩隻手一扣,就算是她是天上的神仙,也逃不出一個死字。
“還是張大人冷靜,本官,這一著急,就難免顧不上別的。”許泰冷靜下來,倒是也不覺得怎麽心慌了。仿佛剛剛的心慌,隻是他多疑的一個錯覺。
“許大人想明白了就好,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冒險去年家查問。若是被西北節度使手下的人知道了,難免會多疑,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才會讓我們的事情暴露。不如,按下不動,看她一個小小的女娃能怎麽辦!”張海也算是上過數次戰場的人了,說起狠厲的話來,眼角都是凶光。
許泰點了點頭,道:“就按張大人說的來,還是要多謝張大人今日的一番開解啊!”
“不妨事,這都是小事。”
第二日,大事就發生了。
年家負責的兩處鹽庫,還有張海負責的一處鹽庫,竟然同時在晚上被盜!
被盜的東西不值錢,不過隻是一袋鹽,可是卻在告訴他們,對方已經知道了他們在做什麽!
更是禍不單行的是,柔然那邊派人來說,最近要的鹽都暫緩,他們那邊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情。柔然那邊要的鹽是大頭,那邊不要了,鹽湖也不用運作了,隻好暫時將鹽湖封了起來。
第三日,兩個鹽湖的工人竟逃出去了!
這可真天都要塌了!鹽湖的工人是他們從外地買來的,不論是不是聾啞,來了之後都會被弄成聾啞,為的就是秘密不被泄露。可是再聾啞的人,指認一些東西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可怎麽是好啊!”許泰已經坐不住了,短短兩日時間,他像是整個人都瘦下來了一圈。
張海現在隻後悔沒有相信許泰所謂的“感覺”,可是現在信也來不及了,他隻得道:“走一步看一步,好在,我們手中還有軍權!”
其實張海是想說我手中,不過許泰捏著他不少的把柄,若是許泰下馬,他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聽到“軍權”兩個字,許泰總算是穩下來了一點,但還是一臉的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