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挖魚
一路走過去,滿眼都是黃土,一腳踩下去還嘭起小股灰塵。
路上遇到的樹木,那些無毒能勉強食用的,三米以下位置的樹身都沒了樹皮,樹葉更是一片都不剩。
即便那些有毒的樹木,也因幹旱掉光了樹葉,不知是死是活。
如今可是四月份啊,萬物剛剛複蘇之際,別說是野菜莊稼了,地上竟連棵草都沒有,到處都隻是蓬鬆的沙土。
不遠處,有幾個村民正蹲在野地挖草根,將一根白白細細的草根從土裏刨出來,隻用手擼擼上麵的泥土,直接放進嘴裏嚼著。
王家兄妹幾人走了好久,才來到一處幹涸的河床上。
曇生遠眺過去,隻見河道裏一點水都沒有,整個河床上都是駭人的龜裂紋,有的裂紋足有兩尺多深。
在河道最中間,有不少衣衫襤褸的人正在翻挖著什麽。
“曇生,你帶三丫去那邊!”長富語氣不容置疑,吩咐完曇生就帶著狗剩走去人少的地方。
“他們在找什麽?”曇生剛問出這句話就意識到自己犯蠢了。
這些人當然是在找潛藏在淤泥下的魚和河蚌了。
“他們在挖魚啊,二哥,昨日咱們隻找到一條泥鰍,娘煮了一鍋湯咧,大半都讓狗剩給喝了。”
三丫有些愧疚道:“俺想給你偷點,但是被狗剩看見告訴了大大。”
“哦。”曇生淡淡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家人可真夠狠啊,二兒子躺在那兒連口水都不給喝,結果被活生生渴餓而死,讓自己這未來靈魂接了盤。
這廂兒子剛能爬起來走動,不提給口吃的,就直接被叫出來幹活。
幸虧自己昨夜吃了一隻西紅柿,不然今早可不就成了他們的盤中餐了麽。
在王曇生的記憶裏,他家隔壁鄰居家裏就曾飄過肉香。
現在連隻狗都沒有,又哪來的肉?那肉是什麽不言而喻。果然,王曇生之後就再也沒見著鄰居家爺爺。
“二哥,快過來!這邊沒被人挖過咧。”
三丫細瘦的小胳膊拚命扒拉一塊裂縫,將上麵幹硬的泥殼掀去,用小手一下下挖著下麵的濕泥。
曇生趕緊走過去幫忙。
挖這種河床的泥塊,隻能用手掏摸泥下的小魚和泥鰍,別的工具都不太好使。
連著掀了幾十塊泥殼,累得曇生幾乎吐血,結果什麽都沒掏摸到。
再看河床裏的其他人,大多一無所獲,偶爾有一兩人摸到一條半根筷子長的小魚,就興奮得笑逐顏開,像是挖到金條般,不顧滿手黑淤泥,直接將小魚放進掛在麵前的小桶裏。
一看這些人的道具,就知道是行家了,最起碼比曇生專業,他們往往能找對地方,不做無用功。
但是,即便是專業人士,估計也要放棄這片河床了。
因為整個河底幾乎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漸漸的,也有人耐不住慢慢離開了,但是也有人並不死心,還在一塊泥一塊泥地搬開翻找。
曇生瞧了瞧自己腦門處小農場裏的西紅柿,這個時候已經成熟了。
怎麽辦?他好餓好累,偏偏周圍無遮無擋的,自己不便操作。
三丫小臉蠟黃,好像也餓得不輕,在旁嘟囔著:“二哥,你餓不餓?”
曇生坐在泥地上歇息,輕輕嗯一聲。
他能不餓麽,不僅餓,還要承受幹瞅不能吃的折磨。
又吞咽了一口口水,眯著眼看向長富那邊,見他帶著狗剩已經走得很遠了,便轉頭對三丫說:“三丫,我去岸上解個手,你去那邊找大哥吧。”
三丫皺著眉頭,“二哥,大哥會打人,俺不要跟他一起幹活。”
“那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曇生有些不耐。
他雖然有王曇生的記憶,可沒有王曇生對這家人的感情。三丫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對他抱有一絲善意的陌生人。
僅僅憑這點情感,他是不可能跟她分享自己的秘密。
“二哥,俺不敢一個人,那些拐子會把俺拐走的。”三丫委屈道。
“好吧好吧,你跟我來吧。”
曇生實在餓得要撐不住了,現在又渴得難受,根本不想再硬耗下去,如今隻好帶著這個丫頭了。
他倆上了河岸,曇生四目遠望,尋找稍微隱蔽點的地方。
還別說,真給他找著一處來。
這是一道河溝。
即便河溝裏滿是圓石頭,也被人翻找過了,這會兒裏麵沒人。
“三丫,你在這兒站著,我下去了,一會兒就來。”曇生說著,就跳下河溝,走到一處三丫瞧不著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進入小農場。
土地上隻有一株西紅柿秧子,上麵依舊隻結了五個果子,直接收取後,他便出了小農場。
想從倉庫取出東西,本體必須在外麵才能進行,他想也沒想就取了一隻西紅柿吃著。
幾口吃完後,擦幹淨嘴巴就爬上河溝。
這時,他看見有兩個男女正拉著三丫,不知對她說著什麽,嚇得三丫連連掙紮後退。
“幹什麽的!”曇生大喝一聲,手裏握著短刃鐮刀大步衝了過去。
他如今墊過了肚子,中氣十足,身體仿佛有無窮的力量。
兩個男女聞聽有人過來嚇得身體一抖,轉臉一看,原來是個痩得能一陣風刮跑的少年,不覺會意一笑。
“是曇生啊。”
中年男人正是狗剩的堂大大王福友,隻見他堆著滿臉皮褶,齜著滿口黃牙笑道:“你怎麽能把妹妹一個人扔這旮旯咧,現在惡人那麽多,被拐了可咋辦。”
曇生上前一把拉過三丫,用鐮刀尖對著這對男女高聲喝道:“離三丫遠點!否則,我活劈了你!”
他現在全身有的是力氣,手裏又有武器,不遠的河道那邊長富也在,他不信這兩人還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殺得了自己。
“呦,曇生,你怎麽跟你堂大大說話咧?”那個女人眼神輕蔑地說道:“你是有人養沒人教了怎的?”
這是一句惡毒的話,女人是連王曇生的爹媽也連帶罵進去了。
曇生哼笑一聲,“你又是什麽東西!咱們村裏的狗都被你睡死了吧,一個不知廉恥的寡婦,還敢用你那髒手碰我妹妹,看我不殺你喂泥鰍!”
說著,他揮舞著鐮刀向那個女人劈去。
這次若是不將這些人製服貼,以後還會有無窮的麻煩。
連自己在內,王曇生家有三個未成年孩子,總不能日日縮在屋子裏不出門。反正如今這種世道,誰狠誰才能活得長久。
小鐮刀帶著風聲就要割到那女人的脖子上了,嚇得她尖叫一聲,撒腿就跑!
堂大大王福友想過來攔著,卻被那鐮刀割破了衣袖,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血口來。
“曇生殺人啦!”王福友嚎叫一聲,捂著手臂狂逃而去。
見兩人都跑了,曇生回身看向三丫,眼神冷冽,一字一頓道:“你給我記著,再有人想拉你走,你就用手裏的鐮刀劈他,聽到沒有!”
三丫紅著眼圈連連點頭:“俺記著咧,二哥,你別殺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