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一群抹布
“你們幹甚麽?!”
一名五十多歲,身穿細布長袍的男人怒叫著,手裏揮舞一把菜刀,站在房門口企圖駭住這些破衣爛衫的村民。
“俺勸你一邊待著去!咱們隻要糧,別不小心傷了你的命!”一名後生殘忍笑道。
“別想!俺便是死也……”老者話音未落,已經被幾名撲上來的後生繳了菜刀,三下五除二就綁了個結實,還在嘴裏塞了一塊破布。
人群中的曇生已經看得目瞪口呆,卻無任何理由阻止他們的橫衝直撞。
幾十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尋找,找了十幾間屋子,隻在一個老婦房裏的床底下拖出一小袋玉米麵來。
“不可能就這點糧食。”一名叫吳大雙的後生對長富道:“俺在他家做長工時候,看見磨坊裏堆了好些糧咧,他家裏就這幾口人,哪裏能這麽快吃完。”
長富:“拖個人過來問問!”
於是,幾名後生拖過來兩個人。
曇生一看,是一個十八九歲嬌滴滴的年輕女子,還有一個哭嚎不止的十二三歲小胖少爺。
長富皺著眉頭問:“拖個女人跟小崽子來幹啥?”
“那老女人嚇暈過去了,老貨是個倔驢,死都不肯開口。”
一名瘦的像骷髏標本似的後生道:“兩個傭人都是幹粗活的,什麽都不知道。這倆人是老貨的兒媳和小兒子,她倆一準曉得。”
長富漠然轉臉看向女子:“你家糧在哪?隻要告訴咱們,便不傷你們性命。”
女子全身顫抖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曇生有些不忍,但他沒有立場叫這些人收手。
如今這形勢,大家已經沒了活路了,變成亡命之徒在所難免,就如一群極度饑餓的獅子捕獵,與獵物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骷髏標本一把扯住女子頭發,將她臉抬仰起來:“特娘的!再不開口說實話!就把你先煎後殺!”
女子尖叫一聲,“俺說!俺說……在、在柴房的地窖裏……”
一群人一轟而去,將柴房裏的柴火挪到一旁,隻見地麵蓋一塊三平方左右的木板,揭開木板,露出一個洞口,洞口下有一張木梯子直撐下去。
幾個人順著梯子下到裏麵,驚喜地歡呼一聲,上麵的人聽了俱是咧嘴笑開。
“有多少?”
“有五麻袋!夠咱們分的了!”裏麵人答道。
曇生默默瞅著這些人將五麻袋糧食抗了上來,又從各處找了東西來分裝,前後隻花了十分鍾就全部料理完。
臨走時,還有人將這家的衣裳被子等物順了些帶走。
那吳大雙兩眼瞅著那名白嫩嫩的女子露出垂涎之色,被長富喝止,“快走!一會兒被人堵住就走不掉了!”
“哎!”吳大雙戀戀不舍地盯著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瞬,突然伸手在女子胸前抓了一把,背著柳條筐就跑。
女人嚇得縮到桌子底下再不敢露頭。
大門外,已經有人在這家門口探頭探腦了,不是來援救的,隻是想趁亂混水摸魚。
這群亂民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徒留一地狼藉。
“個殺千刀的啊!要了俺的老命啦!赫赫……”
被仆人鬆了綁繩的老者跑到地窖一看,一粒糧食都沒了,不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
曇生跟在大哥身後回了家,秉著見者有份的準則,他也分到一小袋大蘆粟,也就是玉米。
但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作為一名有正義感、有法律意識的新時代人,做這種事真的會受到良心譴責。
可如今這種年代,沒有政府律法的約束,沒有執法部門的威懾,隻要有膽大之人振臂一呼,便能應者雲集——做土匪惡霸。
柳桂花將兩個兒子帶回來的糧放一起掂量一下,估摸能有四五十斤了,不由喜笑顏開,當即清掃磨盤,與王大貴倆人推磨,磨起了麵粉。
“三丫!去燒點熱水給你大哥二哥喝!”
破天荒的,便宜娘將曇生也列進家裏的優待範圍之內。
曇生回了自己屋子,想了想,朝著門外喊了聲:“我睡了!你們沒事少來煩我!”
說著,關上屋門,還用那三條腿的長凳抵上。
隨即,他進了小農場。
胡蘿卜早就被他收進倉庫了,現在隻等他刨地再種。
花了半個小時刨完地,買了一粒黃瓜種子種上,再澆上水,隻聽滋溜一聲,他的等級升到了二級。
嗬!還帶升級的啊。
這時,彩色幻霧竟然朝後退去一部分,露出一塊石礪遍布的土地來。
係統提示:可用一百金幣購買一塊種植地。
曇生瞬間有種苦盡甘來之感。
自己總算看到點希望了,原來ID等級可以升級,田地也可以增加,那麽,自己離睡在糧倉上打滾的日子不遠了。
事不宜遲,立刻點開倉庫售賣胡蘿卜。
胡蘿卜每隻賣了二十五金幣,他留一隻準備自己吃,隻售出四隻,用得到的一百金幣購買了一塊土地。
土地購買成功之後,頭頂處隨即出現兩顆水球和一粒種子,這應該是隨土地一起贈送的。
隻是,土地雖買了,自己還要花力氣刨地。
光想想都累得慌啊,依照這種種法,要是再買幾塊土地,豈不是將自己累成狗?
曇生突然想起倉庫的那把鏟子來,那可是把高級鏟子,不知道挖起地來會如何。
取鏟子倒是不用本體在外,直接從倉庫點擊取了出來。
鏟子出現在手裏,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小小的一枚,而是一把一米長的鐵鍬,鐵鍬金屬頭錚明瓦亮,看著極為鋒利。
用腳將鐵鍬踩進土裏,再翻土,確實比鋤頭輕鬆好用多了。
果然,高級金屬鍬就是跟那低級鋤頭不一樣。
這一回,隻花了十分鍾就輕鬆搞定新買的土地,再種上那粒不知是什麽的種子,澆上一顆水球。
曇生瞅著剩下的兩顆水球琢磨開來。
他都好久沒洗臉了,不對,是哪裏都沒洗過,感覺自己都快成一塊黑乎乎的臭豆腐了。
其實吧,他原本也沒覺出自己有多臭,估計嗅覺神經已經自動屏蔽身體發出的體味了。
可今日去那戶人家裏時,才感覺出差距來,特別是在靠近那個白白嫩嫩女人時,竟然能聞出她身上香噴噴的味道。
當然,他絕對沒有什麽深層的用意,畢竟自己還小,荷爾蒙沒那麽濃烈。
隻是覺得那女人香香的,反襯自己這幫子人就像是一群用餿了的抹布。
什麽時候能有水洗把澡就好了。
這麽想的時候,越發覺得自己全身都開始癢起來,還好,腦袋一點不癢。
王曇生的腦袋是光溜溜一個葫蘆瓢,跟大哥和便宜爹一個樣,估摸著就是為了節省水才刮成這樣的。
和尚頭雖不好看,卻很實用,隨便用東西擦一擦就幹淨了。
他每日都能看見便宜爹用一塊髒兮兮的破布擦腦袋,將腦袋擦的錚明瓦亮。
一轉念又聯想到三丫那糟亂頭發裏的密密麻麻白幾子,曇生不覺打了一個寒戰,全身就像被爬滿了虱子,更癢了。
回頭得去勸一勸便宜娘,將三丫那頭長滿虱子的頭發也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