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樓重玉
忽然,一隻野雞從頭頂撲棱棱飛過。
曇生眼睛一亮,邁步向野雞飛落的地方追去。
幾乎是十來秒,就將一隻野雞抓在手裏。
野雞拚命掙紮,羽毛飛濺。
“哈!咱們有肉吃了!”
曇生將野雞拿給小姐姐看。
“真漂亮!”曇月兒由衷讚歎,伸出小手摸摸野雞的長翎羽。
曇生探過四下無人,便拉著姐姐跑到一處凹坑底,用鐮刀在側壁挖了一個坑準備生火。
叫花雞怎麽做來著?或者做個烤雞也行……
額……差點忘了,好像除了夥房,軍營內外不能生火。
此地離營地不遠,若是有煙火氣升騰,鐵定會被發現。
要是被抓個現行的話,估計會被軍法處置吧。
“還是拿回營地罷。”曇月見弟弟在糾結,輕聲說道。
“我先試試能不能取火。”曇生不信邪。
好不容易抓到一隻野雞,怎麽能便宜了別人?
於是,他用石頭打、鑽木鑽,剛擦起一點火星子,就被寒風吹跑了。
說好的野外生存呢?
他一個堂堂三級人類,單手舉起千斤重,竟連看似簡單的鑽木取火都做不好。
這萬一自己幹不過這些古人跑了路,難不成還要天天茹毛飲血?
哎,算了,還是將野雞綁好,藏進柳條筐裏帶回去罷。
不過,有了這次成功的捕獵,曇生心頭噌噌燃起小火苗。
等以後遁出軍營,即便隱居山林,自己也不會餓死了。
曇生讓小姐姐待在坑裏編草墊子,自己爬到一個高坡上向四周眺望。
四野蒼茫,除了丘陵就是坡溝,連棵高大的樹都沒有。
遠處,隱約可瞧見震虎口的邊境防護牆。
還有守護這一片土地的兩個軍屯。
防護牆的那邊,就是北夷。
往年,在初冬或春夏時節,北夷族就會從邊境線偷潛入境,燒殺搶劫,奪取大楚的糧食財物和女人。
曇生目前所在營地就是西軍屯,東麵還有個東軍屯,兩屯共有六百多士兵,一百多軍戶,現都屬於李承贏李軍侯管轄。
而曇繼年這些罪臣與家眷,則被單獨安置在一個偏僻山村。
離這十來裏路,還有個白虎鎮,據說鎮子很大,十分熱鬧。
像軍侯這樣的軍官和他的家眷,日常都住在鎮子上的官署裏。
包括那些屯長等,也在鎮子上有居所。
曇生看了一會兒,怏怏返回,對姐姐說:“我帶你離開這裏怎麽樣?天高任鳥飛,咱們去中原地區,任誰也找不到。”
曇月兒臉上出現驚詫之色,連連搖頭:“不行!咱們走了,爹爹怎麽辦?還有大伯一家……”
曇生在心裏歎氣。
他就知道會這樣。
所謂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廟,若他真帶著曇月逃走,不僅曇老爹一家會玩完,還要牽涉到同村的所有村民。
也就是說,住在那個村子的罪臣們相互監督,若有一人逃跑,可連坐五戶十什受罰。
算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真到了那個地步,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夕陽逐漸西移,曇生和姐姐各背一筐茅草回營。
先到夥房,曇月兒將那隻野雞交給張夥頭,才把柳條筐裏的一張草墊子拿出來,放在灶塘旁的背簍裏。
張夥頭拎著野雞嗬嗬笑道:“這是你兄弟逮到的?”
“嗯。”曇月兒點點頭。
“真不簡單,不用弓箭就能捉到野雞,也是個有氣運的小家夥!”
張夥頭將野雞丟給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說:“弄點鹽水把雞血放了,再收拾幹淨,回頭我要用!”
黑瘦少年答應一聲,拎著野雞去找陶碗。
張夥頭轉身問曇月兒:“燒火會麽?”
“嗯,會。”
“那你就來燒火吧。”
張夥頭將一條黑乎乎的油膩汗巾搭在肩上,揭開鍋蓋,用大勺子在裏頭攪了攪。
直徑一米五的大鐵鍋裏煮著一鍋菜粥,稀稀的,裏頭沒多少麵,幾乎全是蔬菜。
曇月兒安靜地坐在鍋塘口填著柴草,火光映照在她蒼白的臉龐,帶了一絲暖色。
曇生將一柳條筐的草料背到馬棚,將草從筐裏扯出來,堆在一旁。
丟掉柳條筐,他走進馬棚裏,伸手摸了摸戰馬的腮幫子。
馬兒呼嚕嚕叫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曇生的手臂。
這個馬棚一共栓了五六匹馬,馬兒個頭並不高,比他的獨角馬差遠了……
“你在做什麽!”
身後穿來一聲斷喝。
曇生慢慢轉過身,就見先前那個矮個士兵正瞪著自己。
“這麽晚了你在做什麽!”
矮個士兵又喝問一聲。
“送草。”曇生說。
士兵快步走過來,一把推開曇生,朝棚子裏的馬匹看了看,又轉頭喝道:“滾!不許呆在這裏!”
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鄙夷:“一個馬奴!這些馬也是你能隨便摸的?”
曇生伸出手,輕輕一推,將麵前此人推出四五米遠,深深跌在草堆裏。
然後,拍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轉身往夥房而去。
他是傻子,誰敢對他動手,必須以牙還牙,否則,豈不是浪費了傻子的名頭。
身後矮個士兵既驚又怒,但卻沒敢再吱一聲。
走到夥房,就見夥房門口聚了好些士兵,正朝屋裏嘻嘻笑著。
曇生一把將擋在門口的士兵們扒開,走了進去。
就見姐姐曇月縮在鍋塘口頭也不敢抬。
曇生從鍋灶膛裏抽出一根叉草的鐵火叉,拎著它來到了這些士兵的麵前。
然後,將鐵棍揉巴揉巴揉成一個鐵球,在手裏顛了顛。
眾士兵目瞪口呆,連張夥頭也吃驚不小。
“呦!傻小子手勁果然不小!”
張夥頭笑了,衝那些士兵揮揮手:“快滾吧!你們的腦袋可沒有鐵器結實。”
士兵們一哄而散。
這時,一名軍曹走進來,對曇生笑笑:“軍侯讓我給你拿套軍服。”
說著,一名士兵捧著一大捧被褥和衣服進來。
曇生對這名軍曹印象不錯,早
上就是他和胡四一起帶他過來的。
“還不謝謝咱們樓軍曹!”搬東西來的士兵道:“特意給你拿了新被褥呢。”
曇生認真道:“謝謝樓軍曹。”
樓重玉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說:“不必謝我,杜軍侯與我同鄉,也曾在一個學府念過幾天書,真算起來,曇侍郎……曇先生也是我老師呢。”
曇生眨巴著眼仔細審視著此人。
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麵龐柔和,有幾分英俊,眼神也正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