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小賊
一晃好幾日,那些士兵都沒有再來。
曇生的精神力隱隱摸到七階的壁壘,但始終不能勘破。
而寨子外又來了數十個餓得快虛脫的男女老少。
徐步去請示曇生,得到首肯後,便將那些人放了進來,交給手下去安置。
又過了半個月,氣溫陡降,天空還開始飄起雪來。
好在山寨近千人都被安置妥當,分別住進燃著火堆的溫暖山洞內,或新建成的草屋裏。
偌大的山洞內,宋氏帶著一群女人圍坐在火堆周圍,就著火光,用柔軟的苞穀皮編織木屐和草鞋。
而雲娘則與另一群女人圍坐在另一邊,用剛收獲回來的棉花紡紗織布。
紡車和織機都是從山下村子裏換來的,有的則是從附近幾個草集上購置。
“這棉花兒真是暖和,俺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呢,趕明兒織好布匹,就給俺幺兒做件棉衣,保管數九天也不怕冷了。”一名婦人邊從雪白柔軟的棉花裏揪撿出棉種子,邊笑吟吟道。
一媳婦冷嗤一聲,手不停地牽扯著棉花團,呼啦啦搖著紡輪紡線,“織出的布匹是要交給咱們大王的,便是這些棉花也輪不到給你家做棉衣。”
旁邊有人低低笑了一聲,輕聲對紡紗的小媳婦說:“芳嫂子你隨她說去。”
一個剛收進來的叫花子,也敢覬覦山寨的東西,她也真敢說呀!
另有幾名小媳婦也一臉鄙夷地對婦人道:“這些精貴東西是你能用的?”
婦人見幾名年輕小媳婦全都來懟自己,不由羞惱,辯解道:“俺不過隨口一說罷了。”
說著,偷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雲娘。
雲娘正端坐在席子上,麵前堆著一堆生棉。
她熟練地撕開一朵朵棉花摘棉子兒,神情淡淡,仿佛沒聽到她們拌嘴。
婦人不由心裏微鬆。
自己和家人投奔來寨子不過半月左右,每日都能吃到平生不敢想象的香甜細糧,若是因為一句玩笑話被趕出山寨,她可沒處哭去。
又一媳婦冷撇她一眼,鄙夷道:“不管你是不是隨口一說,趕緊先將袖子裏的棉子兒拿出來,那可都是咱們山寨的東西,大王說了,以後會將棉子兒均分給咱們回老家種呢。”
婦人聞言一僵,額頭冒出冷汗。
坐在中間的雲娘這才抬眼看向婦人,不悅道:“這些種子都是公中物品,誰也不許私藏。”
聲音不大,卻頗具威嚴。
“諾。”婦人垂下頭,滿麵羞紅地將偷藏進袖子裏的棉子兒掏了出來,然後匍匐在席子上向雲娘致歉:“小婦人膚淺,還請夫人見諒。”
雲娘淡淡道:“罷了,回頭去訓堂聽聽規矩,等全記熟了再回來。”
曇生在山寨裏設立一個訓誡堂,讓兩名識字的先生坐鎮,教導新來的村民學習山寨的規章製度。
若寨民犯了錯,也會被送去那裏學習,甚至在那裏受到懲戒。
倘若屢教不改,則可能被趕出寨子。
“諾!”
婦人心下惶恐,恭敬行個叩禮,這才爬起來戰戰兢兢退出山洞。
外頭的雪越下越密,先還是粗糙的雪粒子,後來就開始飄下鵝毛般雪片。
徐步憂心忡忡地帶著幾名村民去山頭查看糧田。
“吳翁,你看這雪會不會把作物毀了?要不咱們把紅薯都刨出來吧。”
他們往年沒種植過紅薯和苞米,也不知道這種農作物能不能抗凍。
吳翁摸著花白胡子沉吟,“俺也不知,不過,這個季節還能生長的莊稼,想必能抗過初雪,要不,你去問問大王?”
他活了五十多歲,還是第一次看見在深秋還長得如此迅猛的農作物。
徐步搖搖頭:“大王正在閉關,叫咱們無事不要去叨擾。”
吳翁:“既如此,你也不必憂心,等過幾日再看罷。”
反正已經這樣了,誰也不能把雨雪給擋住,實在不行,隻能把紅薯連葉子刨回去了,玉米也得砍回去。
徐步摸了摸蔥翠的玉米杆子,數了數上頭嬌嫩的苞穀,輕輕歎口氣。
這雪一下,也不知會不會被凍壞了。
擱在平時,這些玉米還有十來天就要成熟,但現在就不好說了。
唉,怎麽好端端的就下雪了呢?往年不都是到了臘月才下的麽。
“徐大叔!徐大叔!”
忽有兩名十來歲的少年跑來,氣喘籲籲叫道:“那邊山坡上有人偷咱們的莊稼!”
寨中這些十幾歲少年,每日任務就是四處巡視農田,若遇到有人偷盜就去驅趕,對付不了的,便跑回山寨報信。
徐步抬眼朝遠處看了看,一揮手:“去瞧瞧!”
他現在的武力值不弱,幾乎能以一敵三,自然不會把餓得虛脫的蟊賊放在眼裏。
幾名小夥兒一聽又有小賊來了,不由躍躍欲試,興奮地跟著兩名小少年直奔山坡。
他們這大半年在寨子裏吃飽喝足,被養的很是強壯,又因喝了大王給的大力藥,力氣也不弱,早就想揍人試試了。
可大王嚴令不許打架鬥毆,否則嚴懲,所以,他們跟寨中人比試都不能盡興。
這下好了,來了現成的陪練。
沒一會兒,他們就逮到幾名偷盜者。
這是三男一女,還有一名幾歲的小童。
徐步打量一下瑟瑟發抖的小賊,發現他們雖然衣衫破爛,但似乎質地不錯,隱見上頭還有繡紋,不像是鄉下的麻布大褂衣褲。
其中年紀最大的男人有四十來歲,麵貌文弱,像個讀書人。
“真是抱歉,我孩兒實在太餓了……你們要罰就罰我吧。”
男人彎腰向徐步幾人作揖行禮。
如此誠懇的道歉,倒是讓幾名小夥子不好下手了。
他們望向徐步:“徐大哥……怎麽懲治?”
徐步往前走了一步,剛想問話,就見兩名瘦弱小賊和小童抱住中年男人大哭起來。
“別打爹爹……你們要打就打我們吧……嗚嗚……是、是我們偷摘了果子……”
徐步皺起眉,咳一聲,“別吵了!我問你們!摘了多少苞穀?”
瘦弱少年聞言一怔,抽噎著將懷裏的苞穀拿了出來,一共三個。
另外兩名少年男女也拿出兩根苞穀放在徐步麵前。
徐步背著手冷聲問:“就這些了?”
中年男人羞愧答道:“咱們每人吃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