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往生
郗城看了看落花錯，“好奇心害死貓，你似乎非常喜歡聽故事。”落花錯點了點頭，“一晚上的時間應該足夠了吧。”
“那年，我十歲，她六歲…”落花錯直接一個茶杯砸了過去，滿頭黑線的看著郗城，“你確定要這麽展開劇情？為什麽我覺得，我都能想到你們當初發生了什麽？”
“郗城，請不要往那種狗血劇情上發展，好不好？”落花錯感覺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了一幾個名字，橋檸和時曉，顧瀲和蘇予安，以及很多很多。
郗城有點疑惑地看著愣神的落花錯，“姑娘，你怎麽了？”落花錯被這一聲喚回了神，拍了拍額頭，“沒什麽，想起了一些事情。對了，我叫落花錯。”
“落姑娘，是你要聽的，所以我隻能如此敘述了。”郗城有點無奈。“那麽，你們兩情相悅？”搖頭。“你喜歡她？”點頭。“但是她喜歡上了其他人。”搖頭。
“搞半天，是你單方麵單相思。”落花錯快要無語了。“我利用了她。”落花錯一口茶噴了出來，“所以，我才不敢幻化。因為沒臉麵對蘇蠱，隻要一看到她的臉，我的內心都充滿了愧疚。”
落花錯默默的在心中豎了個中指，“你也是可以的。利用這種事情你都可以做出來！那你也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不然，我幫不了你。或者說我不是在幫你，我隻是為了蘇蠱。”
“好吧，或許這樣更好吧。這是我欠蘇蠱的。也是我造的孽。”郗城的笑容極為苦澀。“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人生死相死。”落花錯抿了一口茶，微涼而青澀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
“我想我永遠忘不掉，見她的第一麵。”郗城淡淡笑道。
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的父親從外麵購買進一批奴隸，一共二十多人。奉了父親的命令，去篩選掉其中的老弱病殘。
事實上我非常討厭去，可能是因為家族的原因，天生帶有一種優越感，從心裏我看不起那些人。篩選掉了其中較為年老的，剩餘十五名男子，十名女子。
被篩選掉的人，會被直接帶到後院處理掉。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女子從其中跑了過來，跪在我的麵前，“求求少爺，收了我的女兒吧。她還那麽小，怎麽可以？”
順著那名女子指的方向，我才在篩選的人中看到了一個非常嬌小的身影。她茫然地望著那名女子，有點恐懼地蜷縮在其他人身後。
“把那個小女孩帶過來。”幾位家丁走了過去，從其他人手中扯過了小女孩，帶到了我的麵前。她就是蘇蠱。
清秀的臉龐，靈動的雙眼中帶著微微的迷茫。雖然有點恐懼，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走過來，身上的衣服有點破損，手臂上可見清晰的傷痕。
蘇蠱走到了那個女子的身邊，想要將她攙扶起來，“娘親，你為什麽要跪著？快點起來，地上太髒了。”女子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懇求的看著我。
“把這兩個人留下來吧，就來當我的侍女好了。”女子朝我不斷地磕頭，感謝我的不殺之恩，“多謝少爺，多謝少爺。”
父親將我叫了過去，詢問了我這件事情。“是這樣的父親，那個女孩容貌比較出眾，眼神中帶有靈氣，如果將她培養出來，或許可以幫到我們。”這樣的理由也騙過了父親。
傍晚時分，仆人將這兩個人送到了我的房間。她就那樣倔強地站在那裏，說什麽也不肯給我跪下。“請少爺受罪，她太小，不懂事。”女子擔憂地望著她。
“起來吧，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們叫什麽名字？”我輕抿了一口茶水，有點燙。“奴婢名叫白若，這是奴婢的女兒，跟隨父親的姓，取名蘇蠱。”
“從今天開始，我的衣食住行就有你們兩個來照料。不懂的可以問其他人，或者問我。還有，在這個府中，誰若敢欺負你們，報上我的名字。”
“多謝少爺的救命之恩。來，蠱兒，跪下磕頭。”蘇蠱說什麽也不肯，“我在書上看到過跪天跪地跪父母，憑什麽跪他？非親非故，就算是救了我又怎麽樣？你們這種富家少爺才是最討厭的，不管別人的死活！”
白若氣的伸手想要去打她，“娘親，委曲求全根本不是辦法，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挑了挑眉，“可是現在，隻有我有這個能力保全你們。而且我好像沒有逼你們。”
“……誰知道你以後要幹什麽！萬一讓我們做壞事兒，不就完了嗎？”蘇蠱嘟噥著。我的眼神黯淡一下，隨即換上了笑臉，“開什麽玩笑？就你一個小丫頭，還能用你做壞事？”
蘇蠱瞪了我一眼，“小丫頭又怎麽了？我遲早有一天會長大的。”和她對話我沒有一點點的生氣，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以後在我麵前就不用拘束了，把這裏當成家吧！或許不知多久，可能就會消失了。”我的手無意中拂過了旁邊的兵書，有點自嘲。
自從那件事之後，我與蘇蠱也消去了隔閡，我喜歡看她笑，因為，在那樣的世界裏是看不到的。我不喜歡看她哭，在那一瞬間，我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悲傷。
蘇蠱她喜歡跳舞，我也沒有去刻意的安排，把家族中最大的舞廳送給了她，找了最好的舞娘來教她，隻要一有時間，我就會去看她跳舞。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看過她跳的所有的舞，記住她所有的動作，知道了她所有的喜好，習慣她所在的地方，可我最終，還是利用了她。
我所在那個地方，不屬於任何一個種族的境地。但是和外麵一樣，我們有一個王，掌管了整個王國，而我要做的，就是推翻它，成立新的王。
而就在這一刻，出現了一個人。從那以後，我覺得，這個人在將蘇蠱帶離我的生活，就像，把她搶走了一樣。
我的二哥，郗睦。事實上，我與二哥的感情非常好。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蘇蠱和二哥走的越來越近，甚至連和我一起吃晚飯都不肯。
有一天晚上，一想到這種事情，我就沒有辦法入睡，我去了後花園。沒有想到的是，我看到了他們兩個人，那樣的親密無間。
“蠱兒，你打算什麽時候和郗城說？”我的二哥，從來沒有這麽溫柔的說過話。“再等等吧，畢竟我和他呆了六年了。這麽突然的話，我怕他有點受不了。”蘇蠱的聲音還帶著點點的猶豫。
“我知道，我會帶你離開這裏，去過那種浪跡天涯的生活，去看你想要去的地方，去找你向往的自由。”我見過她很多次的笑容，卻從來沒有如此的燦爛與甜蜜過。
我就這樣在旁邊看著，看著他們在月光底下相擁，看著他們在月光底下想吻，那十指緊扣的讓我當場想要殺掉他們。
那天晚上之後，我就開始策劃了。或許說，是我的占有欲吧，我再也沒有去見過二哥，當然，也再也沒有去見過她。
我將自己緊鎖的房內，就算我知道他們會日日幽會，就算我知道他們已經相愛，但我依舊不允許。有好幾次，她就一直站在我的門口。
“郗城，已經半個月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肯出來？”我從她的聲音裏聽到了疑惑，擔憂，不解。但是我覺得非常的諷刺。
我沒有去開門，“蘇蠱，我要準備一些東西。你暫時幫我照顧一下二哥，他身子不好，比較弱。”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我必須規劃好所有的事情，而在這其中，同時包括殺了我二哥。“蠱兒，為什麽你不明白我？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了。”我的房間內總掛著一幅她的畫像，以前代表著我的思念，現在則是我殺戮的來源。
我在房間裏呆了整整一個多月，謀劃好了所有的事情，暗中走訪了所有的人。而這一切，僅僅來源於我的嫉妒，以及對她的愛。
一個多月了，我調整好了自己狀態，依舊是笑臉相迎。表麵上，都和往常一樣。每當看到他們越走越近的時候，我的心就忍不住抽搐。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件事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的父親竟然想要我娶親。我糾結了一個晚上，最終答應了這門婚事。
第二天，父親讓我去了一個地方，在那裏，我遇見了我後來的妻子——傾瀾，也是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一個人。
後山，花開遍野，那十裏桃花開得如此的絢爛。曾經我喜歡和蘇蠱一起來到這裏，享受這短暫的安寧時光，而現在，她已在別人的身旁。
衣袖飛舞，身影翩遷，我恍惚間，看到了幾年前的蘇蠱，依舊衝著我盈盈淺笑，依舊還是屬於我。我的出現太過，突然驚嚇到了那位起舞者。
稚嫩的臉龐，羞澀的眼神，以及周圍那醉人的花香。“誤入此地，驚擾到姑娘了。”女子連連擺手，“沒有，我是最近才過來的。這個地方比較適合練舞。”
我隨手采了一株桃花，送到了她的麵前，“不過，真的很漂亮。”雖然有些詫異，她還是把花接了過去，“其實，我是過來緩解的。”
“姑娘，你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說來聽聽嗎？”她很像蘇蠱，卻不是。“我的父親，要把我嫁人了。可是，我都沒有見過。這樣，又怎麽可能安定一生。”
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眼神已經黯淡無光了，“敢問姑娘芳名？”女子攥緊了手中的桃花，“傾瀾。”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我突然想起來，我所要娶的那個人的名字也是這個。
“那麽姑娘要嫁的是誰？”傾瀾手中的桃花已經破爛不堪，但她還是不肯扔掉，“據說叫郗城，母親大人將他誇得天花亂墜，可是我又沒有見過，還真的有點小悲哀呢。”
我突然有點想笑，命運就是這般捉弄人。“我就是郗城。”傾瀾一愣，將手中的那朵桃花直接扔了過來，“你就是我未來的夫君？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你覺得我有必要撒這種謊嗎？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我家玉佩給你看。”傾瀾的表情，轉換的非常快，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傾瀾的臉一下子紅了，“不許笑，這有什麽好笑的！”我咳嗽了幾聲，不再笑下去。“你喜歡這裏嗎？”這個問題我同樣問過蘇蠱。
“我喜歡這裏。”得到的，也是同樣的回答。“為什麽？”蘇蠱說，這裏可以感覺到自由。傾瀾歪頭想了想，“因為我看到了你，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所以我喜歡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