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兩難
這樣的回答，我竟然沒有辦法再接下去。“那麽，傾瀾，你還願不願意嫁給我？即使未來我可能會傷到你，甚至，拋棄你？”我不想奪走她終身的幸福，隻是為了我的野心和嫉妒。
“如果成為了你的妻，我就可以永遠呆在你身邊。你會保護我的，我相信。”沒有人料到後麵的結局，這樣的承諾，就此脫出了口，也成為了我無法忘記的夢魘。
我親自送她回家了，我轉身去，依舊可以看到她在門口看著我。現在回到房間前的那一刻，我再一次看到了他們兩個人。
但那個時候，我的心中竟然多了一份釋然。我強迫著自己，不要流露出那樣的想法，我的計劃就在眼前，絕對不允許其他的打擾到。
夜很快的降臨了，我將蘇蠱叫到了我的書房，早已想好的說辭和準備好的一切，都如同圈套一般狠狠的鎖住他們。
“郗城，聽說你找我，怎麽了？”蘇蠱的聲音依舊和以前一樣溫柔，可是我知道這份溫柔不是給我的。我隱藏掉眼中的恨意，換上了和以往同樣的笑容。
“蘇蠱，我收到了一條消息。”將早已準備好的紙遞了過去。蘇蠱疑惑的接過了紙，開始仔細的瀏覽，“這不可能，這怎麽會這樣！”
我假意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是是從內部傳過來的，也可以說是半真半假。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蘇蠱將紙放在了桌上，“你一定會有辦法的，你說什麽我都可以幫你，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突然地住口了。
我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麽，但是並沒有追問下去。“這消息，是三天前收到的。”我從旁邊抽過了一本本子，“雖然有了一點點的計劃，但是似乎沒有辦法實施。”
“你說吧，隻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會幫你。”蘇蠱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我，每次我的計劃，她都能非常完美地做到，我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我要你扮成舞姬，進入皇宮。”我稍微的停頓了一下，“以你的姿容，應該可以很輕易地俘獲大皇子吧。”
“要我出賣身體嗎？”蘇蠱雙唇緊咬。“不需要，我已經做了很多的計劃。你所需要的，隻是按照我的計劃來進行。”不再去看她的臉，我必須狠下自己的心。
蘇蠱點了點頭，“放心吧，有了我那些的計劃，那位大皇子一定會把你當神一樣的敬供。絕對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
我感覺到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內心嗤笑一聲。“不過話說回來，蘇蠱，你最近和我二哥好像走得非常的近。”
蘇蠱的眼神飄忽不定，“我跟二少爺隻是朋友。而且，你不是也吩咐過要我照顧他的身體嗎？我也隻是，想盡到本分而已。”
“好了，我隻是開玩笑，你幹嘛那麽緊張？天色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我怕她再多呆一秒鍾，我可能就會完全失去理智。
等到她離開了之後，我進入了書房的密室，這個密室連蘇蠱都不知道，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還沒有走進密室，咒罵聲和鐵鏈拖地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郗城！放我出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以前我聽到這些，也隻是默默的忍受著。
可是現在我已經鐵石心腸了，冷哼一聲，我推開了大門。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站在她的麵前，凝視著這以前熟悉無比的麵孔，“恨和嫉妒。”她不甘心的想要向我這邊衝過來，卻被那鐵鏈死死地鎖住了身體。
“很快的，你很快就能回去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和淡淡的不信。我走到她的麵前，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發，“相信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她無力地垂下的手，“郗城，告訴我好嗎？到底怎麽回事？”我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入懷中，嘴角卻掛上了冰冷的笑意。
“廖淵，你皇兄要造反。這危及到了你們皇室，我不能坐視不理。”這些話也是之前蘇蠱看到過的，也都是我偽造出來的而已。
她的身子一僵，“郗城，你騙我，你騙我。我皇兄怎麽可能造反？這不是真的，這絕對，絕對不可能是真的！”廖淵死命的搖頭，眼淚掉了下來。
我捧起了她的臉，幫她擦掉了眼淚，“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我何時騙過你？”有的時候戲演多了，也就會成真了。
我解開了她手上的鏈子，看著手上血紅的印記，眉頭微微一皺。將廖淵拉到旁邊，輕輕的幫她塗上了藥膏。
“郗城，你能詳細的告訴我嗎？”廖淵眼中布滿了淚水，我的心竟然開始動搖了。“淵兒，我暫時還沒有辦法確定是哪位皇子。這消息也是有人，冒著被砍頭的危險給我的。”
廖淵雙唇緊閉，久久的不肯說話。“淵兒，我需要你的幫助。當然願不願意，也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又何嚐不清楚她的性格，全盤計劃，我都已經考慮到了。
“你說吧，要我怎麽幫你？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當萬死不辭的去做。”廖淵在皇室中排行第三，禮儀品性，都是極好的。但是她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
“對了，郗城…”我抬起頭望著她，“怎麽了？”廖淵低著頭，雙手死死地拽著衣角，“聽說，你要娶親了？”我嗯了一聲，腦海中再次閃過了傾瀾的身影。
廖淵抬起頭，兩頰帶點微微的紅，“為什麽你不肯娶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難道真的不懂我的心思嗎？”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再一次，好好的打量了這位青梅竹馬。“淵兒，我就是懂，才不會說出來，我不能耽誤了你。”廖淵失落地看著我，“郗城，我不明白。我知道你沒有野心，但我不相信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
“傻丫頭，會有更好的人來疼你，愛你。而不是我，我終究是會負了你的。我…”廖淵抬手捂住了我的嘴，搖了搖頭。
“郗城，此生非你不嫁。我知道你要娶她，我不介意做妾。公主又怎麽樣，我真的隻是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皇室羈絆的太多了，我想要和你浪跡天涯。”
鼻尖縈繞著她手心淡淡的香氣，我忍不住貪婪地吮吸著。拉開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丫頭，你怎麽可以做妾呢，你的身份絕不會允許的。有的時候，不是你我想要做便可以做的。這個世界不允許我們任性，隻有好好活著才行。”
“我想問你最後一句，你願不願意娶我？”廖淵的聲音充滿了倔強與不甘。我輕歎一口氣，“淵兒，如若可以，我願意娶你。”
廖淵點了點頭，“好，我會讓你同時娶我們兩個人的。”我的心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淵兒？！”她淡淡地一笑，如同我們初見一般。
當年隻有六歲的我，在皇宮裏麵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人，隻能自己亂走。繞來繞去的，走到了某處庭院邊。
悠揚的古箏的聲音傳了出來，在那一刻我看見了廖淵。一雙小小的手似乎帶著一點非同的力量，撩動著琴弦，彈奏出令人心醉的感覺。
我就站在旁邊，聽完了整首曲子。在廖淵看到我之後，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反而衝我淡淡的笑了。當時。我有點迷醉在那個笑容裏。
“你是誰？”稚嫩但帶點冷漠的聲音響起。“我叫郗城。”我覺得走上前拉起了她的手，“一天到晚就知道彈琴，你到底無不無聊？”
“你難道都不知道我是誰嗎？鬆手，你抓疼我了。”我放開她的手，將桌上的琴移開了一點，“三公主，廖淵。聽父親他們說，從小賢良淑德，琴棋書畫，詩書禮樂無一不通。”
廖淵白了我一眼，“知道我還敢這麽放肆，信不信我找人把你抓起來！”我聳了聳肩，“無所謂了，反正我是迷路的。抓了最多也就被訓斥而已。”
“我說小公主，你不累嗎？”廖淵的眼神黯淡下來，“我是公主。絕對不可以丟了皇室的麵子。每天要學這學那的，我都快要煩死了。”
我直接坐在了桌子上麵，“既然今天沒有人在的話，要不要跟我出去玩？”本來她說什麽都不肯，後來，在我的煽動之下，還是離開了那個亭子。
在這段時間裏，廖淵已經完全釋放了天性，每次回去都全身髒兮兮的，在別人麵前還是那樣的溫順柔和，背地裏和我，就像個野孩子一樣。
“郗城，不論怎樣都好，我隻希望可以陪著你。”廖淵的聲音一下子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如此的倔強。
“淵兒，這樣對你不好！你不覺得自己來說是不公平的嗎？！”我依舊在試圖勸阻她，因為我不想把廖淵扯到這件事情裏來。
廖淵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你了。不管到底未來會怎麽樣，至少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我知道廖淵所說的是誰，那個皇室中永遠不想提起的人，上一任的皇後，也就是廖淵的母妃，茉玥淵。
茉玥淵隻是一個歌姬，卻與當今世上一見鍾情。那位陛下不顧群臣反對，毅然而然的納了茉玥淵為皇後，一時之間，淪為了他國的笑柄。
五年之內，這位皇後先後生下了兩名孩子，一個是三公主廖淵，還有一個，則是四皇子廖晨。陛下對這兩個孩子非常的寵愛，但是皇後還是對著兩個孩子，進行了從小的教育。
事情發生在第六年，他國來犯。皇城內外一致對敵，卻依舊兵敗如山倒。然而，他國國君的要求竟然是交出皇後。
陛下自然是不願的，經過之前幾年，整個國家對這位皇後的品性也是有了極大的改觀，當然也不會同意交出皇後。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城池一座一座地被攻陷。而就在此刻，皇後做出了最大膽的決定，她擅自答應了他國國君的要求。
那一天，鳳冠霞帔，紅衣綢緞，在最後的城池上麵，那位皇後奏響了她人生中的最後一曲，“陛下，江山為聘，我來替你守著！”
曲罷琴斷人亡，皇後一身紅衣跳下了城池，隨著手中的琴摔落在地，鮮血染紅了地麵。在那一刻，天變異象。
空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人影，但卻模糊不清。朝著敵方軍隊，抬了抬手，風沙飛舞，迷亂了雙眼。當所有人再次睜開眼時，敵軍消失了。
而陛下則在皇後最後的書信裏麵找到了答案。以皇後獻祭出自己的生命，召喚了所謂的神跡降臨，拯救了這個國家，卻付出了自己永久的生命，甚至，不可輪回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