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虎落平陽被犬欺
清和月，四日。
杭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蘇家與王家喜結聯姻，蘇潛長女蘇婉卿嫁與王威之子王成龍為妻。
沒有張燈結彩、熱鬧喜慶的氛圍，今日的王家豪宅外，隻有一名穿著唐裝的老者在外迎接。
偶有幾輛百來萬上下的豪車熄火停下，從車內下來的多是一些打扮時尚的晚輩後生。
唐裝老者上前相迎，嘴裏高聲喊道：
“張家二少到！”
“萬馬集團周總前來賀喜！”
“畢家大少奶奶到！”
“……”
不多時，一輛奧迪駛來。
蘇潛下車後走向後排，車門打開，彎腰作低聲催促狀。
蘇婉卿一襲白色婚紗從車上下來，畫著精致妝容卻依舊遮掩不住她疲倦的麵容。
兩眼無光，眼神中充滿絕望，仿佛要奔赴的不是婚宴而是刑場。
“跟你過的話你都記住了沒有？”
“要是搞砸了，我蘇潛就沒有你這個女兒！”
蘇潛低聲咒罵兩句，再仰起頭時已換上笑臉。
他抓過蘇婉卿的手，大步走向王家大門。
見門口冷冷清清，他不由好奇地問道：“陸總管，今日你們王家要娶我女兒，怎麽不見有人前來迎接？”
管家冷哼一聲，半抬起眼皮瞥了他兩眼。
“現在誰人不知蘇家門庭敗落，有人願意娶你女兒，那已經是你們蘇家八輩祖宗顯靈，你哪裏來的這麽多要求？”
蘇潛一聽，牙關緊咬。
他握了握拳頭，僵硬地笑道：“那勞煩陸總管前麵帶路。”
管家聞言，扭頭走向正門一側的偏門。
蘇潛不解。
“陸總管，這大門就在眼前，你為何……”
管家冷笑：“老爺吩咐過，那大門開著是迎接賓客用的，要是蘇潛帶他女兒來了，就讓他們從偏門進。”
“豈有此理！”
蘇潛氣得麵色劇變，渾身顫抖。
想他蘇家，以前也是在杭城占據半邊的大家族，擁有“杭城第一美女”美稱的長女蘇婉卿更是追求者無數，提親的豪門數年不斷。
可誰知，有不測風雲，數月前的那場劇變，讓他蘇家在一夜之間，輝煌化為烏有。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
管家看都沒看蘇潛一眼，抬頭望去，一輛賓利緩緩駛來。
他立刻笑臉上前迎接。
“維景酒店李總攜禮來賀！”
著，他熱情地將人迎進大門。
不多時，管家回來，看到還站在側門不願進的蘇潛父女，板著臉催促：“快點，蘇潛，你別給臉不要臉，讓裏麵這麽多人等你們兩個？”
蘇潛氣得心髒發疼。
“哈哈哈哈！”
他重重地從鼻孔裏哼出兩股氣，抬起右手，鏗鏘有力地大聲道：“帶路！”
……
主廳。
王威坐在正中的主席位上，左右兩側的座位上，零落地坐著幾個前來賀喜的賓客。
見管家把人帶到，眾人紛紛看向蘇潛父女，眼中多帶蔑視。
蘇潛一眼看向王威，目光一寒。
原本應該設在王威邊上的座位，顯然被有意撤去。
從剛進來時候入的偏門，再到現在的撤座，乃至眾人看向他的冰冷而嘲諷的目光，無一不是在故意的侮辱。
蘇潛臉色鐵青，強忍著怒意，擠出一絲笑走到王威麵前，開口道：“親家，我把我女兒帶過來了，我那好女婿人在何處？”
“哼！”
王威不屑地從冷哼一聲：“蘇潛，誰跟你是親家？”
蘇潛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們蘇家門道中落，我蘇潛的確不配和你們這樣的大戶人家結親，但兩個孩子的親事，白紙黑字，你們也是同意的，今日是他們大喜的日子，賓客到場，這話，是不是太不中聽了點？”
話音剛落。
“蘇潛！”
一道粗糲的男聲傳來。
王成豹和周蓮夫婦兩出現在門口。
王成豹看向大廳中央的蘇潛，譏笑道：“別急啊，這不是給你帶過來了嗎？”
語畢，身後保鏢牽著一條足有一人高的黑色惡犬走了進來。
這惡犬眼如銅鈴，肢如金鐵，大張著嘴巴，猩紅的舌頭朝外翻吐，一股惡臭的腥氣撲麵而來。
蘇潛頓時雙眼血紅，虎目圓瞪。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嗬嗬，什麽意思？”周蓮雙手環胸，笑著道，“老東西，你著急要給你女兒拜堂成親，我這不是幫你把‘人’給帶過來了麽？”
“這哪是人，這分明就是一畜生！”
王成豹冷笑道：“蘇潛，我大哥就一植物人，都多少年不會下床走路了，難不成你還想讓一個植物人陪你女兒拜堂啊？”
蘇潛臉上暴起一道道青筋，灰白的胡子不住地顫抖。
他看向一臉氣定神閑的王威，怒斥道：“王威，令郎的身體的確令人惋惜，但卿卿畢竟也是我們蘇家的掌上明珠，你們牽條狗來，是不是太欺人太甚了！？”
王威不怒反笑。
“蘇潛，你也別生氣，這萬一氣病了，讓外人知道，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呷了口茶，他突然收起笑。
“句你不愛聽的，自從你們蘇家門道中落之後，你一直妄想把你女兒嫁入我們王家，無非就是想攀這一層關係，幫你重振你們蘇家家業。”
“嘖，到場的各位都看看，昔日風風光光的蘇家家主，蘇潛！現在，卻隻能舔著一張老臉求我們王家娶了他女兒！”
眾賓客發出哄笑。
蘇潛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他捏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王威，那照你的意思，你們是打算賴婚了！？”
“誒，蘇潛，我們可沒過要賴婚啊。”
王成豹上前，目光瞥了一眼那黑色惡犬。
“隻要你答應讓你女兒和這畜生拜堂成親，也算是進了我們王家的門了。到時候，不定爹一高興，順手幫你一把，你們蘇家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了。”
“你們……”
蘇潛極力遏製住心中的怒火。
周蓮撇撇嘴，假裝好心地勸告：“老東西，這門親事你可要仔細地考慮清楚了，你拿一個女兒換你們蘇家重新振興的機會，這可是隻賺不賠的好事啊，你猶猶豫豫的，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眾賓客都在用戲謔的目光打量蘇潛。。
半晌之後。
蘇潛緊握著拳，看向蘇婉卿，用近乎歇斯底裏的語氣吼道：“卿卿，你就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