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我找不到聚神器
抓不到重點,找不到靈感,身在雲裏霧裏的少年也想學三師兄那樣去豬圈拜訪一頭公豬,因為在一個落霞滿天,鳥兒歸巢的黃昏,三師兄凝視著他聚神器的屁股而入玄境。
書院已經很多年不養豬了。持之以恒不怕困難的少年第二天上完厲老夫子的課之後,便下山去小鎮上找豬圈了。在付給一個鄉民五文錢之後,那鄉民高高興興把洛天領回了自家的豬圈,讓他把那頭發情許久卻找不到母豬配種的公豬看個夠。
洛天向那鄉民討了一張高腳凳,坐在臭氣熏天的豬圈旁邊,一邊望著那頭通體黑毛,個頭巨大,嘴裏不時發出哼哼的大黑公豬,一邊將書上的關於如何收斂心神,如何感知周圍的氣息,如何以意念去捕捉外界的物事,默默的做了一遍。他的意念沒有問題,盡管吸了一口長氣過後,那豬糞的惡臭差點沒把他嗆暈過去,但他意誌依舊堅定,靈台一片清明。他閉上眼睛,感知周圍有風,有聲音,院外小孩的喧鬧,院子裏有人搖著井軲轆,繩索與木柄纏繞絞軋所發出的喑啞,天空有鳥兒飛過,遠處有耕牛發出的哞哞,這一切,都清晰無比的以聲像傳來,繼而在腦海呈現出對應的影像來。
以意念去捕捉一個物事,並控製它,使它成為你的聚神器,再通過聚神器,將天地元氣聚攏而來,收集進體內,再通過修煉心法,把元氣煉成原力,這個流程簡單明了,一點也不複雜。問題是我要怎麽去捕捉,以意念去捕捉控製一個物事,可是這頭大黑豬我怎麽也捕捉不到它,我能看見它,聽到它,如果不怕髒了手,我甚至可以攥住它的耳朵,把它扳倒在地上,可是我怎麽用意念控製它,三師兄是怎麽做到,好難啊!
從中午一直到黃昏,暈乎乎的少年一直在嚐試用意念去控製那頭黑豬,但卻如水中撈月,鏡裏折花,根本觸不到,求不得,無跡可尋也無法做到。
“三師兄,當把聚集在體內的天地元氣都化成原力的時候,要怎樣才能算是踏入玄境?”今日厲老夫子沒來上課,昨日惹了一身豬糞味兒的少年一大早就進了一樓藏書閣,向同樣一大早來此做早課的田菜菜請教。
這家夥不恥下問,求知欲甚強,這已經是第三個問題了。之前的兩個問題都是關於如何讓意念控製一頭豬的,三師兄耐著性子跟他詳細解釋了一番,囑咐他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那頭豬上,少年似乎略有所悟,但他那有點迷茫的眼神,還是讓三師兄鬱悶不已,這個天才少年的悟性有這麽差嗎?
“當你把體內的元氣煉成了原力,使原力達到一定的高度,在某個瞬間,你會忽然感覺身心通泰,靈台清明,就像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仿佛你能看到天上的宮闕,或者聽到遙遠地方的蟲鳴鳥叫,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而你的眼球上會出現一小截血絲,那就證明你已經踏入了玄境。”三師兄耐心的解釋著。“十七師弟,請聽我一言,修行悟道是一個艱苦而漫長的過程,要記住那八字
箴言:心冷、思遠、悟深,知行。心冷,心要冷靜,思遠,思考要遙遠而廣闊,悟深,對於你看到的文字要訣,要用心去體會,往深層次去感悟。知行,也就是知行合一,你的意念要能調動天地元氣為你所用,掌控外界的物事。記住,切莫冒進疾行,急功近利。也許你付出了很多,但回報卻讓你無所適從,甚至心灰意冷,這種情況比比皆是,也許你的天賦很好,但不代表一定能到達你想要的彼岸。”
洛天從長椅上站起來,朝這位平易近人的三師兄拱手一揖,表達了尊敬與謝意。
田菜菜很滿意這個小師弟謙遜知禮的態度,笑道:“十七師弟,今日午後,會有一個洞府門生的會議在後山的聽雨亭舉行,由二師兄主持,目的是為了讓新晉的師弟與各位師兄見見麵,互相了解一下,你記得要參加。”
“是,洛天一定準時參加。”
辭別了三師兄,洛天依舊不得要領,他已經把《內息要略》和《格物聚神論》看了兩遍了,文字的釋義他都懂,但就是無法做到以意念捕捉外界的物事。白魚教給他的以狂草書法去參悟符陣之道的方法,現在根本用不上,因為他還沒到那一步。現在他連聚神器都沒有找到,體內還沒能聚攏天地元氣,又哪來的原力去修煉符陣?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誤入了歧路,他體內本來就擁有一個巨大的原力堆,魂石聚集的原力比白鹿書院所有修行者的原力加起來的還多。正確的方法是他要將魂石的原力釋放出來,變成他能掌控的原力,因為以他的廢柴體質,若循正途去感悟入境,難度太大了。
清一色的左襟淺藍學服,頭上一頂青花小冠,青春俠少個個意興風發,在後山巍巍崖壁,鬱鬱蔥蔥的花草映襯之下,顯得格外朝氣蓬勃,清爽利落。
這是書院為洞府學子準備的統一服飾,有別於悟道場的褚褐色學子服。
一間青瓦紅柱的八角涼亭,佇立在綠草茵茵的山坡下,午後的暖陽透過密匝匝的枝葉,在地上留下斑駁的碎影。
三師兄將在涼亭內下棋的幾個家夥攆了出去,然後站在涼亭邊上,對著下麵一大幫袍裾翩翩,春風得意的師弟,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洞府新生的見麵會,作為洞府門生的一員,能走到一起都是緣分。今年通過破境禮的學子一共有隻有四位,比往年少,但洞府門生依然人丁興旺,諸公袞袞,忝為三師兄的我,代表洞府歡迎你們!”
眾學子頓時響起一片掌聲,伴隨著掌聲而來的卻是一個爽朗的笑聲:“三師兄,我等皆為豬公滾滾,與你觀豬公而入玄境,有異曲同工之妙呀!”
眾人發出一片哄笑,山野間洋溢著滿滿的青春朝氣。
三師兄也不生氣,隻瞪了一眼那嘴欠的家夥,便繼續道:“讓我們歡迎新加入洞府的師弟師妹!”
洛天和另外三名學子被眾人讓開一條道,走到一處空地,向那些朝他們鼓掌的師兄師
姐們拱手致意。那位路小海的女神凹凹姑娘赫然在列。經過一番自我介紹,其餘三位新生分別是二十五歲的胡海,三十歲的張條和十九歲的郭凹凹。但由於洛天是夾三百年一遇之天才這個名頭而來,所以他就算之前廢柴名號響當當,洗髓禮也過不了,卻依然被推為四人之首,位列第十七位,是為十七師弟。
洛天在眾學子之中,看到了一道含恨的目光,那人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眼神如剃刀,冷冷地望著他。
正是那位與他不打不相識的八師兄無念。
“三師兄,新來的都自我介紹了,這歡迎午會也該結束了吧,我和十二那盤棋正殺到中盤,難解難分呢。”六師兄何天抖著一雙吊客眉,臉上有不耐煩之色。
一個唇紅齒白,男生女相,使一雙水汪汪桃花眼的俊兒郎手裏攥著一管斑竹洞簫,神態切切,說道:“我那曲《洞庭月夜》還差半闕便可譜完,正是音感最熾之時,若不續上,痛哉!說不得,老七我先行一步了。”說著,拱拱手,邁步便走。
“哎!老七,你等等我,我也去。”五師兄杜小風興致勃勃跟上。
“五師兄,你啥時候喜歡這調調了?”九師弟樊正銅鈴眼一翻,刷的打開手中小折扇,“哎!七哥,你這首曲子改日我也欣賞欣賞。”
杜小風回首一瞥,胖乎乎的大臉露出猥瑣之色,輕聲道:“據說老七的吹簫之術與霜兒姑娘的簫技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去觀摩觀摩!”
七師弟江如月桃花眼乜了他一下,七分恚怒之中竟含著三分媚態,讓人為之一顫。
樊正微微愕然,喃喃道:“霜兒姑娘?誰呀?院中有此通音律的妙人嗎?”
“院中當然沒有,尋芳樓有!”旁邊的十二師弟小聲提了一句。
老九又是一愣,似有所聞,驀地眼睛一亮,原來是頭牌姑娘,難怪,難怪!
烏泱泱的學子正如鳥獸散,突聞一聲怒吼:“都給我回來!”
平時和和氣氣,有些慣著這幫犢子的三師兄縱聲一怒,把眾人都震回來了。
四師姐唐韻從人群中站了出來,鳳眸淡淡,麵色冷冷,就像一株月下的白玉蘭,骨子裏透著點高貴的冷媚,道:“白鹿書院不是菜市場,亂哄哄的成何體統。二師兄還沒訓話呢,穆姑娘也沒訓話呢,都急著走了,幹什麽呢?吟哦風月?無病呻吟?哼!就這點出息!”
書癡四師姐平時除了看書悟道,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之外,別無喜好,也從不過問師兄弟的事,因為她性子清冷,內斂獨傲,師弟們見到她,都有點戰戰兢兢之感。如今她出麵訓斥眾人,再加上三師兄一改往日很好說話的麵孔,如鳥獸散的師弟們立馬滾了回來,一張張剛剛還在談笑風生輕狂扯淡的麵孔好不難看。
當聽到四師姐說穆姑娘要訓話之時,洛天眉頭一挑,神色微微詫異,穆姑娘幹嘛要訓話?是代她舅舅出麵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