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初賽
洛天是沒有包袱的，反正他也習慣了被人瞧不起，被人奚落。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要麽不做，要麽義無反顧。如果叫他主動去報名參加飛火流星大賽，他會猶豫，會縮手縮腳，畢竟他天賦不如人，實力不如人，還是一隻通過歪路子才勉強破境的菜鳥，而且破的境跟別人的還不一樣，總之處處都透著一股別扭，透著一股膩歪勁兒。就像搭台唱戲一樣，別人家搭的戲台都是青竹大木的戲台，怎麽唱怎麽蹦都不會倒。他搭的戲台看起來卻像個朽木草台，好像被風一吹，隨時會卷地而去。然而就是這樣一頭駑鈍駑鈍的犢子，當軒轅鳶兒替他報了名，他便坦然接受，積極備戰。他從不怨天尤人，也不妄自菲薄，我的能力不行，我認了，但不代表我會放棄，我會認慫。
飛火流星的初賽是上午開始的，初賽有兩輪，一共有八組共十六人對決，經過抽簽，洛天居然抽到八師兄無念。
真是冤家路窄！
讓洛天有點不解的是，無念隻是個一段魂師，比自己還低了一級，而且根據路邊社社長路小海的資料，他進了修道洞府已經三年，從來沒有參加過飛火流星大賽，瞧這家夥含恨的目光，刁冷的表情，他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
“你個靠女人的廢柴，若沒有鸞靈公主罩著，你就是個渣，連給爺洗馬桶，端尿盆的資格都沒有。呸！”開賽之前，參賽雙方例行拱手對揖，趁著兩人走近的空隙，無念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冷言冷語。
洛天恚怒暗生，卻麵色不改，臉上還流露出淡淡的笑容，裝作一副耳背的模樣，大聲道：“什麽？你說什麽？哦，你媽貴姓？我媽姓曹，已經去世了，多謝你關心。”
場邊的觀眾頓時發出一片哄笑，目光齊刷刷望著無念，私下議論紛紛。
“這家夥怎麽回事，比賽之前還問人家老母姓什麽，怕不是神經病吧。”
“哎呀，長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一副好皮相，原來這麽重口啊，可惜，可惜！”
“嘿嘿！兔爺相，如果在龜公坊，值大價錢哦！”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爆笑。
無念俊俏的白臉上頓時如開了染坊，紅一塊，青一塊，紫一塊，氣得直抖，冷目橫掃那幫嘴欠的犢子，怒道：“閉嘴，再說老子要你們好看！”
仿佛聽段子一樣聽得津津有味的軒轅鳶兒不樂意了，大聲道：“哎！我說你這人講不講理啊，你有種問候人家母親，就沒種被人家問候啊。”
“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豈有此理。”郭凹凹也附和道。
路小海也哈哈一笑，刷地打開描金小折扇，扇了幾下，道：“沒錯，真真豈有此理。”
觀花哥話音剛落，眾人便發出一片豈有此理的應和，場麵好不熱鬧。
對於鸞靈公主，無念是不敢頂撞的，這姑娘不但是那人的意中人，還是
白鹿書院的實際掌控者，他就是不想混了，也不敢得罪這樣一尊菩薩。而且眾怒難犯，他也不敢太放肆，當下含恨忍了，將惡毒的目光投向洛天，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弩箭，洛天隻怕早已千瘡百孔。
一通吵吵嚷嚷過後，第一輪初賽終於要開始了。
以無念和洛天的級別，在初賽階段是沒有資格享受大場地觀眾的歡呼的。那個長一百米寬五十的大場地是二師兄方玉雲三師兄田菜菜等等大佬的專屬場地。
所以這是一場在小場地舉行的小組賽，但比賽的氣氛足夠熱烈，畢竟看比賽的人夠多。其中有不少外圍的莊家開了盤口，讓賭客們下注，賭徒們的吆五喝六在這個炎炎夏日掀起一波更炎熱的狂潮。
比賽還沒開始，在軒轅鳶兒的授意下，在郭凹凹的統一指揮下，一群平時在悟道場就花枝招展的姑娘節奏一致口號一致地喊著：“洛天洛天，逢敵必殲，天哥天哥，冠軍多多……”
媽呀，我可不是丁春秋，你們不用喊得這麽起勁兒吧，到時若輸了，我可沒臉見人了。洛天暗暗汗了一把，想出言勸阻她們，卻看到了軒轅鳶兒表情殷殷切切，目光含情脈脈，一個十足的花癡。好吧，最難消受美人恩，公主殿下的情，我領了。
無念站在球場那頭，叼著一抹邪異的冷笑，叫吧，使勁兒叫吧，叫得越歡，這廢柴輸得越慘，老子要讓他徹底沒臉見人，從書院滾蛋！
凡飛火流星陣有長蛇陣、鶴翼陣、跳蚤陣、梅花陣、鐵桶陣、亂棍打死老師傅陣、有前無後打死就算豬拱陣等等等等，總之花樣繁多，叫法各異，比古往今來行軍打仗的陣法還多。但來來去去也就那十四枚圓球兒在空中飛來飛去，具體是什麽陣法，也許有時候連參賽者自己也鬧不清楚，而旁觀者清的觀眾卻似乎看得透徹，並對這些聽起來有些神奇的調調進行貌似很專業的分析解讀。在比賽期間，他們會指出甲方是什麽陣法，此陣有哪些特點，破綻在哪裏，要怎麽布陣才合理。然後再指出乙方是什麽陣法，此陣如何如何神奇，又有哪些牛人曾經用了此陣，創下什麽什麽輝煌的紀錄等等。若是兩人或多人在一起辯論陣法，辯得直眉瞪眼麵紅耳赤那是常有的事，若是辯急眼兒了，揎拳捋袖幹起來也不用太吃驚。
這就是飛火流星大賽的魅力所在，關於它的話題永遠不缺粉絲，不缺熱度。
場上鬥得熱鬧，場下同樣說的熱鬧。
不打無把握的仗，這是常勝將軍的座右銘，不打無對手資料的仗，這是洛天的座右銘。在他前世的記憶當中，這類所謂的飛火流星大賽跟足球賽事其實沒啥區別，一個是在天上飛，科幻一點，一個是在地上滾，現實一點，但都是進球多者勝（敲打銅鑼也是一樣的道理）。所以摸清對手的底細至關重要。前世的那個世界可以看錄像研究對手，今世的這個世界則隻能求助於路邊社社長路小海了。
觀花哥是紈絝不假，畢竟他也是某尊大佛的血脈，年少多金的他想不做個撩雞鬥狗的囂張公子都難。但他也並非一無是處。對於猛料消息天生嗅覺靈敏的他，將狗仔隊的天賦發揮得淋漓極致。一天的時間，他就將參賽的另外十五位選手的個人資料收羅整齊，交到洛天手中。這些資料裏，除了參賽者的姓名性別籍貫之外，還有他們過往的參賽記錄和比賽風格，甚至他們的脾性喜好，家庭背景，身高樣貌，也大多在列。更奇葩的是，這家夥上次調戲了哪個良家婦女，那混球在賭場敗了他老爹多少家產，還有誰喜歡賣弄文采實則狗屁不通，誰曾在洛都豔名高挑的蒔花閣一次點了多少個雛兒等等，這些花邊的猛料也都一一錄上了。
這讓洛天暗暗驚歎，兄弟生不逢時啊，若在那個世界，你就是攪動名人世界的一粒老鼠屎，盡管臭，卻臭得風風光光！
對於這些資料他並沒有存疑，因為他知道路小海平時就喜歡將從外麵世界打聽到的消息在院中宣諸於眾，就像說書先生一樣，他時不時就舉行講古大會，講得才情並茂，口水橫飛，讓觀眾聽得如癡如醉。小海講古大會已經成為書院一景。而凹凹姑娘則成為第一個被他偷走芳心的忠實聽眾。
無念之前沒有參加過飛火流星大賽，所以他的比賽風格沒有記錄。但他近幾年參加過隔空搬物大賽和隔空飲水大賽，衝動易怒，狂傲欺人，這是監官給他的八字評語。
衝動易怒，狂傲欺人！
露出狡黠目光的少年似乎找到應付對手的門道。
無念催動符意將那七枚各色石球拎到空中，擺出了一個四平八穩的陣勢——鶴翼陣。甲乙丙三球呈直線居中，丁戊兩球倚左，己庚兩球居右，典型的飛鶴展翼之勢。此陣攻守兼備，方正穩重，一般都是開局階段的起手陣法。
洛天一上來卻擺大巴箍鐵桶，將七枚石球堵在了球門前方三米處，呈前凸後包，縱深防守的陣勢。甲乙丙丁四球分居球門四角，守住後方，戊己庚三球居中，其中戊球凸出半米，己庚兩球拖後半米，三球於空中呈立體三角形。
先穩住陣腳，再防守反擊。軒轅鳶兒暗暗讚了一聲。
或許賽前也下過一番功夫或者受了高人的指點，之前參加其它賽事衝動急躁，一上來就猛攻暴擊的無念也一改往日的囂張。也許他僅是一段魂師的緣故，功力尚淺，同時分神去掌控七枚石球有點吃力，他催動原力，將符意施加於每個球體，以作防護罩，然後將空中的鶴翼向前緩緩推送，眼睛死死盯著對麵的鐵桶陣。
靈台清明，內心沉穩的洛天就像懸崖上的一方冷岩，寒風凜冽，冬雪積壓，依舊巍然聳立，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亦不動。
嗖的一聲，當鶴翼陣緩緩推至球場中央，無念發起了試探性進攻。居前的甲球在原力的推動下，就像一枚小炮彈疾射洛天的球門，直取中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