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我現在長大了
他得知洛汐失憶的消息，甚至等不及趕去機場，直接坐了私人飛機從庫姆堡飛回來，十二個小時的機程他不過九個小時就到了。
可現在臨到門前，卻再次想退縮，甚至都不敢從一旁的玻璃窗口朝裡面看一眼她。
腦海中已經轉過了無數的想法，卻始終無法接受她會將自己忘記的那個可能。
門外的保鏢看著祁望僵在門前，都不敢多說什麼，甚至於都盡量放輕了自己的呼吸。
整個走廊安靜的好像只有祁望一個人。
就在祁望心底掙扎的時候，病房裡卻忽然傳來一聲低呼，是洛汐的聲音。
然後是護工緊張的聲音，「洛小姐，碰到哪裡了，您沒事吧？」
祁望一驚，終於推開了門。
洛汐是睡著之後翻身的時候碰到了腿上的傷，瞬間就被痛醒了。
其實她現在睡覺的時候已經是很注意了，一般都是護工會每隔半個鐘頭替她翻一翻身，她自己睡的時候就盡量控制著自己不亂動，可總會有睡得無意識想要翻身的時候，畢竟睡久了渾身都很僵硬。
剛才這一翻，正好就壓在了右腿上，疼得她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
人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骨傷是最痛的，她現在覺得這話真的不假，腿上的傷比她頭上的傷痛多了。
可見護工被她驚醒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又實在不好意思讓人家替她擔心，抿著唇剛想說自己沒事，房門就被推開了。
「洛洛……」男人有些緊張的聲音伴隨著焦急的步伐朝床邊來。
洛汐怔了一下，轉頭看過去，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祁望快步走到床前，因為緊張幾乎都忘記了她現在失憶的事，只是問，「怎麼了，是不是傷到哪裡了？」
問完不等洛汐回答，又轉眼看向護工，聲音都冷了幾分，「怎麼回事？」
護工見到祁望也是訝異了一下，不過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回神之後就忙回答，「祁先生，洛小姐應該是翻身的時候壓到了腿……」
祁望眉心皺著，轉過身想也沒想的去拉洛汐的被子，想要看看她腿上的傷。
洛汐現在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只是傻傻的看著祁望，甚至不記得制止他的動作。
如果沒認錯，他就是那個將她送去孤兒院的哥哥吧……
他好像長大了很多，五官什麼的都長開了，面容的稜角也越發分明俊朗。
然而這張臉除了更帥氣些，其實也沒多少變化，她想她不可能認錯的。
祁望拉開被子看了看，她的腿上上著夾板，外面裹著紗布，倒是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便皺眉看向她，「是不是碰到了腿了，覺得哪裡痛？」
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語氣里的擔憂毫不掩飾。
洛汐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整顆心臟都要跳出喉嚨了。
她茫然無措的看著他，祁望對上她的眼神時心也是驟然一沉。
這才想起來，她失憶了。
兩個人都這麼看著對方，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僵硬，護工想了下，悄聲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一出門，就見到在走廊那頭朝這方看的容亦塵，他雙手揣在褲兜里，面無表情，誰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護工只朝他點了點頭，也不多事，就進了一旁專門騰出來休息的房間。
容亦塵從之前離開病房之後就沒再進去，在下面坐了兩個多小時，聽蔣煥說祁望要回來時他就想離開了。
他到底是個多餘的人，祁望回來，洛汐的身邊就不可能再有他的位置。
可到底不放心，便一直在旁邊的病房裡等著，直到祁望真的出現。
他想，這下他真的該離開了。
深吸口氣，他苦笑了笑，終於轉身。
病房裡，洛汐並沒有注意到護工已經離開了，只是傻傻的盯著祁望看。
一個本來以為再也不可能會見到的人，只能留在記憶中想念的人，用這麼突然的方式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之中，這種感覺，簡直太奇妙了。
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的眼神非常明白的告訴祁望，她真的忘記了，把他們的過往忘得一乾二淨。
祁望看著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一腔柔情滿腹想念對著失去了記憶的她，竟然絲毫也沒用武之地。
好一會兒，就在祁望覺得一顆心都要結凍成冰的時候，還是洛汐先打破了這片沉默。
她抿了抿唇角，依然有些怯生生的，問他，「是你嗎？」
「什麼？」
顯然，祁望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這到底是忘記他了還是記得他？
洛汐又看了看他，看得很仔細，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那雙黑亮的大眼睛都彎了彎，「我知道的，就是你。」
祁望的心底瞬間就湧上一些希翼來，暗沉的眼底都禁不住染上明色，小心翼翼的問她，「你知道……我……是誰？」
洛汐點了點頭，抿了抿唇角，有些害羞，就連那張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都泛出了一些紅暈。
可說話的時候又有些說不出的落寞和委屈，「不過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只有九歲，可你看，我現在長大了……」
洛汐潛意識裡總覺得自己只有14歲，可現實又一直在告訴她，她已經24了。
似乎就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她就已經長大了。
想到這裡，洛汐又暗自嘆息一聲，那種本來只屬於花季少女的淡淡憂傷瞬間就將她包裹起來。
祁望終於察覺出一些不對勁。
蔣煥只告訴了他洛汐失憶，並沒有告訴他洛汐的記憶是回到了十四歲的時候，所以他一直以為，失憶就是失去了全部記憶。
到了這時候，才發覺不是。
他皺了下眉，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嗯，你的確長大了。」
洛汐的嘴噘了起來，委屈都寫在臉上，「可是我都不記得我是怎麼長大的，安醫生跟我說，我已經24歲了，所以我把過去十年的東西都給忘了。」
說到這裡，她嘆了一聲，又看著他彎了彎唇，「不過好在，我還記得你。」
這似乎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祁望看著她嘴角的笑，那顆快要結冰的心忽然就柔軟下來。
他也覺得萬幸。
這個丫頭，就算把什麼都忘了，卻依然記得他。
他心中一動，忽然想抱抱她，她不知道，他這些天到底有多想她。
這樣想著，他就伸出了手，可還沒碰著她，洛汐卻咬著唇朝後縮了縮，奈何她躺在床上，縮也縮不到哪裡去。
只是那動作卻落進了祁望的眼裡，他的動作也是一頓。
到底是有些不同了，她就算記得他，也只是記得十五歲時朝她伸出手的他，卻不是那個和她親密的他。
他眼底的光又暗淡下去，洛汐輕咬唇瓣看了他一會兒。
她躺在床上，他微俯著身，兩個人的臉靠得很近。
近的她可以看清楚他眼角的細紋，還有他呼吸時溫熱的氣息。
洛汐的臉不爭氣的更紅了。
她覺得他真的長得好好看。
雕刻般的臉部輪廓，漆黑的眼眸幽暗深邃的好像黑曜石，濃黑的睫毛很長，撲閃著好像撓在她的心裡痒痒麻麻的。
雖然他的臉色帶著明顯的疲憊，眼底有些青黑，可絲毫也不能掩飾他的俊美。
洛汐看著看著，眼神就有些痴迷了。
她覺得自己的眼光真好，九歲的時候就看中了他，覺得他長大肯定是個帥哥。
現在這麼近距離的和他對視著，她難免就有些心慌意亂，甚至莫名的覺得口乾舌燥，無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就這麼一個動作，讓祁望本來暗淡的眼神瞬間深諳。
他的目光也隨著落在她的唇瓣上，看她小巧的舌從唇瓣上滑過，絲毫也不知道這個動作對男人來說是怎樣的誘惑。
撐在床上的手握了握，按耐著自己的渴望。
就這麼對視了好一會兒，洛汐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才不自在的開了口，「你……你不要壓著我好不好？」
祁望本來就是想抱她的，這會兒自然是伏低了身，其實沒有真正壓到她，可這樣的姿勢的確是他壓在了她的身上。
他沉默了一下還是直起了身，終究還是怕自己會嚇到她。
他的氣息離她遠了些，洛汐才鬆了口氣。
心裡好像揣著一隻小鹿，蹦蹦跳跳的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這樣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在早戀……
洛汐的腦海里剛閃過這個詞就是一怔，她已經不是14了呀，怎麼也不算早戀了。
只是……
眼前快速的閃過了容亦塵那張臉。
本來蹦蹦跳跳的心一下就沉了，她已經和容亦塵在一起了，就算不是早戀也不可能了。
她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化著，祁望還是忍不住問，「在想什麼？」
洛汐有點抑鬱，「你能先幫我把床搖起來一下嗎？」
祁望看了她一眼，走到床頭將床搖起來一些，又過去替她墊了兩個枕頭在背後，輕聲問，「這樣合不合適？」洛汐沉默著，他對她很溫柔，可越溫柔她的心情越不好了，只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