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髮人送黑髮人
房間很安靜。
只有啪啪啪的聲響，以及那粗重的喘息聲。
聶破軍側著身子站在聶狂刀面前，雙腿緊緊夾著，身體緊繃，雙眼閉起，整張臉都糾結了起來。
他不敢運用魂力去抵抗，因為那樣會引來更加狂暴的抽擊。
多少年了，終於又感受到了這種感覺。
久違了……
聶破軍的表情竟然好像有些享受，但隨即他便快速將這表情收起，要是被聶狂刀發現的話，他估計會更慘。
聶狂刀一臉笑意，足足打了三百下才停了下來。
聶破軍捂著屁股一臉的委屈，一見面就被老爹毒打了一頓，他的苦要找誰說去？
「坐下吧。」聶狂刀說道。
此時聶破軍的屁股正火辣辣地痛著，他哪裡敢立馬坐下，連忙運轉魂力，治療著身上的傷痛。
「父親大人，我站著就行了。」他擠出一絲笑容，比哭還難看。
聶狂刀看向水冰兒，招了招手，慈祥地笑道：「來，孩子，讓我看看。」
「曾爺爺。」水冰兒走了上來，乖巧地叫道。
在她的眼中聶狂刀已經變得非常慈祥，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執行家法的威嚴。
她大眼睛中滿是好奇，這位曾爺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聶狂刀看著那亭亭玉立，一襲白衣，長得如同仙子一般的水冰兒，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真是個好孩子，來，到我身邊坐下。」
「好的曾爺爺。」
水冰兒乖巧地走到聶狂刀的身邊，坐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的聶破軍，頓時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鼻子都有些發酸了。
人和人的待遇怎麼就這麼大啊！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懷疑。
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淚奔……
過了幾分鐘，聶破軍終於再次鼓起了勇氣，「父親，你為什麼要打我？」
聶狂刀看了聶破軍一眼，道：「別著急，待會兒自然會讓你明白，保證會讓你心服口服。」
到底是什麼原因？
聶破軍此時心裡非常苦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父親一見到他就給他來了三百棍子。
就在這時，聶雲從院子外伸了一個腦袋進來，頓時看見了聶破軍捂著屁股站在那裡，一臉的委屈之色。
果然已經打完了，聶雲鬆了一口氣。
「你這小子，在那裡探頭探腦做什麼？給我進來。」聶狂刀突然喝道。
聶雲撓著頭，嘿嘿笑著，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是你！」
「怎麼會是你？」
水冰兒和聶破軍同時叫道，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們剛剛才和聶雲分別，怎麼現在又見到了？
聶雲走進屋子，剛要說話，便被聶破軍一把拉了過去。
聶破軍一臉的興奮之色，拉著聶雲激動道：「父親，喜事，天大的喜事啊，我為咱們聶家招攬了一名絕世天才。就是這小子，雙生武魂，第一魂環達到了七百年，第二魂環就已經達到了千年級別。」
「來，小子，這是你老祖宗，按照輩分你應該叫他曾爺爺，快叫曾爺爺。」
聶破軍將聶雲推到了聶狂刀面前。
此時他紅光滿面，就等著父親的誇獎了，為聶家招攬到如此天才人物，絕對是大功一件，功不可沒。
「你回來了？」聶狂刀看著聶雲問道。
聶雲點了點頭，「老祖宗，我回來了。」
聶破軍得意的笑容逐漸消失，疑惑之色爬上了臉龐。
「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聶狂刀冷笑道，將聶雲拉到他另一邊坐下。
「我剛才之所以打你就是因為他。」
聶狂刀看向聶雲，道：「我剛才已經幫你出過氣了，這蠢貨已經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價，你看滿不滿意，如果不滿意我再抽他一頓。」
聶雲尷尬一笑，連忙道：「可以了，可以了。」他想不到聶狂刀這麼快就將他說了出來。
此時聶破軍的老臉上極為精彩，有震驚，有疑惑，也有委屈。
他和老父親再次重逢就被毒打了一頓，竟然是因為聶雲這個小子。
「父親，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將武魂釋放出來。」聶狂刀對著聶雲說道。
聶雲自然知道聶狂刀指的是哪個武魂，當即意念一動，將狂刀武魂召喚了出來。
雪白的，冒著深深寒氣的猙獰大刀出現在聶破軍面前，將他的下巴都快要驚了下來。
眼前的這個武魂絕對是他們聶家的武魂，雖然外觀上好像更霸氣一些，但是那種氣息，還有源自傳承的感覺他絕對不會認錯。
「你怎麼會有我們聶家的武魂？你不是一個蓮花武魂和一個不知名的獸武魂么？」聶破軍震驚道，甚至都有些懵逼了。
聶雲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之前是我隱瞞了你，我的第二武魂並不是什麼獸武魂，而是這個狂刀武魂。」
聶破軍突然激動起來，抓住聶雲的肩膀，急促問道：「孩子，告訴我，你是不是鋒兒的兒子，你爸爸是不是叫聶鋒？」
他們聶家這麼多年只有聶鋒一個人離家出走過，聶雲是聶家遺落在外的孩子，必定是這些年來聶鋒留下的。
其實聶破軍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這麼問只不過是想看著聶雲親口確認而已。
聶雲沉默地點了點頭。
聶破軍臉上露出喜色，「快告訴爺爺，你爸爸在哪裡？這幾年我幾乎走遍了整個大陸，都沒有找著他。」
聶雲低落道：「我爸爸……死了！」
「死了！」
聶破軍眼中浮現驚駭之色，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有些狼狽。
「我的孩子，我的鋒兒，死了！」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著，聲音都有些顫抖。
那可是他最喜愛的小兒子啊，想不到當年一走，就是天人永別。
即使這些年他已經猜測到了這個結果，但此刻得到了確認，依舊讓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幾乎就要崩潰。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痛苦，試問天下有哪個父母能夠承受得住？
此刻聶破軍已經老淚縱橫，在那裡嗚嗚地哭著，像極了一個孩子。
這一刻，這個堅強的老人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聶雲也已經被聶破軍的悲傷感染，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在另一旁，水冰兒早已經淚流滿面，嬌軀在不停地抽泣著。
最疼愛她的小叔居然已經死了。
從她有記憶起，陪伴她玩耍最多的就是這位小叔。
水冰兒淚眼朦朧中依稀看見了往日的畫面。
一個帥氣的青年高舉著一個小女孩不停地轉著圈，小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青年那鬍子扎在小女孩的臉上，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水冰兒摸了摸臉頰，那種感覺還很清晰。
然而，她知道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那個人不可能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