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更大的絕望
小王助理的消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他叫朋友分為好幾撥，各自都拿了從學校保衛科的電腦上截圖下來的轎車照片，轉完了大半個城市。
中午，顧新瑤連飯也吃不下去，坐在一家剛剛派出的汽車租賃公司門口，打開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每一次在看到希望的時候，現實總會給她帶來更大的絕望。
喝完以後，顧新瑤低著頭，愣愣的看著手中快要空掉的礦泉水瓶。
她的腦子被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充斥著，好像無論怎樣都沒有辦法靜下心來。
這時，手機響了。
顧新瑤掏出手機，看著屏幕，愣了半晌。
「怎麼不接？」
許然扭頭過來看她。
小丫頭在這短短的三天里，整個人都清瘦了不止一圈兒，連眼圈都陷了下去，本來白皙的臉蛋，也因為好幾天吃不好，睡不好，而變得蠟黃。
她的嘴唇已經乾裂出血，胳膊上和手上，出事那天被擦傷的地方，連葯也沒有換，看起來好像微微有些腫。
許然再瞟一眼過去，看到手機屏幕上「蔣子湄」三個大字。
他站起來，一把拿過顧新瑤的手機，然後按下了掛機鍵。
顧新瑤抬頭——
「不想接的話，就不要接。」許然站直了身體，眼睛看著對面的一排排高大的建築。
然後，她將坐著的顧新瑤也拉了起來，「走吧，你看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我得帶你去換藥了。」
「不用了，我們……」
「你能不能不要胡說，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別忘了慕錦陽已經醒了，難道你想讓他看到你這麼憔悴的模樣嗎？你知道他會有多心疼？他不在你身邊，你就越要把自己照顧的好一點，你知不知道。」
顧新瑤話還沒有說完，許然的嘴巴就像一架機關槍，迅速的朝她開了炮，聽起來是蠻有道理，只是……只是想要做到這些，真的好難啊。
被許然拉著上了車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
許然看了一眼，直接按下了通話鍵，然後對著手機說道：「蔣子湄，我希望你不要再打來了。」
「……」
「你還嫌欺負她欺負的不夠是不是？」
說罷，又按下了掛機鍵。
醫院。
蔣子湄一臉懵逼的盯著黑黑的手機屏幕，半晌，她笑著轉身，來到了正靠在床頭，閉著眼睛的慕錦陽面前。
一早上了，從他醒來，一直到現在，就一口水也不喝，她回去親手給他煲了湯，裝在保溫飯盒裡帶過來，慕錦陽皺緊了眉頭，就直接揮手，讓她把湯端出去。
本來想打電話約顧新瑤出來談談條件，可是她連續拒絕，最後一次，甚至是許然接的電話……
蔣子湄坐在床邊，幫慕錦陽整理了一下被角。
「剛才……剛才我給顧新瑤打電話了。」
慕錦陽緊緊抿著的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出聲。
現在她什麼都看不見，能聽到「顧新瑤」這三個字，都好像是老天給了他很大的恩賜，雖然……雖然這三個字，是從蔣子湄的嘴裡說出來的。
他將腦袋偏了一下。
下一秒，蔣子湄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了。
她說——
「是許然接的。」
慕錦陽的眼皮突然一顫。
顧新瑤的電話，是許然接的。
就在這一秒，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相信，不能相信！
那天，那個在自己身邊哭喊著，叫著自己名字的姑娘，那個被蔣子湄硬生生的拉出去的姑娘，那個在小樹林里笨拙的回吻著自己的姑娘，怎麼可能，在自己出事的時候，就立刻找到另外一個男人來排解自己的寂寞呢？
她的日子，現在到底過成什麼樣兒他壓根都不清楚。
況且，早上他還聽到，蔣子湄跟自己老媽說的那些話……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快點好起來，她們，是一定會逼著顧新瑤就範的！
他們已經錯過了五年，又怎麼……怎麼能再次錯過！
可是……可是，儘管他什麼都知道，他什麼都清楚，他還是很難過。
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許然會不會陪在她身邊，安慰她，甚至，為她擦拭眼淚，將她抱在懷裡。
一想到這些可能性，慕錦陽的心，就像有千萬根針在不斷的扎著，扎的他痛到不能呼吸。
他的瑤瑤……那是他的瑤瑤，卻要因為他，受到太多太多的委屈。
他的眉頭又皺了一下，開口：「你在我這裡，太吵了。」
「……」
「請你出去。」
蔣子湄倒抽了一口氣。
他對她的態度，還是這樣冷冰冰啊。
不過……不過沒事，起碼這些天，顧新瑤是沒有辦法來的了。
只要她不出現，就什麼都好說。
蔣子湄的牙齒咬了一下下唇，眉眼露出了一絲笑意，她緩緩站起來：「錦陽，那我去外面等你，你想喝水，想吃東西的話，就跟我說一聲，我……」
「滾。」
慕錦陽的腦袋還偏著，儘管看不見，他也不想離蔣子湄那樣近。
他哪裡不知道，蔣子湄說出那些話，明明就是想讓自己死心。
蔣子湄怔了一下，拳頭攥的緊緊的，尖細的指甲都快要嵌入肉里。
然後，她緩緩的走了出去，關上病房的門。
跟著許然來到了醫院，顧新瑤就直接去找了錢護士。
「我說你啊，能不能愛惜自己一點，你身上的傷連破傷風針都沒打，又不換藥，你看都腫了。」
一看到顧新瑤，錢護士就開始指責她。
顧新瑤木然的聽著她的話，尷尬的扯了一下嘴角。
錢護士給她換完了葯，又配好了破傷風針劑，小小的枕頭刺進她的肌膚，顧新瑤疼的「嗞——」了一聲。
「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要記得對自己好一些，還有啊，你就不要太擔心了，你的那個心上人，沒事的。」錢護士把一次性針頭扔進垃圾簍里，「慕總的眼睛只不過是暫時的衝擊性失明，以後會好起來的，你總不會希望他眼睛能看見了以後，看到一個如此邋裡邋遢的你吧？」
顧新瑤的心臟，驀地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撞擊了一下。
她……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