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希望和絕望4

  「慕錦陽……對……對不起。」


  慕錦陽怔了一下。


  救護車已經停了下來，車門被大大的打開，周圍是一片黑色的，但是並不安靜的夜。


  她說……什麼？

  對不起？

  「是我……誤會你……」


  幾位護士已經推著顧新瑤下了車，慕錦陽卻還呆愣著。


  轉而，他也迅速跟了下去。


  急救通道上，他陪在顧新瑤的身邊，心裡難受的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不停的啃噬。


  她哪裡需要說對不起？

  要說對不起的，難道不應該是他么……


  這一陣，顧新瑤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嘴巴也再也不動了。


  「病人失血太多了，現在準備手術。」


  一個醫生說道，然後遍將慕錦陽拉過去，說了好些注意事項，慕錦陽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然後十分配合的簽了字。


  慕錦陽按捺住自己瘋狂的跳個不停的心臟，他看到「手術中」三個大字亮了起來，瞬間感覺自己的整顆心，似乎都被高高的掉起。


  拜託……顧新瑤，千萬不能有事。


  孩子沒有了，他們還可以再要。


  他絕對，不能允許顧新瑤的生命出現什麼……威脅。


  那他的後半生，該怎麼過下去。


  他知道，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是，他沒有什麼矯情的必要。


  可是，面對這樣的顧新瑤，慕錦陽卻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是這樣一個脆弱的人。


  她的一顰一笑，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在意，甚至，在意到擔心，在意到害怕。


  這一次，他怕，她會永遠離開他。


  慕錦陽緊緊的咬著牙齒，愣愣的看著一直亮著的「手術中」三個大字。


  突然，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就像一盆冷水，澆的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他緩了一下神，然後接了起來。


  「許然。」


  「學長，我打瑤瑤的手機，她一直不接電話，她跟你在一起么？沒事吧？」


  慕錦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半晌，薄薄的嘴唇動了一下——


  「她有事。」


  「什麼？」


  「你走了以後就出事了，現在在醫院，你來吧。」


  說罷，慕錦陽按下掛斷鍵。


  只是，一改剛才的失魂落魄，轉身，就又撥了電話出去。


  這些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都要搞清楚。


  接著，他又跟青城那邊的阿誠和阿輝聯繫好了，叫他們立刻趕往春城。


  那幾個對顧新瑤下手的男人，命，他是要不了，剝層皮還是可以的。


  明目張胆的跟蹤，再對她下手——這幾個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慕錦陽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夜空下，點點燈光。


  ——


  顧新瑤的手術做了一晚上。


  除了需要做流產之外，因為腦ct顯示，她的腦部受傷導致淤血沒有辦法清理，從手術室出來以後，天色已經漸漸泛白，顧新瑤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全都沒有了。


  慕錦陽看著她，看著依舊在昏迷當中的顧新瑤，腦袋就好些要炸掉了一般。


  一夜沒有合眼的他，在這一刻，恍然間感覺，似乎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等到她醒來，他該怎麼跟她解釋？


  孩子沒有了，頭髮也沒有了。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簡直是雙重打擊。


  這一陣，許然已經把多多從家裡接過來，三個人一起站在病房裡，多多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媽媽，在進來的一瞬間，就哇哇大哭起來。


  慕錦陽鼻子一酸，伸出手去，想抱抱他。


  「我不要爸爸抱！」


  多多一邊吸著鼻子，嘴裡含糊不清的哭道，「你別以為媽媽不說，我就不知道是爸爸又欺負了她！」


  「多多，我……」


  「我討厭爸爸！」


  多多大聲哭著，一頭鑽進許然的懷裡，眼淚和鼻涕全部都擦在了他的襯衣上。


  許然嘆了一聲。


  「你有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


  「人我已經託人找到了。」


  慕錦陽眯了一下眼睛，失落的望向窗外。


  如果這一個晚上的經歷，對他來說是一場天大的痛苦，那剛才多多的話，無疑又是往他的胸口，狠狠的捅了好幾刀。


  這一次，不論是這幾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還是郭海，他都要他們，先脫一層皮再說。


  而且這一次，他不會再掉以輕心了。


  一個人，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也摔夠了。


  慕錦陽沉了一下眼皮，對許然說道：「把多多抱回去吧，他在這裡看著瑤瑤這個樣子，心裡會承受不住，我先陪著她，沒事的。」


  說罷，嘆了一聲，坐了下去。


  儘管一夜沒睡，可是現在，此時此刻，他的腦袋，確實這些天來從未有過的清醒。


  「瑤瑤。」他輕叫了一聲，然後拉起她的手。


  顧新瑤的眉頭還緊緊的皺著，看樣子，彷彿是在夢裡，都很難過。


  皺了一陣眉頭以後，慕錦陽看到，她的眼角，竟然流下一串眼淚來。


  慕錦陽吸了一口冷氣。


  她是哪裡很痛么？

  這時——


  「孩子……」


  如同一汪剛剛平靜下來的池水，又被砸出了一圈大大的漣漪，慕錦陽的心，瞬間好像，又一次被攥緊了。


  他鼻子一酸，硬是用力的忍著，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振作一點，他對自己說道。


  瑤瑤還需要他來保護呢。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么？


  想到這裡，慕錦陽拉著她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這一天，慕錦陽待在醫院，就這樣看著顧新瑤，她嘴唇乾了，他就端起紙杯，用棉簽沾上水，然後給她輕輕擦拭，她難受，說起胡話，慕錦陽就走過去，緊緊抓住她的手。


  他想要，顧新瑤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他想要她知道，他來了，他會一直陪著她，一直陪她到老。


  等到兩個人的頭髮都白了，都站不起來了，他也要這樣，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就這樣，一直到了半夜，許然又過來了。


  「還沒有醒？」


  「沒有。」


  慕錦陽輕生說道，語氣里，是道不盡的失落和哀傷。


  慕錦陽驀地想起，當初……當初他陷入昏迷的時候，顧新瑤，也是不是這樣子痛苦，和難過呢。


  突然——


  「許然，我的……孩子，還在嗎？」


  「在！孩子在！」


  看著顧新瑤醒了，慕錦陽一下子來了精神，他笑的嘴巴都合不住了，盯著顧新瑤的大眼睛，還沒有等許然開口，他就搶在前面說話了。


  可是——


  顧新瑤的眼睛里，突然飄過一瞬間的迷茫。


  「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