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還是分手吧5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一下子凝固了。


  許然抱著她後背的雙手，也彷彿，就這樣，一下子僵在了那裡。


  顧新瑤緩緩的將自己的手鬆開。


  然後，她推開他，從他的懷裡里掙扎出來。


  許然的眼睛里，似乎有點亮晶晶的東西。


  在這樣黑漆漆的夜裡，彷彿他的眼眸里，裝了珍珠一樣似的。


  顧新瑤往後，輕輕的退了一步。


  「許然，我說真的，我們還是分手吧。」


  顧新瑤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她的雙拳緊緊的攥著，用力到，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著，用力到，指甲深深的鑲嵌進了肉里，但是，她彷彿一點也感覺不到痛。


  這時候，天上，飄下來點點雨滴。


  一點一點的雨水，飄落到她的頭髮上，漸漸的，飄落到她的臉上，身上，但是，她彷彿，也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她渾身都沒有了知覺一般的，看著彷彿跟她一樣沒有了知覺的許然。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


  半晌，許然才好像緩過神來。


  他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放在顧新瑤的身體兩側，將她緊緊的禁錮住。


  「瑤瑤，你怎麼了？」


  「我……」


  「我們很好的不是么？跟我在一起你很幸福，你很開心，你為什麼要分手？」


  「許然，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


  「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讓你傷心，上你難過，讓你生氣了，恩？」


  顧新瑤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給打斷了。


  此刻的許然，就像是大腦已經不太清楚了一般，嘴角揚起，臉上還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他滿臉的不敢相信。


  明明剛才，顧新瑤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臉上，帶給他一點點溫暖。


  可是現在，為什麼就……


  他不信，他不敢相信，他也不能相信。


  在她說出那句話的一刻，許然寧願相信，這、只不過是顧新瑤所說的一句玩笑話。


  他看著顧新瑤皺著的眉頭，看著她狠狠咬著嘴唇的貝齒，他尷尬的笑了一聲，說道，「如果我真的惹你生氣了，你就告訴我，我改就好了，好不好呀？」


  「我……你沒有，許然，你特別好，你沒有惹我生氣的。」


  顧新瑤搖搖頭。


  「我沒有惹你生氣？那——那真的是太好了。」許然似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轉眼，又要把顧新瑤抱進懷裡，「寶貝，以後不要這樣開玩笑好不好？你知道……你知道我這麼愛你，你還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差點被你嚇死啊。」


  許然輕聲說道，可是，顧新瑤卻在這一瞬間，躲開了他的懷抱。


  她的身子往旁邊閃了一下。


  接著，她低下了頭，看著腳面，看著濕漉漉的地板。


  小小的嘴巴又動了一下：「你沒有惹我生氣，你真的很好，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可是，我還是要跟你分手的。」


  「……」


  「我們分手吧，許然，我們在一起也沒有多久啊，對吧？這樣呢……你是不是，對我的感情也沒有太深？你應該不會太難過的，對不對？」


  她希望他能儘早從這場痛苦中擺脫出來。


  她希望，他可以早早的把她給忘記了。


  完全忘記也好，恨她也好，只要，他的痛苦，能少一點，再少一點。


  其實，現在想想，她的做法，真的是對的。


  如果他們在一起了，幾個月，甚至幾年，十幾年以後，有一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麼瘋狂和傻傻的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愛另一個男人的過去，許然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的他，那個時候的他們，受到的傷害，才應該更大吧？


  所以——


  就這樣吧。


  而許然，卻徹徹底底的怔住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顧新瑤，彷彿一下子，陷入了一場怎麼也沒有辦法清醒的夢魘。


  他沒有辦法相信，這句狠心的話，是從顧新瑤的嘴裡說出來的！

  為什麼……一點點預兆都沒有的，她就要跟他分手？


  難道——


  「我這麼努力的愛你，這麼努力的討好你，討好多多，我努力的想要你開心，想要你幸福，想要看著你笑，可是，儘管如此，你還是要跟我分手，是不是？」


  「……恩。」


  顧新瑤低著頭，但是，還是重重的應了一聲。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許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來，她竟然是這樣一個乾脆而又不拖泥帶水的人。


  以前，他怎麼就不知道呢？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半晌，他的大腦，似乎清醒了一點。


  顧新瑤，在跟她說「分手」。


  他扯了一下嘴角：「說吧，到底是為什麼？是因為……因為他么？」


  「……」


  「因為，你想起了他，又或者，即便你沒有想起他，但是，你還是不可抑制的愛上了他，對不對？」


  顧新瑤知道，許然嘴裡的「他」指的是誰。


  是——慕錦陽。


  她還能再說什麼呢？


  既然他已經這樣理解了，那就這樣吧。


  畢竟，她的腦海里，一直會閃過慕錦陽的身影，這是不爭的事實。


  還是她對不起他罷了，不是么？

  顧新瑤苦笑了一下，也淡淡的點頭，輕輕的說了一個字：「恩。」


  許然以為，她大概會解釋，可是，她沒有，她只是雲淡風輕的承認了。


  呵……


  可笑么？很可笑吧？


  已經被打下了萬丈深淵，但是，他還是在抱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


  哪怕她再有多少理由，多少借口，他都已經忍受，可是，唯獨愛上慕錦陽，唯獨這一個理由，他沒有辦法忍！


  這就意味著，他所做的一切一切的努力，全部，在這一刻，被全盤否定。


  如五雷轟頂般，許然感到自己的大腦，在這一瞬間，在顧新瑤說「恩」這一個字的時候，已經一片空白。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點點頭：「好，好……」


  「……」


  「我就知道，最後的輸家是我，可是……」他搖搖頭，「我還是那樣飛蛾撲火的想要對你好，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愛你。」


  「……」


  「顧新瑤，是我犯賤！」


  雨中，許然終於爆發了。


  他對顧新瑤大吼了一聲，憤怒的聲音劃過長長的夜空之後，許然便邁開腿，擦肩而過一般的，從顧新瑤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