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羨晞本是不好爭鬥的，耐不住有人屢屢造次，這也就怪不得她了。
那便讓著賢妃來打頭陣。
她看向賢妃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莫名的不舒服：“賢妃，你可要隨本宮一同去長信宮？”
賢妃也是見不慣她的，剛剛竟在茶中下藥，真是可恨！張口就回：“去就去，當本宮怕你不是！”
羨晞勾唇一笑，撫了撫鬢發：“妹妹到時候可別
怯了就好。”
賢妃哪裏想得到，羨晞不過就是激她說出這句話，要是她認了個慫，倒真拿她沒轍了。
不過依著賢妃的性子，是不會輕易認慫的，尤其麵對的人還是羨晞。
“啟稟各位娘娘，德妃娘娘已無大礙。”章子丘自後方而出，恭恭敬敬的對著以羨晞為首的宮妃說著。
“如此甚好。”羨晞眼極快的向上翻了翻，快到讓旁人都沒瞧清楚。接著又對著德妃宮裏的人說著：“你們可得盡點心。”
賢妃此時像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羨晞瞟了她一眼：“既然德妃娘娘這已經大好了，那本宮就留給姐姐自個處置吧。”
羨晞一說完宮妃們都微微鬆了一口氣，德妃一向明事理，應該不會怪罪她們。羨晞將她們的表現看在眼裏，本來也就隻打算嚇她們一嚇。威懾到了，便就是好的。
隻不過，羨晞卻並沒有打算讓賢妃也逃了去：“賢妃，方才你說要隨本宮去長信宮的，明日請早。”
“你這……”賢妃顯然有些心悸。
“這麽多少看著呢，妹妹不是要反悔吧？妹妹可知‘君子也，駟不及舌’，你我雖算不得的君子，卻並不妨礙有這麽個追求，你說是與不是呢？”羨晞是完全不打算讓她輕易的躲過去。
“小栗子，回宮去吧。”小栗子是椒房殿的太監總管，原名吳徳利，羨晞卻偏要喊他這個名，說是好聽，他是奴才，隻得應著。
此番，進入中室時，羨晞隻帶了莆芝，是以，他及其他宮人就在前殿候著，出事以後，他便進來伺候了。
“娘娘，您不會是在幸災樂禍吧。”羨晞待小栗子也算親厚，他才敢說出這話來。羨晞此刻手中正放著幾朵紅梅，她對著那紅梅欲笑未笑，讓人看著有些不知所以然。
“皮硬了不是？”羨晞是心頭正亂著，這才折了紅梅，試圖穩定一下心神。
“娘娘，您可回來了，奴婢腿腳傷著了，這才先行回來了。”莆芝在殿門口候著，想是忍者疼痛的。按規矩，奴婢是不可以拋下主子先行回宮的，隻是腿腳傷著了，少不得更加招人懷疑。有著羨晞的授意，她才敢先回來，雖然沒實打實的吩咐，但畢竟多年的主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可上過藥了。”羨晞著人扶著她，眼裏有些慍色。
“回娘娘，奴婢無妨，隻是不小心摔著了，又不好讓章太醫費力，耽誤了德妃娘娘的病情，再來就算回了梓蕪殿，也礙著娘娘們的眼，這才先行回來了。”莆芝說的聲音不算小，周遭的人聽得輕輕楚楚。
梓蕪殿正是德妃邀宮妃一聚的偏殿，那處的奇花異樹還是不錯的。羨晞想今日一去，倒也收獲頗豐，認清了些人又賞了些花。
羨晞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進去了殿內。
羨晞叫人在室內插上了些紅梅，燃上了熏香，就隻留下了小栗子和莆芝在跟頭伺候。
待其餘宮人退盡，一抹狠辣咻的出現在了羨晞的臉上：“你們可還記得德妃那陣子假意來投誠，告知了皇後安插在這殿中的蒲茶。又隨本宮一起扳倒了皇後。”
“回娘娘，奴婢記得。那蒲茶還讓您打發去了浣衣局，後來皇後也確實被奪了鳳印，還被禁了足。娘娘，可是有什麽不妥？”莆芝和小栗子著實沒發現什麽問題。
“不妥之處大了去，你們想想皇後倒了，趙婕妤小產誰是最大受益者，她是料定了皇上不會把鳳印交給本宮，本宮是妄為她人做了嫁衣，她今日竟然還想將本宮一並除了去，那賤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幸好本宮還算有些本事傍身，如若不然……”羨晞說到氣憤竟將手側的茶杯扔到了地上，響聲清脆。
羨晞現在才真正明白過來，德妃的暗算，她是早看清了大司馬一日未倒，皇後就還是皇後，而她爹 晉南侯又是清流一派，皇上此時定然會讓她來掌後宮。
“皇上駕到。”外頭齊齊喊道。
羨晞隻好調整一下，起身相迎：“皇上吉祥。”
流桉扶起了她，神色不解道：“怎麽起了這麽大的火氣？竟連杯盞都給摔了。”
羨晞什麽也沒說，就這麽定定的看著流桉，好像參雜了無數的委屈。
入了後室，羨晞依舊這麽看著，眼裏噙滿了淚水，雙手緊緊的握著流桉的，似乎還有些瑟瑟發抖。
看得流桉一陣心驚：“晞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羨晞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臉頰上掛著熟悉的笑靨：“若臣妾說有人欺負了臣妾。您可會幫我討回來。”
“如今誰還能欺負了你去啊！”流桉一臉無奈，這兩三年她的做派他大抵還是知道些的。
羨晞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是啊，在他眼裏，她再也不是那個純真的小姑娘，是早存了壞心的，也就無怪她人會來欺了她。隻是誰想呢，還不是這後宮逼的，純潔無垢就隻有死路一條，這一點她已經不隻一次的驗證過了，不是嗎？當初又是誰說過要讓她在這後宮無憂無慮的活著，到底還是年少時天真啊！
羨晞一會喪著臉，一會又笑著，再一會又僵著不說話，流桉不知道要再怎麽用言語去讓她釋懷，隻得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羨晞掙紮了片刻，終於是不再掙脫了：“是不是隻要我犯了錯你也是會罰我的。不會再一味的護著我了？”
流桉身子一僵，他怎麽舍得不護著她呢，隻是終究在這金闕重重中，不能再隨心所欲，他也會有顧不到她的地方。
“你若犯了錯，我自是能為你擔的就擔著，實在不能了，就我們一起擔著，就像以前在山上那樣。”流桉一字一句的說著，字字句句出自真心。羨晞卻是不敢信的：“那你怎麽不讓我掌宮印，卻叫了那德妃去。我如何比不得她？”
流桉愣住了，依舊好言好語的答道：“晞兒，你不合適。”
“如何不合適，就因為她爹是個侯爺。”羨晞不肯死心，步步緊逼。
流桉鬆開了她，退出去一步之遠，神情嚴肅：“貴妃，你逾矩了。”
羨晞呆傻了片刻，然後淒然一笑竟跪了下去：“臣妾失禮了，望皇上恕罪。”
流桉看著這樣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剛想去扶她起來，聽見外頭宮人來報：“太後娘娘請皇上和貴妃去一趟長信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