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玉太子,請吧!難不成還要老臣拖著您去?”一慈眉善目的老者,走到了玉律清的跟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者身穿玄端服,擺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看得玉律清想炸毛。
這老者就是北國的大鴻臚,領著玉律清去了一處,就將他交給了屬官,隻是吩咐下去,務必伺候得妥帖周到,自己就率先離開了。
如此行為,讓玉律清氣到了極點。
玉國雖與北國國力相當,但眾所周知,玉律清是個不受寵的太子,玉皇早想立他最寵愛的貴妃所生的兒子去取而代之。
除夕之夜,就讓太子出使鄰國,可見,這傳聞假不了。
大鴻臚有著多年為官的曆練,對待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主動去惹怒,不敢輕慢,必然會做得讓人挑不出刺來。
此舉,倒是讓人耐人尋味。
玉國今年夏天,發了大洪,許多郡縣顆粒無收,玉國太子來朝,怕是要提借糧之事。
大鴻臚踱著步子,一步一搖頭,看來丞相和大司農又又得要忙了。
次日,已是大年初一,天空中的雪花洋洋灑灑,飄落而下,都到了年後,這雪也不見停。
羨晞昨夜宿醉一宿,撫著額頭坐了起來,渾身無力,很是難受。
莆芝趕緊過來扶著:“娘娘,您怎麽樣?昨日您可真是嚇死奴婢了。”
“昨日發生了什麽事,本宮怎麽一點也不記得了,除了那可惡的賢妃老在眼前晃蕩。”羨晞的頭還有些暈暈的,但賢妃做的事,可沒忘。
賢妃真是好本事嘛,竟然如此邀寵,皇上竟也應了她,莫不是有了什麽倚靠不成,入宮四五年來從未得過聖寵的人,還轉運了?
“娘娘,您別氣了,為今之計,可得好好想想怎麽治治賢妃,您可不能讓她把皇上給搶了啊。”莆芝一想到賢妃的所做所為也是氣憤的。
羨晞點了點頭,讓莆芝喚進了人來伺候梳洗。
並傳小栗子進來問話。
小栗子精神頭不錯,跪下來衝著羨晞諂笑:“娘娘新年大吉!”
“起來吧,要你辦的事,可做好了,榛王有什麽反應。”羨晞眉眼一挑,有些急迫。
“榛王是收下了,不過他什麽也沒說,臉色有些嚇人,昨兒個,差點嚇得奴才屁滾尿流。成安公主可就婉拒了奴才,怎麽也不肯收。”小栗子做出一副真的要被嚇著的滑稽模樣。
看得羨晞撲哧一笑,又正色起來:“榛王收了就好,那就代表有戲,至於成安公主,這回也不過是陪襯罷了,不收便不收唄。”
成安公主昨天對著她的那個臉色,羨晞就知道成安公主恐怕是對她有成見,隻是不知道這成見有多大罷了。
“莆芝,昨日宴席,本宮後來醉了,可有發生什麽大事。”羨晞心裏頭悶了口氣,但又不得不問清楚昨晚的事。
“昨晚,昨晚,玉國太子來使。”莆芝支支吾吾的說著。
“他來了與本宮有何關係,利索點說完。”羨晞最見不得人家吞吞吐吐的樣子。
“昨晚,您醉了,教訓了一通那玉國太子。”莆芝閉著眼睛,快速說完。
“本宮為何要訓他,那皇上可有說什麽?”羨晞不料自己也有耍酒瘋的一天。
莆芝試圖回憶著:“您興許是見玉太子對皇上無禮,也可能是想找個人出出氣。至於皇上,他氣急了,直接讓奴婢帶您回宮,後來奴婢聽到,皇上丟下一眾人,也直接離開了宴席。”
羨晞看著莆芝眼神都不敢看她,直盯著地上,聽得她也不知自己到底為了什麽,皇上發的一通火又究竟對著誰。
不過,玉國太子除夕之夜來北國,這太子當得很不如意啊。
“看來本宮真是醉了啊。好長時間沒這樣醉過了。”羨晞看著自己的紫色指甲,不無感慨的說著。
進宮四五個年頭了,有過小醉,有過假醉,但從來沒有醉得這麽的徹底,羨晞嘴角浮現一抹冷漠的笑容。
似嘲諷,似無奈。
莆芝為她捏著肩,輕聲詢問:“娘娘,那需不需要遣人去向玉太子賠個禮?”
羨晞端著清茗,飲下一口:“無需,既然皇上沒有說什麽,那咱們就當不記得了。”
若有似無的熏香拂過,羨晞閉著眼吸了吸,眼眸瞬間清明,她可沒那麽的時間怨天尤人,自怨自艾。
因為暗處的豺狼虎豹可是餓極了的。
“隨本宮去未央宮吧。”羨晞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找皇上。
皇上避著她,她不是不知道,隻是在等他能給她個解釋,可是,皇上昨晚的舉動讓她猜不著。他究竟在謀劃著什麽。
不得不說,羨晞生出了一絲焦慮,隱隱的比三年前更甚。
他不來找她,她總可以去找他吧。
羨晞這樣想著,並且付諸行動。
離未央宮的路程並不長,可是羨晞卻走得忐忑,她好久沒這麽不確定過了,不確定因素多了,此時都不知道去這一趟到底對不對。
見到流桉時,羨晞的一顆漂浮的心才堪堪落地。
流桉玄色長袍加身,笑容淡淡。
他朝她伸出勁瘦修長的手,她緩步上前。
從他掌心傳來的暖意,差點讓羨晞濕潤了眼眶,他一絲一毫的喜怒仍舊牽著她的喜怒哀樂。
“晞兒,又一年了,答應我,要一直開開心心的,不管身在何處,不管我有沒有在你身邊。”流桉一把將羨晞攬入懷中,鄭重而慎重。
聽得羨晞卻有些納悶。
他究竟要做什麽?
會不會把她推在一旁?
還有,前幾日賢妃那就不打算給個交待嗎?
皇宮裏,皇上獨寵貴妃是共識,但,後宮佳麗三千,皇上也總不能將其他妃子都晾在一邊。那樣的話,朝中各人,怕是都該有意見了。
皇上初登帝位時,也是戰戰兢兢。縱使他是天穹道人傳人,論計謀,比起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來說,還是遠遠不及的,他們橫出不窮的陰謀詭計讓人防不勝防,尤其是當他們聯合起來的時候。
於是他得適應,他得成長。
開始時,羨晞是不懂的,憑什麽她一人的夫君得與她人共享。
後來,現實逼迫著她必須要懂,否則連跟他在一起都成了奢求,於是她強迫著自己去適應,去爭寵,將她們都打敗了去,總不能怪她了吧,是她們太弱了而已。
流桉一一縱容著她,不管她做了什麽,他隻想護她周全。
然而,朝堂後宮的爭鬥,皇上都是焦點,他不能置身事外。
她更不能獨占他。
於是他去了哪個妃子那裏,她都要去鬧上一番,讓她們再不敢起些不該有的心思。
想法是好的,可是羨晞發現,這樣下去,不知道消磨的是誰。
因為她越發疑神疑鬼,勝利者好像怎麽都不會是她。
“你隻管呆在你的溫柔鄉就好了,又來關心我是幾個意思?你隻管去啊,若是你厭了我,我再不去擾你和你的愛妃就是了。”羨晞拍打著他的背,傷心得淚水流了下來。
“我的愛妃就你一個,溫柔鄉也隻有你的椒房殿才算,不管你信不信。”流桉替她撫著淚。又親吻著她的唇角,笑了笑道:“傻丫頭,別哭了,大年初一就哭,也不害臊,等下若是讓闕兒看到了,指不定又該怎麽笑話你。”
“他敢?”羨晞的嗓門略微有些大。
卻急急的理了理發絲和淚痕:“你幫我看看,可還有痕跡。”
害得一旁的莆芝和祿吉都在心裏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流桉拉著她手往外走,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了,走吧,去見母後和闕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