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姬府禁地
第102章 姬府禁地
翌日。
破曉的晨光從地平線升起,一縷縷微白的光線透過紗窗,柔和地灑在隔間的大床上。
再過一會兒,就到姬十三日常的起床時間了,但是床上的兩人都沒有動靜,呼吸平穩,沉湎依舊。
不久,四個貼身侍女端著洗漱用具在姬十三的卧室一字排開,靜靜等待。
隨著時間的流逝,門裡的人仍沒有喊她們進來,幾個侍女對視一眼,有些納悶。
終於,等級最高的冬梅放下手裡的水盆,謹慎地敲門:「主公?」
沒有人回應。
「主公,可曾起身?」她又問了一遍。
還是沒有人回應。
冬梅神色凝重,想了想,她輕聲推門,從縫隙里朝里看去,不知看到什麼,她驚訝地挑眉:「咦?」
「冬梅姐,主公怎麼了?」
「主公該不會起遲了吧?」
其他三位侍女見冬梅的異樣,湊近了小聲問道,臉上是掩不住的好奇。
「主公不在。」冬梅重新把門帶好,眉頭擰得死緊。
「啊?」一個小侍女驚呼:「該不會是和那個女郎睡了吧?」
「住口!主公之事不可妄議!」冬梅盯著說話的侍女,狠狠訓斥道。
「是!」侍女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應是。
「不可再有下一次,否則就把你調到浣衣坊。」冬梅卻還沒有滿意,她嘴裡威脅著那個多嘴的侍女,眼睛卻在面前三人臉上挨個掃過去。
直看得三人噤若寒蟬,吶吶不敢言。
「我們在這裡等一個時辰,若主公還不回來,就先行回去。」冬梅看著卧室的門,沉穩地說。
「是。」
「是。」
隔間里,冬梅和侍女的動靜雖然不大,但是隔間就在卧室的隔壁,所以說話的聲音多多少少還是傳到睡覺的兩人耳邊。
姬十三在冬梅喊話的時候就有一絲意識,等到她訓斥小侍女的時候,他徹底醒了。
但是醒歸醒,他不敢動。
胸前兩個軟軟的包子壓著他的胸膛,對方雙手環著自己的脖頸,而且,姬十三默默感受自己的腿……一雙腿緊緊地纏在上面。
似是被冬梅的聲音吵到,桃夭兒蹭了蹭,從他的胸口挪到頸窩,溫熱的呼吸有規律地噴洒在耳後,姬十三本就僵硬的身體更緊繃了。
他和她貼得那樣近,以至於他能聽到她的心跳,能感受到皮膚被氣息吹拂的癢意……她的髮絲,她的胸,她的腿,她的曲線,交織成一個細密又綿柔的網,牢牢地將他裹住。
她趴在他身上平緩的呼吸,一起一伏,姬十三定定地看著房梁,在這有節奏的起伏中,額頭的細汗慢慢滲出。
硬了。
不知過了多久,桃夭兒咂咂嘴,終於睡夠。
「哈……」她打著哈欠,下意識地又扭動幾下,隨後才慢悠悠地睜眼。
姬十三沒有任何錶情,他依舊看著房梁,面上是不動如山的鎮定,但是只有他知道,不僅是額頭,他渾身都很熱。
「醒了?」喉結滾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問。
「唔?嗯。」桃夭兒又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點頭。
「那就起來。」
「等等吧,再睡會。」桃夭兒昨晚為了夜襲,睡得也不早。
「起來吧。」
「不。」
「快起。」
「哎呀你好煩,我要再睡會,要起你自己起!」桃夭兒撈被子蒙頭,惡聲惡氣。
姬十三目光深沉地盯著懷裡的腦袋,緩緩推開她,翻身下床。
桃夭兒閉著眼睛,完全無視了姬十三的離去,安心睡她的大覺。
姬十三站在床頭,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昨晚為什麼沒有把她轟出去,這個陶然,竟敢把他當做人皮墊子,還用完就扔!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血氣翻滾,許久才緩緩平息。
桃夭兒縮在被子里,對一被之隔的目光渾然不覺,等她睡得舒坦了,屋裡早就空無一人。
冬梅四人一直等在卧室門口,端著水盆的手都酸了,也沒見姬十三回來。
「冬梅姐,要不我們先回去?」
「主公,應該不會來了吧?」
冬梅眉頭一直皺著,她看看天色,心想主公或許真的不回來了,她正要點頭,卧室旁邊的門就開了。
姬十三已經穿好衣袍,冷淡地看著她們。
「主,主公?」小侍女失聲問道,她不可思議地看了眼姬十三,又看看他出來的地方,一時間覺得自己在做夢。
失態的不僅是小侍女,冬梅這個見慣了大場面的一等侍女也是錯愕,她怎麼也沒想到,姬十三竟敢會睡在隔間里。
那是給過夜的侍妾睡的地方啊!
在姬十三冷冷的目光中,冬梅只失態一瞬,隨即低下頭,徐徐問道:「主公是否要洗漱?」
「嗯。」頭頂上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冬梅不敢託大,小心地跟著姬十三到卧室里,其他侍女隨後跟上。
洗漱過後,姬十三放下布巾,對冬梅吩咐道:「隔間里睡的是陶冉,你以後跟著她吧。」
冬梅的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姬十三,可是姬十三已經走出房門,他壓根就沒給冬梅緩和的餘地。
「冬梅姐?」
「你還好嗎?」
「沒事吧?」
姬十三剛出門,三個侍女就圍著冬梅,擔憂地看著她怔怔的表情。
「桃夫人死後,主公就不讓我們擦身,洗臉,換衣……現在,又來了一個陶冉。」冬梅沒有理會侍女們,她喃喃自語著,突然將手裡端著的盆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咣」的一聲響,水從盆里溢出來,濺到桌子上。
侍女們被摔盆聲嚇了一跳,在驚嚇之後,面面相覷。她們去年才升為姬十三的貼身侍女,資歷沒有冬梅深,對人人談之色變的「桃夫人」,沒有絲毫概念。
「冬梅姐,你是說,主公以前是任由我們貼身服侍的?」一個機靈點的侍女腦筋一轉,關心的是這點。
「呵,你要是想勾引主公,就先收拾好鋪蓋!」冬梅已經回神,她眯起眼,擦拭被水濺濕的桌子。
「啊?為,為什麼?」另一個侍女迫不及待地問,顯然和機靈的侍女想到一塊去了。
「因為啊,你們被掃地出門的時候,肯定來不及收拾行李啊!」冬梅心情不好,她辛辣地嗆聲道。
「這麼嚴重啊?」最後一個侍女吞了口唾沫,姬府的下人拿的月錢,算是世家裡最高的了,他們一大家子靠著她的月錢就能餓不死,她一定不會做出格的事!
冬梅收拾好狼藉的桌面,端著水盆走出房門,侍女們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有一人突然道:「冬梅姐好像不開心。」說完,她猛地住口,不知道為什麼說不下去了。
許久,一個聲音弱弱道:「也許,是因為被貶了?」
其餘兩人沉默,沒有人接話。
桃夭兒睡到日上三竿才「正式」醒來。
她滿足地趴在床上,四肢攤開,一人就佔據了整張大床。揉揉眼,她側頭,想看看窗外的天色怎樣。
「啊!」
刺目的陽光下,一個人影靜靜地站在床邊三丈遠,不知在那裡多久了。桃夭兒一個激靈,嚇得直往床內側躲。來人的身影在背陽處一動不動,只看得清大概的輪廓,等桃夭兒稍微鎮定下來之後,她開口了:「陶女郎,我是主公派來伺候你的侍女,名叫冬梅。」
桃夭兒聽到人影說話了,心下安穩了些:「是這樣啊!」
愣了一拍,她又冒出一句:「冬梅?昨天替我擦身的侍女?」
冬梅握著水盆的手緊了緊,不知為何有些氣悶,她昨天才服侍過她,今天就給忘了?
心下雖然不滿,但是冬梅仍沉穩地應聲:「是。」
桃夭兒鬆口氣,隨意道:「那你來吧,先扶我起來再洗漱。」
冬梅依言而行。
在下床的時候,冬梅不經意地問:「陶女郎,昨晚主公是在此留宿的嗎?」
桃夭兒被冬梅攙著從床上爬起,聞言點點頭:「他非要睡這裡,我就和他一起了!」
冬梅抿唇,心頭浮上陰霾。主公,竟然屈尊睡到侍妾的床?
「哎哎哎,慢點!」不知扯到哪根神經,桃夭兒突然痛呼,冬梅的動作更加小心了。
「真是的,幸虧下面墊著人,否則晚上要被硌死了……」桃夭兒撐著床板,對手掌下的硬度很不滿意。
冬梅眼裡暗了暗,但她沒說什麼。
待桃夭兒洗漱完畢,冬梅開始收拾東西,在臨走的時候,她似是想起什麼,擔憂地說:「陶女郎,昨天你問我桃夫人的住所……」
桃夭兒手裡拿著一身白色襦裙,她正愁要不要換身男袍,就聽到冬梅的話。
「什麼?」她僵著臉問,裙擺被她扯出褶皺。
「桃夫人的住所是府里的禁地,那是萬萬不能去的地方,如果擅闖,主公會很生氣。陶女郎你是新人,若非昨日你向我打聽,我也不會特意提起。」冬梅看似隨意提起,語調很是誠懇。
言罷,她捧著東西,就要出門——
「等等!」桃夭兒見她要走,下意識喊住。
冬梅背對著桃夭兒,聞言嘴角悄悄勾起,下一秒那抹笑又消失無蹤,她轉身:「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