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犧牲品
龍都城往西五十里，此地已屬龍都邊界地帶，是一處已然廢棄的工業園區，各種大型機械露天放置任風吹雨淋不斷被鏽蝕，殘破的鐵絲網頹然掛在路邊。如此荒涼之地，平日里極少有人走動，而今夜卻有五六個人匯聚於此，不是竊賊，就是惡徒。
果然這幾人全都身著黑衣，黑巾蒙面看不清真容，走路並不刻意踮腳但卻毫無聲響，必然是武林高手。
只見那幾人左右巡視一圈確定沒有人後，直接用腳在地上一踢，面前一塊圓形地面整個塌落露出一處寬敞洞口，洞口中還有幾個黑衣人正在待命。
雙方見面互相一抱拳作為問候，接著站在地上的一個黑衣人道，「那麼黃長老，此地就麻煩你戒備，我且下去看看。」
「自然，劉長老還請小心。」被稱為黃長老的人笑著說，目送劉長老離開。
這夥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若是平常凡人見了定然會在廢棄的廠房中四處尋找攝影機位，只覺是哪個劇組在趁著夜色拍電影。
只不過哪有電影一個鏡頭拍上五六分鐘的？
一直到劉長老消失在隧道盡頭，黃長老才喃喃自語道，「湯賢應當已然進入地脈，這下有的忙了。」
湯賢！只要一聽到這個名字便已知曉，這夥人竟然是華山派的修士，而且剛才對話的兩人全都是派中長老級人物，輩分極高，也不知道這些在修真界中舉足輕重之人為何會同時出動來到此地。
「黃長老，五方鬼老說的話當真可信？」身後一個黑衣人任覺不放心，忍不住開口問。
黃長老對此一笑置之，但顯然他今夜心情不錯，所以回答說，「五方鬼老也是人，是人就有凡心，只要生活在凡塵中就脫不了凡心。你莫不成以為五方鬼老真是大慈大悲不計得失的聖人？」
「這…」黑衣人有些說不下去。
「我們許以半顆龍元，再加之華夏國半壁江山，他們沒有不動心的理由。畢竟這幾人才是真正的老不死，全都是朽木之年才坐上的五方鬼老位置，雖然並無實權，可整個修真界都要聽他們的，有過這樣的權力，誰會捨得看著自己壽元耗盡然後拱手讓人？反正龍元力量磅礴，即便分食也不會影響起長生效用，許他們半顆又何妨？」黃長老陰險笑著，牙齒漸漸咬緊，「而且等到我們掌控了龍都地脈，五方鬼老又是什麼東西，難道我們還殺不得？」
黑衣人聽到此處不禁渾身一顫，再也不敢說什麼。
修真界不比凡間，有著條條框框的約束，此處弱肉強食，只要夠強，任何的約定都只是一紙廢文。
「風家倒也是有些眼光，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無法成大事，乾脆拋棄臨安地脈轉而與我派合力奪取龍都地脈，沒有他家的八門陣法此事還真難成。」黃長老說著頗有些感慨。以華山派實力聯合五嶽共同行事，最後也不過研究出七星之陣，想要困鎖地脈太過困難，龍都地脈更是不可能做到，唯有八門之陣方可嘗試一二。
也不知道風家先祖當年到底經歷何等奇遇，竟然被他們在修為孱弱人手不足的情況下研究出此陣。
若非當年申辰機緣巧合將八門陣毀了個大概，風家估計到現在還固守在臨安城中，不會轉而投靠華山派。
順著黃長老腳下的隧道看去，地下竟已然被布起一巨大陣法，數十名黑衣人在此不斷忙碌雖熱火朝天卻井然有序。由於馬健仍在登仙道中的原因，此處所有事宜都交於劉長老打理。
而在陣法的最中心，赫然擺著一隻銅雀。
硬要說起來，這雕塑也並非銅雀，竟然是風家風渡鳥。當年被申辰損毀的風渡鳥雕塑被風家人修補完成，八門陣自然也同時修復，此時他們的目的便是用八門陣鎖住整個龍都地脈為己用。只等著湯賢在地脈中一切布置完畢，他們就會發動陣法，同時封鎖住從登仙道進入地脈的傳送通道。接著華山派人便一擁而入將其中真龍擊殺。
而在地下洞穴的最邊緣黑暗中，唯有一個黑衣人安靜端坐沒有任何工作。雖看不清他面貌，只不過手中一串粗大佛珠，盤珠之上一顆碧玉佛頭分外惹眼。
「八門陣雖好，可老衲聽說那叫申辰的小子身懷九宇陣法，當年可是將八門陣毀過一次，也不知進展是否會順利。」到了這種時候，就連手持佛珠的黑衣人都有些耐不住性子開口說，與他佛門高僧的形象決然不符。
劉長老冷笑一聲，「死人是用不了任何陣法的，還行前輩放心。」
聽到這裡那黑衣人呼吸一滯，雖然有些可惜這一次仙道醮排名前八的才俊都要成為犧牲品，可也無可奈何。
畢竟青年才俊永遠都有，他們再強也不過只是有潛力罷了，若是華山派能夠成功於夾縫中侵佔龍都地脈奪取龍元，那麼便是千秋萬世的功業，和幾個青年才俊的性命根本沒有可比性。
視角一路下移，此時的湯賢已經大致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然後起身指指空中的纜車道，「我們先坐纜車上去。」
「恩。」其餘幾人紛紛點頭，事實上他們全都沒有聽清湯賢到底講了什麼，只不過懶得思考下一步行動所以全權交於湯賢罷了。
在湯賢的帶領下，幾人沿著道路走了約莫十分鐘，終於見到三架停留在地面上的纜車。雖然此地並不限制御空，可畢竟太過顯眼，雖然此地廣大潛入此處的長生教修士不過三五人，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被發現那就在劫難逃，乘坐纜車則是較為保守的做法。
這幾輛纜車都不是很大，雖然要塞下八人也並非不行，可這幾人全都是天之驕子，自然不會喜歡擁擠。所以幾人商量之後決定三人一組，剩下兩人為一組分別乘坐三輛車。
八人之中申辰修為最低，至今也只有金丹中期，慕容寧與趙淼修為最高，分別為元嬰後期與中期，從理論上來說應當是修為較高者與較低者搭配，這樣才能夠最大程度保證所有人安全，可當慕容寧想要走到申辰身旁時卻被趙淼一把拉住使了個顏色。
順著趙淼的目光看去，慕容寧才猛然想起他們中還有一個風晚晴。也只怪風晚晴的存在感實在太低，差一點被人忽略。而此時的風晚晴目光只盯著申辰背影也讓她有一絲驚奇，最後恍然點點頭選擇和趙淼一組。
大家都是年輕人，三四十歲也還是年輕人，自然懂年輕人需求什麼。反正暫時沒遇到什麼危險，他們自然的給申辰還有風晚晴創造一處空間。
看著其餘六人全都選好隊友乘著纜車而上，申辰尷尬的看了風晚晴一眼，伸出手指指向最後一輛纜車。風晚晴也沒有抗拒，乖乖走入纜車坐下。
無奈撓撓頭，與她在一起申辰總有種養了只小寵物的感覺。
進入纜車後幾人並沒有看到任何可以按下的開關，可當他們全部坐下后纜車竟自主啟動向著倒懸都市升去。
「歡迎來到龍都」。
隨著纜車上升，八人終於看清倒懸都市外第一塊路牌，上面赫然寫著這麼幾個大字。雖然看起來有種旅遊景點的現實感，可八人反倒覺得心驚肉跳。
此地亦名龍都，分明就是地上龍都的克隆體，只不過更加宏偉壯觀，彷彿不是為人而建。
「情況不對！」諸葛曉最先發現異狀，毫光閃沒一盞七星燈便出現在手中，接著幽幽燈火，他們竟然看到纜車中有幾道黯淡線條，看起來彷彿站滿了肉眼不可見，就連神識都察覺不到的透明之人。
幾人大驚，諸葛曉七星燈火瞬間化為游龍盤繞向透明人影，這些人影也並不強在火光下如同冰淇淋般融化，殘餘的肢體被燒成灰燼，即使落到衣服上也不會將其點燃，似乎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
「鬼！」事到如今，就連諸葛曉也只能用上這樣的名字來稱呼這些東西。
風晚晴也瞬間做出反應，冰靈體釋放出一絲寒氣，那些原本看不到的東西便被凍成冰雕徹底露出原型。
借著她的力量八人才終於能夠看清躲藏在暗中的到底為何物。
若說是鬼，一點也不為過。這些看不見的影子有著和人類一模一樣的長相，只不過盡皆披頭散髮身體枯瘦，指甲甚至比刀刃還長，有一道影子的指甲甚至已經點在風晚晴脖頸上，再慢一分就會刺破她的大動脈。
剛才纜車會自然啟動並非是巧合，而是因為纜車中缺幾個人，他們進入后這輛纜車就徹底滿了，所以才會啟動就好像公交車一樣。
這座地下龍都，竟然是一座鬼城，徹徹底底生活著鬼物的地方。
撇撇嘴，風晚晴一跺腳纜車中的冰雕便盡數破碎，化為點點冰屑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