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回家過年（上）
到劉家向劉方借了倆汽車后，申辰就向著九味村出發。
雖然他並不是愛面子的人，可開著車回去一來比較方便，二來也不想讓村中長輩認為他在外面混的太差。畢竟幾年都沒有回去，若是連一點成就都沒有打拚出來，他的父母是會被村裡人戳著脊梁骨嘲笑的。
當一輛算不得貴但也算不得十分便宜的車緩緩駛入平靜的山村時還是引起了不少的側目。雖然這些年山村的經濟狀況大有改善，水泥路也一直修到了各家門口，可九味村並沒有多少旅遊產業，極少會有外人來此。村裡有哪幾個人村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誰買了這麼一輛車，所以都在猜測這到底會是誰。
只見車子不急不緩的駛入申家小樓前，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帶著墨鏡的年輕人。
無論是筆挺的身材，考究的著裝亦或者瀟洒的氣質都絕不是山村中人應該有的。那個年輕人徑直走向小樓門前，伸出手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
說是中年人其實有些不恰當，因為那人的兩鬢早已斑白，動作也極為遲緩甚至有一絲蹣跚感，在看到申辰之前雙眼中滿是迷茫，就好像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應該怎麼度過一樣。
可在看到申辰時，她眼中就煥發出了神采，好像一個年邁的雕塑師看到自己最為得以的作品時那樣，顯的驕傲而又興奮。
只是她依舊有些不敢確定，緩緩伸出手在申辰臉頰上撫摸，生怕是自己做了百日大夢。
申辰只覺喉頭哽咽，眼眶也在不知覺間紅了，隔了好久才沙啞的叫出一聲，「媽。」
「誒。」那女人如此應了一聲，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簌簌從眼眶中落下。
這女人自然就是宋霞，兩年不見，申辰只覺得她老了。
他步入修真見識到了完全違背正常人常識的力量，這種力量如今依舊在他體內運轉，使他以及他身邊的人都進入幾乎不老不死的狀態。可他竟然忘了，凡人是很容易老去的。兩年不見，宋霞早就已經老的不成樣子。
這不只是時間對她的摧殘，更是因為思兒成疾。
兩年不見，甚至連電話聯繫都極少有，從做兒子的角度來說，申辰極為不合格。
他心中的愧疚一點都不必宋霞的思念少，急忙上前將宋霞扶住，生怕她老了腿腳不便摔倒。宋霞則只是一味拍打著他的手背，似乎生怕他在逃走般將他往屋裡拉，同時口中喃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回家，對於華夏人來說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詞。即便是修真者也推不開人世間九味，除了那酸甜苦辣，便是愛與恨，生與死。每一次回家總離不開這些話題，時間的推移總會將這些問題擺在所有人面前。
申辰會趕在此時出世，也並不完全是因為臨安城中局勢大定，而是因為快要過年了。
兩年沒有回家，他也早已極為想家，最主要的是他明白家中父母對他的思念，所以他想要趕在過年之前將斷臂接續好然後回到九味村，好讓父母過一個團圓年。
只是沒想到接一條斷臂竟然用了這麼久，差一點都沒有趕上過年時間，幸好今年過年的日子晚才給了他這個機會。
一進入屋內，宋霞就將申辰按在沙發上不許他動彈，同時自己急匆匆走上樓將將申鐵柱叫下。趁著這個間隙申辰將屋中陳設查看了一番，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冷冷清清模樣，老舊的房子顯的有些昏暗，似乎所有老年人居住的房子都是這樣，就好像他們昏暗的生命時光。屋中幾乎沒有年貨，只在案頭上擺了一大塊豬肉，兩人似乎想要做一頓紅燒肉吃了。
雖然如今的時代一頓紅燒肉並不稀奇，可兩人常年居住于山村，生活一向簡樸，很少吃大魚大肉，過年的時候並不宴請親戚朋友，自然只會做一碗紅燒肉聊以慶祝。
看到這裡申辰的眼淚竟然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雖然如今知道申劍溫涼才是他的親生父母，可宋鐵柱宋霞二人對他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他又怎能忘記。相比於從來沒有見過一面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沒有一絲感情的申劍溫涼，申鐵柱宋霞對他而言才是真正的父母。
在他的心裡，從來沒有將此二人當成過養父母看待。
如今二人晚年生活顯的有一分凄涼，卻也儘是他不在身邊的錯。
這麼想著，他的背後突然想起一聲雷鳴似的低喝，「兒子！」
申辰被嚇了一跳，只能無奈笑著站起身，回過頭應了一聲然後將背後蒼老而消瘦的老人擁在懷中。
他能夠聽出來，申鐵柱實在強裝著高興，所以才會刻意用這麼大聲來叫他，若不然的話估計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會流出淚來。
宋霞在一旁看的高興，可環視了家中一眼又急的直搓手，眼看他爺倆感情正好聊的歡快，她急忙跑出門去買些菜肴，生怕怠慢了自己兒子。
畢竟，再過兩天就是大年夜，華夏人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節日，她又怎能讓過年時候特意趕回來的兒子吃不到好吃的。
午餐依舊是宋霞操刀，申辰雖然想要幫忙但宋霞不讓，只讓他陪著申鐵柱聊天。等到飯菜一併被端上桌時，申辰又聞到了那股記憶中的味道。
無論走的多遠，宋霞做出的飯菜味道他永遠都不會忘。濃郁的香味引的他食指大動，不等宋霞招呼他就一屁股衝到飯桌邊上，抓起筷子就想要夾起一筷猛吃。
九味村的紫芯菜那可是特產，外面無論哪個地方都挖不到，味道清香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東西，好久沒吃到他也已經有點忍不住。
可宋霞速度竟比他還快，也拿一雙筷子敲打在他的筷子上發出清脆響聲，然後瞪著眼睛質問道，「為何兩年都不回家。」
「這不是外面工作忙嘛，你兒子現在在外面創業呢，現在也是個小老闆了。」申辰知道宋霞是想要興師問罪，於是咋咋呼呼的回答。
宋霞有些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又踮起腳看了一眼外面的汽車，最後還是無奈點了點頭。
她沒有任何質疑自己兒子的理由，更何況申辰的確開著汽車回來了。過了許久她才嘆了口氣說，「那也不該兩年才回來一次。」
申辰沉默，知道自己有愧也只能安慰了宋霞許久，一直到申鐵柱到桌旁來打圓場她才算讓申辰坐下。
可這依舊吃不得，只見宋霞像只老虎似的緊盯著申辰，讓他背後發毛不知道又有什麼事。過了好一會兒，宋霞又一次帶著質問的語氣試探道，「兒子，你上次帶回來的女孩子呢？」
「哪個女孩？」申辰條件反射的回答。他這一路上見過的女子太多了，彼此間有些糾葛的也有三五個，實在是有些不清楚宋霞說的是誰。
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那些女子都是修真界人士，宋霞認識的自然之友古聽雪一個。猶記得上一次與古聽雪假扮情侶回到九味村，可是被宋霞招呼著全村人吃過酒席，早已經是她認定的兒媳婦了。
果然宋霞一聽到這句話就怒拍桌子站起身道，「還哪個女孩，真沒想到我們兩人清清白白過了一輩子，竟然生了你這樣的負心漢！你說，這兩年你到底在外面沾了多少女人！」
殺氣！濃重的殺氣！
申辰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早就明白殺氣為何物。這些年見過的高手強者哪個身上不帶著一絲殺氣，特別是想要殺他的那些人，殺氣幾乎濃郁都可以凝聚成實質。
可那些人的殺氣跟如今的宋霞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她的殺氣早已徹底凝為實質，化作的長劍比申辰的獨孤九劍還要銳利，一把將申辰的心臟刺穿。
高手！申辰心中驚嘆一聲，沒想到自己一直呆在九味村中的母親竟然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沒有，媽你聽我解釋。」申辰急忙說道，可這時候他早已是九口莫辯。宋霞早就將古聽雪當成自己兒媳婦，過了兩年依舊念念不忘，如今知道自己兒子在外邊胡作非為負了古聽雪，哪裡還能夠平息下怒火。
她幾乎是帶著哭腔道，「兒子，我知道你在外面賺了些錢，可做人要本本分分，人家古聽雪那麼好的女孩子你哪裡能夠辜負她。而且你又怎可仗著有點錢就花天酒地，連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怎麼可以見一個愛一個。」
「沒有，媽，我真沒有。」申辰嘴笨，也只有不斷說著這句話。
「沒有，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宋霞抬起頭凝視著申辰雙眼，大有一回答不好就咬死他的意思。
申辰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盤算著說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我不是在龍都做生意嘛，生意上接觸的女人有些多，一下子就沒反應過來你問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