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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紅蓮靠在洞中的石壁上,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前方,滄紫手中握著一把刀背帶倒鉤的長刀,刀尖指向站在紅蓮麵前的耶明。


  “讓我們女王紅蓮如此狼狽,實在讓我不可想象啊……哈哈哈。”耶明罷大笑起來。


  “你要是再不住嘴,我手中‘幽冥千仞’就會把你的腦袋削成四塊。”滄紫冷冷地。


  “我此次是來尋求幫助的,可否聽我一言?”耶明理都不理滄紫,隻顧向紅蓮。


  “看……”紅蓮緩緩地吐出這三個字。


  “紅蓮女王大可築台高坐,我之需向您借滄紫將軍出馬便可。”


  “你能給我帶來什麽回報?”


  “若得降魔鐧,我不要,你拿去便是。”耶明完,笑著走出了洞穴,“滄紫將軍,我們荒雲國見,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這家夥必有陰謀!”滄紫跪在紅蓮麵前。


  “無妨,這家夥雖是界叛眾,但於我魔軍有利,我的魔力即將恢複,你隻需跟著耶明,我隨後便來。”紅蓮眯著眼盯著耶明離去的方向,卻露出了質疑的眼神。


  鶴拓國軍營


  “報——!哨探來報,荒雲國已進入備戰狀態!正在整備軍械,集結各部落!”


  雍子方正與諸將議事,忽然聽得門外兵卒急報,不由得拍了一下放著沙盤的長桌。“就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諸將領軍歸位,我與中軍鎮守宮城,所有情況使望塔通傳。”眾將領命離去後,雍子方招呼手下兵士報知南陵煜,自己則前往陽遠山一行人居處告知情況。


  “終於來了呀……看來定是那耶明卷土重來。”百裏長空摸著胡子,“但是徒兒並未恢複狀態,若是近日荒雲來犯,就要靠我們撐住了。”


  “哼,我等了好久了,這一次我一定讓手中長槍紮穿他的腦袋!”祁無淩靠在牆上,臉上掛滿怒意。


  陽遠山背著雙手站在榻前,眉頭緊鎖,半晌才出一句話來。“沒有那麽簡單……”


  “哦?徒兒可是料想到何事?”


  “荒雲大軍被我們打得七零八落,丟盔棄甲,是什麽信心讓他們短短一個月便卷土重來?上次一敗,耶明失去三極法印,而又遭我重創,不會這麽傻的……怕是又有什麽詭計。”陽遠山完又坐回榻上,“雍將軍,請先按計劃調度,切記謹慎行事。”雍子方向陽遠山點了一下頭便轉身離開。


  “如今降魔鐧在手,何懼魔族?”百裏長空問到。


  “耶明縱有稱霸三界之誌,絕不會旺出險招,徒兒隻怕他此次另有所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的豪山尖都已經耐不住了。”祁無淩不願再聽陽遠山的話,轉身提起鉤鐮槍,出門往練兵場去了。


  “徒兒,你也別瞎擔心了,你先安心養著,為師去和紅葉丫頭他們這事兒去。有我們在,不會有什麽料想之外的困境的。”百裏長空完也離去了。


  “嗯……希望如此罷。”陽遠山若有所思的枕著雙臂躺到了塌上。


  傍晚時分,端木嵐將飯菜送來,見陽遠山一個人臥榻沉思,便搬了張椅子坐到榻前,安靜地坐著,不發一言。陽遠山以為端木嵐有話要,卻見她一聲不吭,便坐了起來,看到端木嵐看著自己,眼神異樣。


  “你怎麽了?”陽遠山不解。


  “日前聽前輩講述過往,嵐心中百感交集……”端木嵐。


  “哈哈哈,都過去那麽多了,還感觸什麽呀,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陽遠山笑著擺了擺手。


  “嵐隻是沒想到,前輩竟多年無法釋懷……”


  “這你都看得出來……離去的人已經不在,活下來的人更要替他們活著。我曾經覺得,活著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但是這十二年來,我遊曆各處,看這世間生生不息,忽然明白了……隻要活著,不管怎麽個活法,那都是生命最美麗的樣子。而徐珞他們,正是為了守護這片美麗的大地,而獻出了寶貴的生命。”陽遠山一邊,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但是前輩體內……”


  “你魔血是嗎,幸虧有白羽的神血流淌,所以我從不被魔性反噬。對啊……我的身體裏麵,還流著他們的血呢……”


  “你們倆在這幹什麽呢?!”忽然紅葉的聲音傳來,二人抬頭一看,紅葉已然叉手立於門口了。


  “嵐隻是來給前輩送晚飯的。”


  “喲嗬,這家夥福分不淺,還有人專門給送晚飯。”紅葉沒好氣地白了端木嵐一眼。


  “前些日子都是百裏前輩照看陽前輩,隻是方才百裏前輩往城外去了,才托嵐將飯菜送來的。”


  “你師父出城了?”陽遠山眉頭一皺,“師父有沒有他去幹什麽去了?”


  “百裏前輩他好久沒釣魚了,便向軍士借了漁具,好像是去城外釣魚去了。”端木嵐完站起身來,“既然紅葉姑娘前來照看前輩,那嵐就不留了,嵐還要修書報於師尊,先行告辭。”端木嵐完走出了門外。


  紅葉走到陽遠山身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照顧你?本姑娘貴為官,才不會委身照看你這家夥呢!”


  “哦?那你來幹嘛來了?”陽遠山又躺回榻上,沒好氣地。


  “我有事告知於你,聽聞津那神君回界之後,被禁閉於化雲塔,更有縛仙索製約,至今仍未出塔。”紅葉。


  “媽的……定是光印那家夥所為。”


  “你對聖官到底有何誤解?”


  “誤解?”陽遠山坐了起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邊嚼邊到,“你們聖官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


  “十二年前,在淩雲山頂的,不止我、徐珞、白羽、千玄,還有光印也在。”陽遠山兩眼放出冷峻的神色。


  “聖官也在?他為什麽會在?我與軍都被迷霧隔離在山下,他是怎麽上去的?”


  “我怎曉得,異界之門消失之後,他站在我麵前,居然向我要降魔鐧。”


  “你當時跟一個木頭人一樣杵在哪兒,你還記得這事兒?”


  “我記得,當時徐珞將降魔鐧交給我,我絕不會交給他。魔君已逝,他那時居然跟我要降魔鐧,我以前就很不喜歡這家夥,反正他一定沒有好居心。”陽遠山邊邊拿起桌上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向紅葉問到:“你久居界,是否有聽界要降魔鐧一事?”


  “不論聖尊還是聖統,往下神君神將,確皆未曾提過界需要降魔鐧一事。”


  “那不就是了。要降魔鐧肯定是他個人意願,所以那家夥肯定有問題。”


  “但是聖官神格高尚,所行諸事皆利界。”


  “那是利你們神,而不是利我們人!”陽遠山惡狠狠地。


  “什麽神什麽人!你我皆屬三界芸芸眾生!”紅葉顯然有點不高興了。


  “唉……你你較個什麽勁兒,我沒有把我和你區別開來,我方才的意思是,你們神官從沒有將三界眾生一視同仁過。”陽遠山覺得剛才的話可能有點太過了,畢竟紅葉是神,也是他多年的夥伴、知己,趕緊了些緩和的話解釋一番。


  “我不知道……”紅葉站起身來,別過臉去不看陽遠山。


  “好了,別鬧。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對我來,我不管你是神是人,你都是我重要的親人。”陽遠山完繼續埋頭吃菜。他沒有注意到,紅葉的表情忽然欣喜,卻轉瞬即下充滿落寞。


  “你慢慢兒吃,我回去休息了。”


  色漸暗,百裏長空悠閑地坐在河邊垂釣,喝著酒,嘴裏哼著曲兒,竹簍之中收獲頗豐。忽見浮標猛地一沉,料想是一隻大魚,立即站起身收杆,卻不料忽聽得一陣腳步急促,來勢洶洶,直逼身後,百裏長空即覺危機逼近,急忙轉過身去,隻見一柄長刀由上自下朝他迎麵來了一道縱劈,他一個側身躲過攻擊,手中的魚竿被斬斷為兩截,落入河中。

  “該死!老子的大魚!”百裏長空看著被大魚拖入水中的魚竿,心疼不已,回身地擺出架勢準備迎戰,定睛一看,麵前一人披著黑色鬥篷,手中拿著一杆刀背帶倒鉤的長刀。“來者何人!?”隻見那黑衣人不答,使長刀發起三下橫劈,百裏長空手中無兵器,隻得後退回避。“要是老子‘重鎮’在手,豈容你如此咄咄逼人!?”


  那人輕笑,一揮手將長刀插在地麵上,握緊雙拳也擺出架勢。


  “哈哈!這樣好,這樣才夠意思,來!”百裏長空大笑,趁黑衣人不備率先發起攻擊,一係列剛猛長拳將黑衣人攻得連退四步。黑衣人揚起一腳側踢反擊,被百裏長空閃過,黑衣人便迅速近身至幾近貼麵的距離,抱起百裏長空向後一拋,百裏長空於空中一個空翻調整,以左手望地麵一撐,原地站起,此時黑衣人又以疾速襲來,同使一套長拳,速度與力度皆不輸百裏長空。百裏長空為圖反擊,特意保持距離而使雙臂將對方所有拳擊格擋下來,見機一個掃堂腿,使得黑衣人跳起躲閃,百裏長空順勢抬腿望空中一瞪,將那黑衣人踢出兩三米遠。黑衣人踉蹌落地,但立即調整好姿勢,衝上前來再戰。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回戰了足足半個時辰,直至雙方都筋疲力盡。


  “過癮!過癮呐!”百裏長空氣喘籲籲地到。


  “方才吾未盡全力……”黑衣人也喘著大氣應聲到。


  “在下百裏長空,這位勇士可敢報上名來?”百裏長空站起身來,將地麵酒壺撿錢,猛地灌了一口酒,又將酒壺扔給黑衣人。


  那黑衣人接過酒壺一飲而盡,將酒壺扔還百裏長空,扯下鬥篷的蓋頭,露出長著三支短角的頭來,緩緩開口道:“女王紅蓮麾下,滄紫。”


  百裏長空饒有興致地看著滄紫,搖了搖頭:“原來是魔族大將,在下本以為是荒雲國遣刺客來到。滄紫將軍好身手,有武者風範!”百裏長空邊邊對滄紫抱拳致意。


  “嗬……汝這人類有意思……竟讚魔族。”滄紫輕笑一聲到。


  “在下聽徒兒,羅伽那老光頭見你主人魔性不盛,當日放她離去,在下觀你與你主人相似,魔性不盛,武者風範頗顯,若你不是魔族,也許我倆能成為以武相交之友,隻可惜……”百裏長空將酒壺別在腰間,撿起地上的半截魚竿,無奈地看著河水。“唉,可惜了一條大魚,老子回去還得給那兵士賠一條魚竿。”


  “汝如此觀吾有何依據?”滄紫聽了百裏長空一席話,心中疑惑,便問到:“僅是一戰,吾方才言過,未盡全力……”


  “你的招式淩厲,但卻處處以招對招,並非盡力取在下性命,方才一戰,你僅僅是為了獲勝罷了。更何況在下未帶兵器,你也放下兵器與在下公平肉搏,在下自認身經百戰,這點還是能夠分辨的。”


  “妄言!”滄紫想起自己方才搏鬥之時,激戰正酣,忽然竟無比投入定要與百裏長空分出勝負,竟將自己暗殺的使命忘記了,不由得惱怒起來。


  “是否妄言,在下相信滄紫將軍清楚。”百裏長空將竹簍背起,笑著對滄紫,“他日戰場必會再見,待在下拿來兵器與爾好好分個高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下先行離去,料想滄紫將軍必不會為難在下。”


  “你……!”


  “後會有期!”百裏長空未等滄紫開口便轉身大搖大擺地背對滄紫唱著曲兒走了,滄紫懊惱地站在原地,右手緊緊攥著長刀卻始終沒有追趕上去,最後隻得無奈地站著,看著百裏長空從視野中消失。


  “武者嗎……在下可是魔族戰士啊……”


  一隻紙鶴從河麵翱翔而起,瞬間匯入夜色中消失不見。


  “來啊!今盆缽滿載,咱們好好吃喝盡興!”百裏長空將竹簍中的魚全都倒在房間門前的地麵上,就地燃起篝火。


  “大叔!這都是魚腥味,臭死了……我還是不吃了,你們慢用吧。”紅葉清捂著鼻子轉身離去。

  “我現在沒有興致和此孟浪之徒把酒言歡。”祁無淩白了陽遠山一眼也轉身離去。


  “哎呀呀!這兩個老朋友真是不懂得享受,這山間水中的新鮮野味兒才是世間佳肴,來來來,乖徒兒,你陪為師,不許走!”百裏長空抓著陽遠山的袖子,拍了拍麵前放的六壇酒。“這是陛下送給為師的上好梓州瓊波,足夠咱們今晚痛飲!”


  陽遠山苦笑著將百裏長空的手推開,不經意間瞥見百裏長空手臂上的淤青,便開口急問:“師父剛才可是真去釣魚了?”


  “那不然這些美味都是大風刮來的嗎?”百裏長空一邊一邊將魚穿好竹棍,靠在火邊烤。


  “徒兒觀師父身上有傷……”


  “不打緊不打緊,遇到了個盜魚賊人,讓為師好好懲治了一番!暢快極了!”百裏長空大笑著拿起碗來為陽遠山斟酒。


  “那著賊人必是身手了得。”陽遠山接過百裏長空遞來的滿滿一碗酒,“唉,師父為何有所隱瞞?”


  “你咱們師徒倆有多少年沒有在一起喝酒了?”百裏長空沒有回答陽遠山的問題,拿起酒碗來一飲而盡。“為師有時候就在想,這世間哪來那麽多爭鬥,下曆來合久必分,分久又合;而魔族卻也覬覦外界良久,時時有犯……為何三界之眾,不能坐下來好好喝一杯,把酒言歡呢?看來還是界眾神清高自在。”百裏長空並未回答陽遠山的問題,隻是自顧自到。


  “界未必如師父所想啊……”陽遠山完也將酒一口飲盡。


  “人也鬥,魔也鬥,人魔互鬥,不就是那神長居九霄雲外而不喑世事,悠然自得麽?要不怎麽人人都想當神仙?”


  “哈哈,神仙那條條款款,規矩眾多,徒兒可受不了那樣!”陽遠山大笑著,“像他們那樣幹什麽都得拘著,做任何事情都得遵循道,怕失了神格,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為師還以為他們很自由呢。”百裏長空邊邊翻烤著魚。


  “徒兒記得徐珞就過,自由的代價是很高的,這蒼茫世間,有多少人能夠真正自由的活著呢?”陽遠山拿起一條烤魚聞了聞,咬了一口,“不論神魔還是人,都有自己必須完成的使命吧。”


  百裏長空笑著搖了搖頭:“使命也好,責任也罷,能夠將自己該做的、想做的事情做好,就已經是一件自由的事情了吧。那些因生活束手束腳的人們,一定是沒有將該做的和想做的做好,所以才一團亂麻。”


  “那師父您,徒兒該做的到底是什麽呢……”陽遠山向百裏長空問到。


  “若不是現在下大禍又起,為師倒是希望你能娶個賢惠的娘子,生個大胖子過普通人的生活啊……”百裏長空看著陽遠山的臉不由得感歎,“什麽都讓你來背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徒兒想起徐珞還在之時,曾與羅伽有過一番對話。”


  “來聽聽?”


  山泉下,羅伽與徐珞對麵而坐,兩人麵前置一桌,坐上放著一壺茶,四個茶杯,白羽在一旁為他們倒茶,陽遠山則坐在一旁看著燒泉水的爐子。


  “沒想到人間之茶也清香沁脾、入口回甘,貧僧真是不枉此行。”羅伽品了一口茶,點了點頭,讚不絕口。


  “神僧要是願意,可以常來凡間遊覽,徐珞必定好茶以備。”徐珞完,將手中的空杯放到桌上,白羽立即將空杯斟滿。


  “哈哈,貧僧要是常來,誰去坐鎮那伏魔台,禦守門啊。”羅伽笑著。


  “大敵臨至門之上,那得曆經多少年才罕見一回。”徐珞。


  “既是無敵來犯,貧僧也可安坐冥想,潛修造詣。”


  “神僧已經集世間智慧之大乘,仍要潛修造詣,晚輩受教了。”徐珞向羅伽抱拳致敬到。


  “不足不足……貧僧隻願為神百年,能精悟大道,讓這大道能皈依世人,助其心向善,世間無惡。”羅伽雙手合十閉目到。

  “人心向善,世間無惡……真的是一個遠大而崇高的理想。”徐珞低下頭微笑著,眼睛看著杯中茶水輕輕翻起的波紋。


  “徐公子宅心仁厚,可與貧僧道向合一,共助世人皈依,一齊參此願景啊。”


  “神僧胸懷芸芸眾生,徐珞深感敬佩……”徐珞抬起頭來,看著羅伽,“人皆有誌,未必要同皈大乘。神僧不見這山泉熙熙而流,匯至山底自成一池,而池邊青田麥野,男耕女織,生生不息,這才是世間最美好的樣子。那農耕之人未必懂得神僧大道,隻是生而為人,勞而為食,互助互利,代代傳承繁衍,對於他們來,每傍晚一家人的那頓飯,豐收之時歡慶的焰火,就是他們在這世間最大的快樂。徐珞相信,人心本善,這一路除妖魔,一路助人,雖然辛苦,此等微薄善舉,決不輸神僧此大乘之道。徐珞更願繼續遊曆下,施行道。”


  “沿途助人,此乃善。行此善,卻也改變不了世間之風啊。”羅伽搖了搖頭,完飲下了一杯茶。


  “大道尚需身體力行,善難道不為?徐珞沒有什麽本事,隻能盡行本分,切切實實幫助世人。若是人人心係大道而盡行善,道匯集也必是一番大道,這下才會擁有最真摯的美。”徐珞笑了笑,拿過白羽手中的茶壺,給羅伽斟滿了一杯茶,“徐珞相信,普之下,還有許許多多如徐珞這般平凡之人,甚至勝之徐珞,默默耕耘,兢兢業業,為著過日子而努力……民以食為,一生到盡便殊途同歸,活著已經是大事,能為此而奮鬥者,皆是英雄。”


  “哈哈哈,徐公子此番見解獨到,應是貧僧受教!世人若都皆似徐公子般仁德便好啊。”羅伽聽了徐珞一番話,不由得感到肺腑透徹,心中默默讚歎,“出家人不應飲酒,但貧僧以茶代酒,定要敬一敬徐公子!”


  徐珞拿起茶杯與羅伽輕碰一聲,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但世間多難,不論災人禍,黎民皆苦,而我等凡胎肉身,困境之時不乏逃避、自棄自亂之舉。若眾神大道高懸,光耀世人,予世人以指引、鼓舞……那帶來的是希望、是勇氣、是麵對一切的決心、是百難必克的毅力。這是力量、是信仰,這才應是世間大道,千秋萬載,亙古不滅。”


  羅伽站起身來,抖了抖袈裟,神情肅穆地向徐珞抱拳鞠了一躬。


  陽遠山出神地看著上的星星,就像當年在山泉邊看著出那番話的徐珞那樣,吃吃的看著,好象看到了一個耀眼的光芒,吸引著他,讓他不斷地去追尋那道光,讓他不顧一切想要成為那道光……


  “師父可知道徒兒與徐珞拜入除魔使朱雀團時,對咱們總團長的話嗎?”


  “你還未曾與為師提過。”


  “總團長那問徒兒為什麽想當除魔使,徒兒告訴他:‘我想當英雄。’”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個棒極了的目標啊。”百裏長空聽完大笑起來。


  “那個時候的陽遠山隻是一個市井盜童,偷別人的東西拿回去給強盜頭子換賞錢,才能給爹娘吃一口飯,才能讓自己活下去。其實當時我每都在想著,要是不過這樣的日子該多好,要是我不是一個偷該多好,我想要遠離這樣的日子,也希望沒有人再過這樣的日子……是徐珞和白羽把我的生活拯救了,改變了我。”


  “這麽多年過去了,為師這些日子才真正聽你提起當年之事,看來你真的放下了。”百裏長空吐出嘴裏的魚刺,又打開了一壇酒。


  “放下與放不下,有何重要。”陽遠山直起身來,也打開一壇酒,“人生無非一場陽春白雪,韶華白首,轉瞬而過。徒兒覺得,如徐珞般一生無憾,才是人生真諦……師父,幹了!”完抱起酒壇,暢飲開來。


  “為師可會輸你?幹了!”百裏長空也抱起酒壇痛飲。


  一旁的屋頂上,紅葉雙手抱膝坐在屋角,看著他們師徒二人醉酒而歡,嘴角輕起,眼中盡是溫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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