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穆王駿的大刀已經劈到了眼前，端木嵐才好不容易作出反應向旁邊翻滾，大刀斬入地板，割破了端木嵐的衣袖，端木嵐借機抓起雙刀就要反攻，怎料穆王駿迅速將刀拔起，連刺兩刀再次將端木嵐手中雙刀擊落。
“你最驕傲的是你的速度，那麽我的速度也不輸給你吧？”穆王駿完再次出刀，端木嵐拚命連續左右閃躲，再加兩個後空翻，好不容易躲過穆王駿的攻擊，卻又被穆王駿逼到了牆角。
“像你這樣的高手，居然提空聞教賣命，你的才能如果能夠與我們一齊對抗魔族該是一大戰力啊。”端木嵐緊緊貼著身後的牆壁，心中對穆王駿的武功實力開始產生了少許畏懼。
“少蠱惑我了，你們與魔族為伍，應該接受誅的懲罰！”穆王駿沒有理會端木嵐的勸，將大刀拖在身後朝端木嵐衝了過去，他的步伐極快，在他揚手起刀的那一刻端木嵐才剛剛閃躲開。穆王駿自下而上一道順劈，將牆麵斬出一個極大的破口，見端木嵐向自己右邊回避，將刀鋒一轉，再往右劈斬而去。手中沒有雙刀格擋，端木嵐隻能奮力向後仰著身子躲避，但是刀尖依舊從她身前劃過，劃開了她的衣服，在她腹部留下了一道刀痕。
端木嵐落地之後，趁穆王駿還未來得及轉身，趕緊一陣疾跑衝到落在地麵的雙刀處將雙刀拾起，隨後一個後躍躲到了沙盤的後方。
“你不是要和我分個高下麽？一直躲來躲去可是不行的。”穆王駿雙手握刀擺出突進架勢。
端木嵐調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低頭瞟了一眼身前的沙盤，沙盤上擺放的是一支軍隊鎮守城池的樣子，端木嵐便想到了索朗格來與他們過穆王駿的往事。“穆將軍，在下鳳鳴山靈韻殿端木嵐，嵐對穆將軍所遭遇之事深表痛心。”
“你知道些什麽？”穆王駿皺起了眉頭看著端木嵐，身上的殺氣暫時屏住了。
“當年魔族進犯中原，途經武郡，穆將軍是武郡太守，所有將士全都被魔族殺死，隻有穆將軍你一個人活了下來。那個時候的嵐還是一名女孩，這些事情也是道聽途，但是你所有的手下全部陣亡，這樣的悲痛嵐絕對能夠理解！”
“你能夠理解！？你能夠理解你就不會與那妖魔為伍了！”
“紅蓮不是純正的魔族，她曾經是人，在她死後接觸到了魔血才變成了魔族！要知道殺死紅蓮的也是人類！”
“我不想聽你故事，凡是站在魔族一邊的，我全都要殺！”
“嵐曾在鶴拓國經曆過戰爭，對兩軍交戰也有所了解。但是嵐觀此沙盤就在想……明明武郡守備森嚴，哨探應該不少，為何在魔族到來之時武郡沒有任何援軍支援？陽前輩往日與嵐所述之中，不乏多年前軍隊抵抗魔族的成功戰例，若是守軍成功來到，穆將軍的武郡未必會失守，穆將軍的弟兄們也許就不會遭遇此劫難了。”端木嵐依舊嚐試著勸穆王駿。
“你懂什麽……我們武郡早就知道魔族即將進犯了……但是……但是我們是軍人！我們是戍守邊疆的戰士！如果我們退了，誰來守護我們身後的百姓！？”穆王駿的表情變得痛苦，他雙眼目光向下，似是在回憶著痛苦的往事。
“也就是……你們的援軍退了，留下你們武郡的將士們死守武郡？”端木嵐忽然明白了，穆王駿心中最為痛苦的不僅是自己手下的將士們被魔族殘殺，更是痛恨那些貪生怕死的援軍。“嵐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就算你明白了能怎麽辦？我的兄弟們全都死光了，他們為了保護我，將我牢牢地壓在底下，當我從他們身下爬出來的時候……屍體成山，鮮血成河……”穆王駿雙眼著著便通紅起來，“我恨！我恨我自己無用！無法完成我身為一名軍人的本責！更無法拯救那些與我征戰殺場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所以我要用這神石之力，將所有魔族屠盡！”
“我們也需要無暝決，將無暝決所有殘片湊齊，用異界之力消滅魔族，穆將軍，新的魔君就要重新臨世了，沒有時間了！請你將無暝決還給我們！”端木嵐垂下雙手，將雙刀背在身後，“穆將軍，嵐不想與你為敵！論武功，嵐在你之下，而且你的身體裏流著的是赤誠之血，你是一名真正的戰士。但是如果你們再不交還無暝決，世界將會毀在魔族的手上，生靈塗炭！”
“少來了……我憑什麽相信你們。而且，我隻想用我的雙手去為我所有的兄弟們報仇，其它的我什麽都不管……我，不管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子，反正這個世界上多的是那些棄我們而去的人，不管我們怎麽付出生命去保護他們……我早已決意，不論擋在我前麵的是誰，不管是正是邪，為了什麽，都無法阻擋我用我‘誅’的方式去複仇！”穆王駿完再次將大刀舉起，眼中寫滿不可退讓的堅決。
“所以，穆將軍你是一定要用你的方式去走自己人生剩下的路是麽……”端木嵐緩緩將雙刀重新擺在自己的麵前，“在這世界危難之下，你也是一個可悲的受害者……那些痛苦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所以嵐也決不能讓世間在發生如此慘劇。”
“我不需要你同情。”
“嵐沒有同情穆將軍，現在站在嵐麵前的是一個悲痛而孤傲的將軍，為了自己貫徹的道路而勇往直前，不管這條路是對是錯。嵐明白了，嵐也決不退讓，嵐一定要拿回無暝決殘片，與夥伴門將魔族徹底擊垮！穆將軍，你所有的仇恨與悲痛，就讓嵐來替你一起背負下去吧！”
“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呢。”穆王駿笑了起來。
“我們都有決不退讓的理由。”端木嵐也露出了微笑。
“那麽……”
“在此決一勝負吧！”
端木嵐一腳將戰爭沙盤踢翻，揚起滿屋子的黃沙，穆王駿的視線被徹底遮擋住，看不清端木嵐的方向。而端木嵐則在黃沙之中施展“回燕舞”，利用靈力將黃沙在整個房間之內形成一陣旋風；就在穆王駿尋找她的身影時，她朝黃沙之外穆王駿所在的方向扔出了飛刀。
“什麽？”穆王駿的注意力還在觀察那黃沙旋風之時，一支飛刀從黃沙底部飛出，朝他的腳飛來，穆王駿用右腳將飛刀踢開，而這個時候，他的左腳便是唯一的支撐腳，端木嵐當然沒有放過這次機會，一支飛刀又飛向穆王駿的左腳；穆王駿隻得用大刀將飛刀擋下，而於此同時，還有一支飛刀已經扔到了他的鼻尖。穆王駿使勁全力將頭側過一邊躲開，飛刀依舊劃破了他的鼻梁。
“機會來了！”端木嵐從黃沙之中飛身而來，雙刀齊出刺向穆王駿，穆王駿雖反應過來，但是畢竟身姿還未調整，隻能以極不自然的姿勢將大刀揚起，把端木嵐的雙刀擊開；而端木嵐借著大刀撞擊手中雙刀之力一個空翻，雙腳劃了一圓狠狠踢向穆王駿的下巴，將穆王駿踢到了空中。
“很聰明啊，姑娘。”穆王駿在空中調整好身姿，一刀向下劈向端木嵐，端木嵐一個轉身又跳入了黃沙之中，讓穆王駿撲了個空。“該死……你竟然利用黃沙掩體！”
“穆將軍應該了解兵不厭詐，何況嵐此舉不算使詐，就如同一個強大無比的軍隊，正麵無法擊破，就要用計。”端木嵐的聲音從黃沙之中傳了出來。
“哈哈哈！得好！但是你如看得見我？”
“這就是靈韻使的本領了，穆將軍身上的異界之力太過強大，嵐就算在黃沙之中也能夠看到。”端木嵐站在黃沙旋風的正中心，而那裏沒有黃沙覆蓋。
“我看你能躲到幾時！”穆王駿朝黃沙旋風連續刺擊，但是端木嵐在黃沙之中連續回避，穆王駿刀刀刺空。
“穆將軍，嵐要反擊了！”端木嵐從黃沙之中再次衝了出來，施展“雙電一閃”，穆王駿躲閃不及，讓端木嵐成功傷到了他的左肩。正當穆王駿揮刀反擊之時，端木嵐又躲回了黃沙之中，穆王駿的大刀橫斬過去，隻在黃沙之中空斬了一刀。端木嵐站在黃沙旋風的中心，伸手摸向腰間放飛刀的地方，卻發現飛刀已經擲盡，腰間一把飛刀都不剩了。“壞了。”
“找到了，原來在這裏。”這時，穆王駿居然從黃沙旋風的頂部舉刀落下，端木嵐隻得將雙刀朝穆王駿擲出，為自己爭取了躲避的機會。穆王駿擊開雙刀，在此朝下方的端木嵐劈砍時，端木嵐已經逃出了黃沙之外，穆王駿在黃沙旋風中心逆向旋轉起大刀，強行將黃沙旋風擊散，隨著漫黃沙散去，端木嵐飛身而來，朝穆王駿的麵門踢去。“哼，沒有了兵器還敢主動進攻！”穆王駿向端木嵐一刀斬去，端木嵐於空中一個轉體躲過，落到了穆王駿揮刀之後露出的空當來，而那裏，端木嵐的雙刀就落在她的腳下。
“有機會了！”端木嵐抓起地上的雙刀便朝穆王駿刺去。
“你還是太嫩了。”穆王駿就順勢將大刀的刀柄一收，以刀柄尾部再次擊落端木嵐的雙刀，“這下完蛋的是你了！‘誅’！”穆王駿此時已經將大刀收了回來，揚手便將大刀向眼前手無寸鐵也沒有機會回避的端木嵐高高舉起。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端木嵐朝穆王駿的下巴踢出一腳，從端木嵐的鞋尖處露出了一把飛刀的額刀刃來。刀刃抵在穆王駿的脖子上，穆王駿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穆將軍，嵐贏了。”端木嵐向穆王駿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不是勝利的喜悅，而是一種欣慰，她贏了，穆王駿便不再需要用那錯誤的方式繼續走下去了。穆王駿看著端木嵐的笑臉，臉上既是尷尬，也是苦澀。“穆將軍，你輸了，請你將這一切教給嵐，嵐來替你背負下去……請你做一個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吧……你的兄弟們一定也是這麽希望的，所以他們才不顧一切要救你讓你活下來。”
“我可真的是輸的一敗塗地啊……”穆王駿閉上眼睛苦笑了起來，“但是你錯了，我也不能夠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了……”穆王駿手中大刀落了下來，他整個人忽然如同筋骨散了一般向地麵倒去，端木嵐急忙將他一把扶起。
“穆將軍！你怎麽了！”
“終於……終於到極限了……”穆王駿看著花板，眼角流出了淚珠，“我們沐浴神石之光，獲得了這強大的神石之力……用這神石之力直至今日，凡胎肉身早已承受不住了。”
“什麽意思！？”端木嵐不解。
“物極必反……我的身體遭受了神石之力的反噬……再也動彈不了啦……現在……真的變成了一個廢人。”
“不會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不可能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很了解，今日便是極限……也承蒙神石給我麵子，能讓我與你進行最後一戰，真的是十分暢快……”穆王駿完雙眼看著地麵上從鐵傘脫落下來的唐刀。“端木姑娘，如果你真的敬重我是一個戰士，那麽請你成全我，給我最後一點尊嚴吧……”
“不行！我決不會下手！”端木嵐明白了穆王駿的意思，拚命搖著頭。
“你不是，要將這一切替我背負下去麽？那麽請你在往後的戰鬥中，將我武郡守軍銘記於心。穆王駿，相信端木姑娘……請姑娘扶我起來，靠在那牆上。”端木嵐便將穆王駿扶起，靠在了牆上。
“穆將軍，你要活下去，這可是你所有兄弟的心意啊！”
“從今起，我將這份心意傳承給你了。我相信我的兄弟們一定不會怪我，身為戍邊戰士，此生立誓馬革裹屍，決不會像一個廢人一樣癱在床上苟且下半生！如果端木姑娘真的敬我，真的敬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就請你給我穆王駿最後的尊嚴。”穆王駿緩緩舉起右手，那右手在空中顫抖著，指向地麵的唐刀。
端木嵐猛地站起身來，痛苦地轉過頭去，捂住了嘴巴。
“謝謝端木姑娘了。”穆王駿地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端木嵐強忍著淚水，慢慢俯下身去，將唐刀撿了起來，背對著穆王駿將唐刀交到了穆王駿的手中。
“雍關軍九團武郡太守穆王駿，願魂駐武郡，守萬代邊疆！”隨後傳來了刀口劃破喉嚨的聲音。。
端木嵐抬起頭來，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她啜泣了好一段時間，才抹去淚痕轉過身去。穆王駿已經閉上了雙眼，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端木嵐跪在穆王駿麵前，向她磕了三個頭，將唐刀握起，義無反顧地站起身來，走向了房間的出口，揚手向房間之中推出一掌靈壓。
黃沙又飛舞了起來，旋繞在房間之中，黃沙之中是那戍守邊疆的戰士們浴血奮戰的場景，青年的穆王駿揮舞著大刀，站在武郡城門之前，一夫當關。黃沙緩緩落下，蓋在了穆王駿的身體上，將他那布滿傷痕的麵容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