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不可以嗎
顧熹子倏地睜開眼睛，臉色很激動，醒來之後，他們就見過一面，之後他就開始忙碌，這次他站在自己的病床前，頓時讓她感覺到溫暖，聲音有些哽咽道：「裴牧宇……」
她聽到一陣長長的嘆息，但裴牧宇還是笑著，他幫自己整理了一下被子，輕聲道：「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我們很快就會回S市，到時候，你就帶著昊天去遊樂場，好嗎？」
顧熹子幾乎落淚，連連點頭，她想坐起身來，卻被裴牧宇輕輕地按住。
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跟親近的人說話，也許是因為一開始那個莫名其妙的嘆息，顧熹子顯得有些著急：「我不想跟昊天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可以嗎？」
裴牧宇愣了一下，旋即溫暖一笑：「沒想到我現在的地位已經超過了那個小傢伙。」
顧熹子不語，有沒有超過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昊天還有瑤光姐還有哥哥陪著，她只要陪著裴牧宇就可以了。
「好，我答應你，但你現在要好好休息。」裴牧宇點頭，現在的情況，顧熹子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去摘啊。
顧熹子也點頭，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四目相對，流轉著無限的依戀與柔情，他們都希望此刻是永恆，可惜沒有什麼天時地利人和……
裴牧宇先行送來了顧熹子的手，又慢慢地將她的手褪去，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沒事的，我一直都在。」
在將顧熹子安全送離蘇瓦爾之前，他們當然不會分開。
裴牧宇離開之後，病房裡寂靜的有些可怕，所有人都在備戰狀態，不能陪在她身邊，可顧熹子卻沒有一點恐懼的感覺，她知道有人在自己的身邊，很安全。
一想到裴牧宇，顧熹子心情的心情難以平復，他現在在自己身邊，沒有被那個死變態給打敗，她就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雖然醒來之後他們見面的時間沒有超過五分鐘，但對她來說已經是彌足珍貴。
顧熹子忍了許久的淚終究是落下來，無聲無息，從地獄歸來，看到自己的愛人一切安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現在並不是慶祝的時候，顧熹子知道他們依舊緊張，為了緩解這種複雜的情緒她緊緊地咬著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這才防止自己沒有哭出聲來，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沒事的，只要記得裴牧宇現在的模樣，只要陪在他身邊，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江泊君那個混蛋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隔天，顧熹子的臉色也漸漸有了些紅潤，她安靜地坐在病床上，看到床頭的雛菊手串，心裡又免不了一陣悲痛。
病房門被打開，顧熹子以為是裴牧宇，卻沒想到是顧陽。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哥哥也來救自己了，關鍵是自己也清醒了幾天，好像根本沒有在意過哥哥怎麼樣。
顧陽走到顧熹子身邊，眼睛微眯，雙臂環抱，明顯是有些不開心。
「哥……嘿嘿……」顧熹子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態度似乎不太好，主動微笑示好。
顧陽只能長長的嘆了口氣，坐在了病床前的凳子上，與顧熹子面對面，表情倏然間變得很嚴肅。
「我感覺自己已經好多了，哥你就不用擔心了。」顧熹子輕聲說道，在哥哥面前，她永遠像是個犯錯的寶寶，小心翼翼的，偶爾還得看著哥哥的臉色，是撒嬌還是示弱。
「你身體什麼樣子醫生說了算。」顧陽有些冷淡的說道，壓根不像他平時寵溺妹妹的模樣。
顧熹子的心情瞬間低落，明明那麼久沒見哥哥還這個樣子……
「對了，哥哥，我想知道島上的那些孩子，他們怎麼樣了！別墅炸了，他們不會真的……」顧熹子突然間想到了被江泊君拐來的那群孩子，他們可是無辜的啊，不會真的跟哥哥說的那樣，什麼都沒有留下吧。
「已經轉移了。」顧陽平靜地回答，裴牧宇畢竟不是江泊君，他就是不想給那個變態留什麼武力，也做不到趕盡殺絕，因為他曾經也是因為其中的一員。
「轉移去了哪裡？」顧熹子追問道：「江泊君說他們是孤兒，可有的根本不是，還是讓他們回家吧。」
顧陽看著顧熹子，眼裡流出複雜的情緒，他並不認為妹妹天真，反而心疼她，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了那麼多她之前一輩子都不需要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我沒有辦法保證。他們經歷了很多，有的可能會選擇回家，有的……可能一輩子都不想讓家人知道他們還活著。」顧陽如實回答。
什麼孤兒，顧陽比任何人都清楚江泊君一直都是吩咐手下綁架他感興趣的人，不管他們是不是有家人，更不會管他們有沒有親人。
顧熹子沉默了片刻，想到自己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血腥畫面，她點頭：「還有，那裡有個女孩……她死了，江泊君扔到了海里……我想……」
顧陽皺了皺眉頭：「是一個頭部受到重創的女人？」
「你知道嗎？」顧熹子有些驚訝，不過天堂島上死去的人太多，哥哥未必說的就是夏沐清。
「潛入島上之前，我們的船在海里撈起了一具女屍……」顧陽的聲音很平靜，這樣的事情他見過了，所以早就沒什麼太大的起伏，就是沒有料到妹妹會跟江泊君訓練的殺手有那麼深的交情。
顧熹子的眼眶裡瞬間充滿了淚水，她拿起床頭上掛著的那個小雛菊的手串，淚水簌簌流下。
顧陽知道妹妹的心性，他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猶豫了很久，半晌才道：「我們把屍體帶回來火化了，你可以給她選處墓地祭拜一下。」
「真的嗎？」這對於顧熹子來說倒是意外之喜，她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我可以帶她回S市嗎？」
「她是S市的人？」這一點顧陽沒有料到。
「是，她叫夏沐清，她告訴我他們家在東城，家裡還有爺爺，爸爸媽媽，還有兩個哥哥……」顧熹子婆娑著手中的手鏈，夏沐清的清麗的面孔再次浮現，一切都是那麼近，那麼遠……
「夏沐清？」顧陽驚訝地喊出聲：「你確定她叫夏沐清？」
「確定，這串手鏈就是她給我的，她說自己在五六歲的時候就被綁架到了島上，一開始我以為她是啞巴，後來發現她會說話……」顧熹子跟哥哥講述了自己跟夏沐清的故事。
顧陽一直是吃驚的表情，也許熹子並不知道，提到東城夏家，而且是是「沐」字輩的，除了那個夏家不會再有別人了啊。而且顧陽知道，夏家有個小女兒在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轟動了整個S市，夏母因此得了抑鬱症，身體一直不好，十幾年過去了依然沒有找到，現在算算也就是十八歲的年紀。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夏家的小女兒。
可是顧陽並沒有追問，他怕熹子知道的太多，又會造成壓力。
「熹子，我想跟你談一談裴牧宇的事情。」顧陽話鋒一轉，神色再次恢復嚴肅。
顧熹子下意識地抓住了被角，小聲說道：「我……」
「我不是反對你們在一起……」顧陽嘆了口氣，如今在這件事情上繼續反對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他正色道：「關於裴牧宇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江泊君對他做過什麼你又知道多少？」
「……」顧熹子低頭，並沒有回答的意思，這是裴牧宇的隱私，自己也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知道了，她怎麼可能去讓這樣的秘密蔓延。
「你不用隱瞞，江泊君可都說了，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不就是因為知道了？」顧陽理解妹妹的心思，這也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他的事情，江泊君對他做的事情，我都知道。」
顧熹子抬起頭，眼神里寫滿了驚詫，半天才緩過神來：「哥哥，你是因為這樣所以才不讓我跟他在一起的嗎？」
顧陽一時語塞，他很想說不是，當年的事情，裴牧宇也是受害者，他很無辜。可他又說不出口，就是因為那樣的經歷，那個男人才變得深不可測，甚至是恐怖。
「你不用說了，我能看的出來。」顧熹子低著頭，情緒有些低落：「但是我不在意，所以哥哥你也不用多說了。」
顧陽嘆氣，有些事情還真的有必要說清楚：「那你知道了他媽媽的事情嗎？」
「媽媽？」顧熹子疑惑。
「江泊君沒有告訴你？」
「好像沒有……」
「那你記好了……」顧陽身子慢慢向前傾，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嚴肅：「裴牧宇確實跟那些孩子一樣經歷了魔鬼般的訓練，但是，他跟江泊君沒有什麼關係！也沒有被人強上過！」
顧熹子愣住了，完全沒有領會到哥哥的意思：「可是……」
「因為裴牧宇沒有那樣的記憶！」顧陽堅定地說道。
一句話勝過一切，裴牧宇沒有那樣的記憶，但不代表他沒有那樣的經歷。
顧陽不知道該跟妹妹怎麼解釋，她知道裴牧宇精神崩潰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能制服，雖然外界有說，他在裴文淵的陪伴下，精神狀態日漸轉好。
可實際上，就連裴文淵拿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而且他也不能看著大哥的孩子飽受折磨，自殘而死，所以就採取了一些治標不治本的做法。
他找到了知名的催眠大師，將裴牧宇的記憶清除了一大部分，配合藥物，一年的時間，裴牧宇基本就恢復了正常。
所以現在見到江泊君的時候，裴牧宇只知道他手段殘忍，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至於他為什麼會感到噁心的真實原因，裴牧宇是不知道的。
「可是……」顧熹子還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怎麼說。到底是多大的悲傷，才會讓一個人依靠著消除記憶恢復正常的？而且現在江泊君那樣逼他，萬一觸動了裴牧宇的記憶怎麼辦？
可怕的不是負面情緒，而是所有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部湧入了人的腦子、心臟處，根本無路可逃的時候。
「熹子，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所以不管你知道了什麼，決不能在裴牧宇面前提起，他跟江泊君只是敵人的關係，你死我活的關係！」顧陽再次厲聲強調。
「可是，如果……」一下子接受到這麼大的信息，顧熹子當然懵了。
「沒有可是，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們把秘密泄露了出去，現在江泊君跟裴牧宇的敵對關係，所以那個男人說什麼，裴牧宇都不會相信！」顧陽堅持道。
「可是，江泊君有……錄像，還有照片……」顧熹子的臉色也一陣慘白，她也知道這種方法最好，可一切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