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瘋狂
沈彥和沈修談完之後已經不早了, 面無表情回房洗澡,睡覺, 等死。
是的,沈修話里的意思確實和讓他等死差不多了。
沈修給他講了帝都目前的局勢, 給他講了這麼多年沒有讓他回沈家的原因,最後的重點是——
「生日宴結束后, 你將面臨一個選擇。如果你選yes,你將有機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 力量, 財富,權勢……」
沈彥不為所動, 甚至可以說是嗤之以鼻。
「你想要的一切, 當然也包括, 治癒艾滋病的方法, 你想得到的人……」沈修的聲音輕緩魅惑,像是將人誘入黑暗的惡魔。
沈彥知道他指的人是誰。
他心底閃過一絲恨意, 他知道沈修一直故意勾搭葉清清,卻沒有真心喜歡她。
而那個蠢女人,根本不知道,還傻傻的依賴他,信任他,甚至……喜歡他。
至於說, 她是不是他想得到的人……
當葉穆質疑「你根本不喜歡她」時, 他發現自己竟下意識想要反駁。
這種奇怪的反應, 還有他一系列發神經的舉動,是不是都是因為喜歡呢?他不清楚。
但是,沈修確實誘惑到他了。
「代價是什麼?」他並沒有百分百信任這個處處針對他的哥哥,他還知道,這世界上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存活率萬分之一。」沈修的語氣輕描淡寫得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沈彥聽明白了,他是一萬個試驗品之一,萬人之上的誘惑背後是極高的死亡率,基本和送死沒有區別了。
「你自己為什麼不去?」他問。
沈修勾唇笑了一下,那種迷倒萬千少女的笑容只會讓同是男人的沈彥反感甚至厭惡。
他說得理所當然,聲音愉悅:「清清捨不得我去送死。」
所以呢?她就巴不得他沈彥去送死?
沈彥心裡刺了一下,沉默良久,同意「送死」。
等沈修走了,他一個人呆立了許久,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或者是在想某人,或者是在想些類似遺言般矯情的東西。
洗澡的時候,口袋被遺忘的香料掉了出來。
香料是用精美布料包著的,一看就是小女生會喜歡的東西,他還記得那姓陸的是說,這是葉清清最喜歡的香料。
沈彥把香料袋打開,倒出一點,發現外表看起來和泡茶的茶葉沒什麼區別,看不出哪裡動過手腳的樣子。
放到鼻子邊聞了聞,心裡大概明白了,這香料帶了催情的成分,作用應該是讓人動情。
這種東西,一般只是愛人間調情的佐料,只有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才會真正的失控。
腦海里閃過沈修嘲笑他不懂歡愛的事,沈彥鬼使神差地把香料給自己用了……
而後躺在床上時,除了感覺身體有些燥熱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這東西,應該是分男女的吧?只對女人有用?
「咚咚咚——」
已經準備好送死的男人一點都不關心這麼晚敲他門的是誰,甚至連起床開門的心思都沒有,直接冷冷道了聲:「門沒鎖。」
葉清清覺得真是奇怪,男主平時挺警惕的人,今天不過是受了點刺激,門都不鎖了?也不問是誰就直接讓她進?
葉清清開門進去,想著有陸萱那樣的存在,把門給反鎖了。
她直到走到男人的床邊,他背對著她側躺在床上,一點沒有回頭看一眼進門的是誰的意思。
沈彥此刻心裡連即將面臨的「死亡」都沒有想,而是在想今天發生的事,想葉清清說的話——
「我敢肯定,他絕對早知道接吻不會傳播,故意演那麼一出,還什麼『同生共死』?自己不覺得噁心?」
諷刺的話一遍一遍在腦海里迴響,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下剜他的心頭肉,在血淋淋的傷口上,一下又一下剜肉……
但他又知道,她說的是對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可不就是故意演的那麼一出么,可不就是噁心么?
感覺到自己的床被人拍了兩下,沈彥冷著臉轉頭,當看到站在自己床邊的人時,整個人像是觸電了似的,猛地坐了起來,還下意識扯了下薄被蓋住自己只穿了三角褲的下半身。
他想過來的人可能是葉穆,可能是沈修,就是沒想過是她。
畢竟他今天確實對她做了過分的事,她脖子上的傷口還清晰可見,他們已經是撕破臉了。
葉清清也是尷尬,輕咳了一聲,沒和他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我想和你談個交易。」
沈彥下意識就要拒絕,視線落在她臉上,卻沒說出拒絕的話。
這可能,就是他此生最後再見她了吧?
沈彥面無表情,沉沉道:「你說。」
葉清清把手掌攤到他面前,白凈的掌心放著一枚黑色的戒指。
「我把這個給你,和你換治癒艾滋病的可能性。」
沈彥心頭泛酸,眼神不自覺冷了幾分,身上的氣息也淡了幾分。
「是沈修讓你來的?」
葉清清想了想,點頭:「算是。」
心裡的酸泛濫得開始疼起來,所以,她是真的,巴不得他去送死吧。
他把她手上的戒指拿起來,細細的觀摩,好像在研究其中的蹊蹺,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怎樣抑制自己心中的悲傷與暴戾,只是怕自己又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
葉清清看不透這個男人,忍不住主動問:「怎麼樣?你同意嗎?」
久久等不到回答,她以為他是在研究這個儲物戒指,不自覺也靠過去,視線停留在戒指上。
然而,她剛靠近他,整個人突然被拉了一把,跌到他身上,然後他動作迅速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
葉清清腦袋裡只剩幾個大大的驚嘆號!
她沒想到他又發神經了!
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傷,她知道他不會真做什麼傷害她的事,她沒有驚叫也沒有掙扎,等著他的下文。
沈彥如墨般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著她,嘴角微微勾起,葉清清卻覺得他這個微笑相當詭異。
他的聲音也是低低緩緩的,語氣有點像沈修,他說:「我就是噁心啊。」
葉清清皺眉:「什麼噁心?」
「演戲噁心,吻你噁心,『同生共死』噁心……」
葉清清想起來了,這是她說的,他噁心……
原主曾對他說過更惡毒的話,他都是沒有反應的,她以為他不會在意的……
所以,他現在,是因為她惡毒的話,不願意和她交易了?
然而,沈彥下面的話嚇到她了!
他身上瀰漫著鋪天蓋地的悲傷,臉上卻笑得詭異:「我還有更噁心的事……」
「反正都要死了,那就來感染艾滋,來真正的同生共死吧……」
他為自己找好了借口,反正他馬上就要去送死了,反正他已經被討厭了,反正他還用了催情的葯……
正好,臨死前,狠狠地佔有她,噁心她……
葉清清瞪大了雙眼,根本沒意識到危險的她,腦袋裡還在習慣性吐槽:他說的感染病毒,莫不是要動真格的,用性行為的方式吧?!
還有「反正都要死了」是怎麼回事?
她還沒想清楚,就覺得視線一暗,唇瓣上被什麼涼涼的軟物覆上了!
沈彥的唇壓著她的唇,笨拙又緊張地磨了兩下,然後壓得更用力,甚至含住她的唇瓣舔舐吮吸,牙齒輕輕的咬,美妙的味道讓他不自覺伸出舌,像是品嘗什麼千金佳釀似的。
他心跳很快,明明嘴裡說的是惡毒的話,心裡卻在卑微地祈求:不要反抗,讓我嘗一嘗……
這是葉清清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接吻,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以為會覺得噁心的,但是完全沒有,她心裡甚至還在走神:
為什麼他的懷抱溫暖得燙人,嘴唇那麼涼?這是個什麼原理?
回過神的時候,男人溫熱的手掌都開始在她身上遊走!
他手掌貼到她腰間,激起一陣電流從腰際直接竄到後腦,讓她身子都不自覺緊繃住了。
奇怪的感受讓她不自覺開始反抗,躲開他的吻呼喊制止他的行為:「誰要你感染艾滋了?誰要你死了?!你冷靜點!」
沈彥到底是不夠狠心,幾乎是在她開始反抗的瞬間就停止了強迫,即使潛伏在他身體里的□□讓他燥熱難耐,讓他難受……
葉清清感覺到下面有硬物抵在她大腿上,緊張得一動不敢動,生怕他真當場把她給辦了。同生共死什麼的,拍電影呢?
僅她唇瓣上那一點點的甜頭,就讓沈彥心中的暴戾消散了不少,他不想再做讓她討厭的事,甚至開口為自己辯解:
「姓陸的送了我催情的香料,我剛剛用了。」
葉清清嘴角抽了下:「哦……那我來得真不是時候……」
沈彥皺眉:「不是,她是讓我給你用的。」
他不想她誤會什麼。
「……」所以我謝謝你沒給我用?
但是你為什麼要給自己用?不想浪費?單純好奇?
「沈修不喜歡你。」他還是要在臨死前,幫她一把。
「你該叫他哥哥。」
「他不喜歡你!」沈彥沉著眸強調。
「……我知道。」
她答得隨意,沈彥心中又醞釀起暴戾的情緒:「再來一次!」
「啥?」
葉清清還沒反應過來,嘴唇又被堵上了!
她這次是直接就開始掙扎,沈彥不幹,伸手穩住她的腦袋,她全身都開始掙扎,他就用全部的身體去控制她。
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床上糾纏在一起,床單都皺了,各自粗重的呼吸也糾纏在一起,深深淺淺攪動著曖昧的空氣。
等沈彥再次放開,葉清清是真的怒了:「你特么是真的有病吧?艾滋病很好玩嗎?真正的患者一點都不覺得好玩好嗎?!」
還性行為感染艾滋病?他想證明什麼?噁心她還是噁心自己?
「反正一樣要死,不是嗎?」
沈彥眯著眼睛,盯著她還在喘著粗氣,有些紅腫的唇。
真捨不得啊……
葉清清眉頭擰起來:「誰說你要死了?你怎麼死?」
沈彥冷笑:「萬分之一的存活率,為你換治癒艾滋病的方法?」
葉清清恍然:她和作者大大從穿書者的角度,把他看成小說主角,堅信他在劇情和主角光環的加持下,成功回歸的概率幾乎能達到百分之□□十,但他不是這樣認為的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小說主角,他這段時間的經歷,在大大的引導下全是挫敗……
真實的世界中,那些被瞧不起的「廢材」,在真正逆襲前,又有幾個人能那麼堅定的說出「莫欺少年窮」這樣的經典名句呢?
她看著這個面目冷峻,看上去成熟可靠其實真實年齡和她差不多大的男人,一身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了。
她認真地看著他,聲音里全是堅定的信任:「不是萬分之一,你是百分之百。你,一定能活著回來。」
她的話並沒有煽情的慷慨激昂,只像是陳述事實,她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每一個字里都是滿滿的堅定。
沈彥的視線獃滯了一瞬,同樣平靜了下來。
他覺得,他應該是喜歡她的。
不然,怎麼會因為她一句相信,拋開所有的顧慮、不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抿了抿唇,從她身上起身,看著在兩人滾床單期間掉落在地上的戒指,冷靜道:「我同意幫你,但……」
他想說「但不是交易,戒指我不會收」,又不想讓那礙眼的戒指留在她身邊。
他決定還是收下戒指,將來,他親手為她戴上他自己送的戒指。
葉清清從沈彥房間離開的時候還在想,作者大大安排她拿戒指去找沈彥,恐怕不僅僅是讓她換到艾滋病的治癒方法,他還讓她被動地給男主加油打氣,讓他對生存下去有更堅定的念頭。
他,會活著回來吧?
他,再回來時會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