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一直懸著的心頓時像落回了腔般,透出一陣狂喜:有救了,我有救了!
我於是使勁地朝他們揮身,生怕他們看不見我,高聲疾呼救命。
終於,那一群人看到我,駕著馬衝了過來,把我團團圍住,他們所騎的駿馬正呼呼噴著熱氣,體型之大,之剽悍,是我前所未見的。想到以前在公園五塊錢騎一圈的小白馬,跟它們一比,簡直就像是巨人與矮子的區別。
待我看清他們的服飾時,我更加吃了一驚。白色的羊羔皮襖、皮褲、長統皮靴、寬衽窄袖服飾,襯上一頭飄逸而不加修飾的頭發……怎麽看,怎麽像電視裏演的古代遊牧民族的裝飾和打扮。
莫非,我遇上了正在拍戲的外景劇組?
那敢情好!剛好請他們帶我走出去,然後幫我打個電話聯係一下家裏人,叫他們來接我。
我傻笑著,迎向圍過來的一個騎著高頭大馬,樣子比較像主角型的帥哥:“帥哥,啥也不要說了,先弄點水來喝喝,渴死我了都。”
那男子沉默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半晌,從腰間甩了個牛皮水袋給我。
我接過,又費了半天的力把這玩意扭開,湊到嘴邊“咕嚕咕嚕”地就灌掉了一袋子水。然後咂巴咂吧嘴,把袋子還給他,趁他俯下身來接過水袋的當兒,我問道:“你們怎麽進沙漠的,是來拍外景嗎?我莫名其妙的穿進來了,能麻煩你們帶我出去一下嗎?”
那男子一怔,表情怪異地看著我。
怎麽了?臉上有髒東西嗎?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又用手摸了摸臉。
“莊綺君,不要再裝了,你這次的出逃,少主很生氣,派我們找你,吩咐我們必須要把你帶回去。”那男子開口。
我瞠大眼,“啥?莊綺君?你們搞錯了嗎?我不叫莊綺君啊,我叫林昊雪。”
那男子冷哼一聲,調過馬頭不再看我,徑直向身旁一個彪形大漢吩咐道,“烏卡,帶她回去,聽憑少主發落。”
“是!”那叫烏卡的彪形大漢聽命,下得馬來,像逮小雞一樣拎起我,大手一揮就把我摔上了馬背。
“喂,你們搞錯了搞錯了,”我急得大叫,“我真不是莊綺君,我不會演戲,我是個外行,你們要找的女主角不是我!你們的女主角是不是走失了?如果是,麻煩再去找找,這黃天昏沙的,小心她困在裏麵。”
這群人,演戲也演得太投入了吧!
剛剛那個男子轉過頭來,很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莊綺君,你最好老實一點,否則待會回去小心少主會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說你們搞錯了。”我大叫,“我不是莊綺君,真的不是。”
那男子扯開一抹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你說你不是莊綺君?”
我點頭如搗蒜。
“那你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叫帥哥?”那男子作總結發言,“所以,你不要再裝了,你,就是莊綺君!”
“咳咳——”他的話一說完,我差點咳出一口血來。
帥哥?這這這……
這也太逗了吧?
這是哪家影視公司新招的喜劇演員啊?快趕上趙本山了都!
3
被人壓著伏在馬背上跑上半天是什麽感覺?
而此時伏在馬背上的我隻能告訴大家,同誌們啊,姐妹們啊,這個滋味那叫一難受啊!沒有一點功底的人可千萬不要輕易嚐試啊!
娘的,看我好欺負是不是?等到了你們的駐紮地,看我不鬧你個雞犬不寧!我一定、一定、一定要拿出我在家裝老鴇的絕活,嚇得你們今後看到姑娘就鬧疲!
在馬上不知顛簸不知多久,終於,我從眯著的眼縫裏瞄到地上的不再是黃沙,而是一片綠草地。正想著目的地可能要到了,就感覺烏卡“籲”了一聲,猛地一拉韁繩,那馬一驚,半個身體都直立了起來,馬蹄重重地踏在地上,不安地踢動著。
“末將帥哥參加少主!”隻見帥哥雙手抱拳,單膝往地上一跪,朗朗道,“啟稟少主,逃走的莊綺君末將已經帶回。”
我爬將起來,胡亂抹了把臉,恨恨地剜了帥哥一眼,連罵他的力氣都省了。說多少次了,我不是啥莊綺君,你們演戲也太投入了吧!
“好!”一個威嚴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我昂起頭一看——極品男!真正的極品男!
頓時,我的口水又開始泛濫成災。
顧不得被馬顛得酸痛不已的身體,我立馬爬將起來,衝著他傻笑著噴口水:“嗨,俊男,請問你貴姓?你哪家影視公司捧的新人啊?我一定買你拍的電視劇!”這回,我打死也不叫他帥哥了,總不會他也叫俊男吧?
說完,我又拿眼睛四處瞅了瞅,入眼的卻是雪白的像現在的蒙古族人所居住的蒙古包,來來往往的人們也身著蒙古人般的裝飾,戴著固完帽,穿著蒙古袍,腳蹬氈靴。心裏暗暗有些驚訝,不會吧,怎麽我一覺醒來,跑蒙古來了?
“俊男,你們的攝製組在哪?領我去一下你們的劇組好不好?我……”
然而,俊男卻皺了皺眉,褐色的深眸打量著我,似在留心我臉上的變化,“莊綺君,你又想玩什麽花樣?”
我撓撓頭,有點抓狂地看著他,“說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隻是爆爆米花時被爆筒炸了,然後睡了一覺醒過了就不知怎麽回事跑這裏來了,然後那個自稱帥哥的帥哥就要說我是啥莊綺君的,就帶我回來了……”我試圖向他解釋,但解釋了半天,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解釋些什麽,最後,我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看著那個俊男,問,“你的……明不明白?”
俊男看著我,點點頭,“明白。”
我籲了一口氣,很好,他明白了。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說!
然而,一口氣還沒籲完,俊男的一句話差點讓我蹶倒……
嗯——啥?
我瞠大眼,確定自己沒有聽懂他的話,看著他,正待下文,卻見剛剛那個侍者畢恭畢敬地托了托盤走過來,托盤裏,是一根烏黑得發亮的鞭子。那個俊男伸出手,慢慢地握起鞭子,猛地向上一揚……
那鞭子在他手裏就像一條有生命的蛇一般,映照著夕陽的餘暉,發出金色而詭異的光芒,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啪”的一聲,鞭首甩落在草地上,激起陣陣沙土。
我倒退幾步,恐懼地看著他:他他他——該不會是想用這鞭子打我吧?
正想著,他雙手套住鋼鞭,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退,我退,我一直退……
當然,還不忘口出威脅:“那那那,我告兒你啊,打人犯法的哦,我有人權的哦……”
他站住,挑起眉,冷冷地看著我,“犯法?人權?”他嗤笑一聲,“莊綺君,我想你忘記了,在這裏,在遙國的土地上,我——耶律逐原,就是法,就是權!”
他握著鋼鞭的手指著我,“而你——莊綺君,你既然敢這樣辜負我的信任,我就有權處置你!”
我真的快要瘋了,我要怎麽解釋他們才聽得懂啊?
“都說我不是啦!”我衝他吼,然而,他卻手一揚……
“啪!”
“哎喲我的娘喲!”我慘叫一聲,捂住屁股就開跑,速度那叫一快……
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啊!想當年無數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才有了我們新中國,才有了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可是我隻要人家一鞭抽下來就叛變了,如果早生幾十年,我估計我就是一叛徒,而且是那種人家還不用上刑我就把祖宗十八代都招出來的那種!
我跑我跑我跑跑,我使勁地跑,我使出吃奶的勁來跑……
最後,我終於又氣喘籲籲地跑回了原地。
娘啊,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這裏到處都是他的人啊!
耶律逐原雙手抱站在那裏,看著我一個人折騰得臉紅耳赤,“莊綺君,”他揚揚鞭子,臉上泛出一絲笑痕,柔和了他剛剛冷的形象,“我這一鞭還沒有抽到你身上呢,你跑什麽跑?”
嗯?我瞪圓眼睛,不自覺地摸了摸屁股,“沒有嗎?”怎麽我感覺好像屁股痛痛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帥哥、烏卡之流頓時笑得前仰後合,亂沒形象一團。
我惱羞成怒,衝著耶律逐原罵去,“你不早說!”
耶律逐原卻沒笑,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莊綺君,念在你這次是初犯,我就不予追究了。”他回過頭來又看著我,“但是,如果再有下次,你別怪我不講情麵!”
我一聽他這話有放過我之意,頓時笑眯了眼,點頭哈腰道“嗨嗨嗨,太君……呃不,少主請放心,小的明白!”
耶律逐原沒有再說什麽,轉回身把鞭子又放回了那個侍者一直托著的托盤裏。
“少主,屬下不服!”帥哥的聲音卻在此時插了進來。
耶律逐原看向他,皺眉道“不服?”
“屬下率領弟兄們一路追進沙漠,幾經周折才尋獲逃跑的中原女,少主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地就饒過她?這樣少主今後還如何服眾?”
他說得擲地有聲,我卻聽得火冒三丈。
好你個帥哥,你就是想看我挨打是吧?娘的,我又沒招你惹你,又沒偷你老婆,沒抱你小孩跳井,你幹嘛落井下石啊!
這個梁子,咱們是結定了!
奈何帥哥這一說,剛剛搶我回來的一票人頓時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少主,我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