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被困山上

  不過她想錯了，車子在繞山路的時候，一圈又一圈的循環繞著，蘇綿綿感覺天花亂墜時，終於控制不住的『嘔』了起來。


  「你沒事吧？」韓俊宇心疼不已，連忙踩了踩車，半路上將車子停了下來。


  蘇綿綿急忙下了車，立馬衝到路邊開始不停的嘔吐了起來，幾乎將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光后，她才覺得稍微舒服了些。


  「喝點水，」韓俊宇不停的拍著她的後背，擰開瓶蓋將水遞給了她。


  蘇綿綿喝了半瓶水漱了漱口，總算才覺得舒服了點。


  「每一年都必須體會一次這種過山車的感覺。」蘇綿綿無奈的擺手，半嘲諷自己的笑著。


  以前回老家的時候，是租的車，或者和別人拼車一起回。經過這段山路的時候，她總是會受不住的覺得難受。


  不過，她會帶上暈車藥，但這一次出來得著急了點，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還能撐住嗎？」韓俊宇擔心的問道。


  「沒事，容我緩緩繼續趕路，」蘇綿綿半撐著腰部，抬頭看著那半山腰上盤曲如長蛇般的彎道，突然覺得前路渺茫。


  這時，韓俊宇突然從車裡取出一盒子的糖果，全都是蘇綿綿小時候最喜歡吃的豬油糖。


  這種糖已經沒有出售了。


  蘇綿綿曾經在A市的小便利店，甚至還在小學附近翻了個遍，也不見有地方賣這玩意兒。


  不過，韓俊宇是從哪裡找到這些糖的？


  蘇綿綿狐疑的看著他，立馬就奪過一顆糖含在口中細細咀嚼著。


  「嗯，還是小時候的味道！」蘇綿綿一臉滿足樣，更是好奇的看著他，「哪裡買來的？」


  「秘密！」韓俊宇寵溺的摸了摸她的柔發，溫柔的笑著，「只要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想方設法找到。」


  這話一說出來，蘇綿綿有些臉熱，心裡更是滿滿的感動，「俊宇，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韓俊宇苦笑著，一如小時候那般，輕輕的颳了下她的鼻子。


  小時候做這些動作，蘇綿綿覺得沒什麼，可現在韓俊宇對她這樣，蘇綿綿卻覺得有些不自在，甚至覺得過於親密了些。


  「我們該出發了，要不然今天恐怕趕不回來了，」蘇綿綿偏過臉去掩飾自己複雜的心情，而後就直接上了車。


  韓俊宇跟著走過去，車子緩緩啟動。


  越到半山腰的時候，彎路倒是少了，只不過路更難走了，到處都是小石子，顛簸得屁股生疼。


  去老家的路上必須經過一片竹林，翻過這座山到那座山底下就到了。


  蘇綿綿第一次覺得一秒都難熬，感覺眼前一陣眩暈時，天忽然就黑壓壓了下來。


  「好像要下雨了，」蘇綿綿不安的看著窗外。


  「山裡的霧水比較重，雨水自然比較多點，」韓俊宇專心的開著車，目光看似濃重。


  在山上開車必須全身心的小心謹慎，霧水總是容易模糊了擋風玻璃，影響駕駛者的視線。


  看著天越來越黑，恐怕會有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


  韓俊宇不敢有丁點的含糊。


  霧氣越來越濃，到最後擋風玻璃上已經覆蓋上一層霧水。


  韓俊宇不得不打開霧燈，繼而打開雨刷和暖氣除霜，雖然說效果稍微好了些，不過天色越來越黑，現在並不是上山的好時機。


  「綿綿，就要下雨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吧？」在一段較為平坦的路上停車，韓俊宇建議道。


  「不行，要是休息的話，我們在下午是趕不回去的，」想著晚上與付景言有約，蘇綿綿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一臉堅定的說道，「慢點開，很快就到了。」


  韓俊宇遲疑了下，還是聽了她的話，低緩著速度前行。


  所幸，到老屋的時候，這雨還未落下。


  兩人提著準備好的紙錢和花束尋到姥姥的墳前。


  「姥姥，是俊宇不孝，這麼多年才回來看您。」韓俊宇一臉的悲傷之意，對著姥姥連著磕了幾個響頭。


  燒著紙錢，將花束放在墳前，蘇綿綿上香祭拜。


  完后，就如一個大姐姐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姥姥生前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不會怪你的。」


  這裡距離蘇綿綿父親的土墳也不過幾里路，祭拜完姥姥后，兩人又趕了一頓土路祭拜蘇父。


  此時已經下午兩點了。


  韓俊宇長時間沒有回來，蘇綿綿又陪著他上老屋走了一趟。


  老屋一點都沒有變化，只不過長時間的風吹雨打，早已布滿了一層厚重的青苔。


  「小時候的你總是在窗前忙來忙去，那會兒的個子還不到窗檯呢，」韓俊宇愛溺的看著蘇綿綿，比量著窗檯與她的高度。


  蘇綿綿笑了笑，「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哪能不長個兒呢。」


  隨後調侃狀的看著韓俊宇，「你還總是站在那棵梧桐樹下墊著腳尖喊我，現在也不長得這麼高了。」


  當時的韓俊宇很清瘦，個子不大，稍微就比蘇綿綿高一點。現在，蘇綿綿站在他面前，就算踮著腳尖，不過就抵到他的下巴。


  「那時候的我們，多麼的幸福！」韓俊宇眸光深遠，似在凝思，又似在回憶，喃喃細語道，「我們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調皮的你還會拉著我下地抓泥鰍……」


  「這些事你都還記得。」蘇綿綿害羞的摸了摸後腦勺，小時候的她確實調皮了點。


  不過這些陳年往事，她都忘得差不多了，韓俊宇卻記得比她還更清楚。


  「這些多重要的回憶，或許我會記得一輩子，」韓俊宇眸光流轉，溫柔的看著蘇綿綿，「我更希望，我們還能像小時候那樣.……」


  「會的，我們現在還是朋友不是？」蘇綿綿乾淨的眼睛對上他的黑眸，卻被裡面的深情柔意怔得急忙躲開。


  「我想要的不僅僅只是朋友。」韓俊宇頹廢的垂著眼瞼，眸子流露的悲傷顯然易見。


  蘇綿綿有些惶恐不及，擔心他又說出些喜歡她之類的話，只能強行將話題扯開，「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你在害怕？」韓俊宇突然禁錮住她雙肩，眸子通紅著血絲，「害怕他回來找不到你？」


  「俊宇，別這樣！」蘇綿綿害怕他這樣的眼神，搬開他的束縛，慌了似的逃開。
……

  回去的路上，兩人悶聲不說話，蘇綿綿始終撇過臉去看著窗外的風景，心裡卻複雜無比。


  小時候，她無知而與韓俊宇私定終身，長大后，她身邊出現了付景言，自然無法在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韓俊宇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傷害他，卻又不得不傷害他。


  「對不起……」蘇綿綿突然低聲說出這麼一句話，聲音很小，就像蜜蜂在拍打翅膀的聲音。


  韓俊宇愣了愣，有些吃驚，腳下踩油門的動作，突然就踩在了剎車上。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韓俊宇低啞著聲音回應，「這都是我自願的，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但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隨時會出現。」


  蘇綿綿沉默不說話。


  經過竹林的時候，原本歸於平靜的天又剎那間的黑了下來。隨之轟隆隆的雷聲響起，繼而傾盤大雨隨之落下。


  「這雨來的可真是時候，」蘇綿綿心裡一急。


  韓俊宇卻表現得很平靜，繼續往前行駛，不過速度卻在明顯的減緩了下來。


  「雨太大，我們可能要等雨小一點再走了，」韓俊宇側身看著蘇綿綿。


  出於安全考慮，蘇綿綿也就點頭答應了。


  雨刷快速的掃著打在車窗上的雨水，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特別的響亮。


  車廂里卻平靜得嚇人。


  良久，韓俊宇打破了這層寂靜。


  「綿綿，你討厭我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蘇綿綿眸光一滯，有些惶恐的看著他，「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


  「可你一直在躲我，」韓俊宇身上沙啞，臉上全是受傷的表情。


  「我……」蘇綿綿語塞。


  韓俊宇身上逼近她幾分，大手撐在她車窗上，目光灼熱的看著她，「就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一直在躲我？」


  「不是的，」蘇綿綿有些心虛，又有些緊張。


  「我不想給你壓力，我只是希望，你能像對待別人那樣對我。」他低垂著眼瞼，語氣無奈而悲傷。


  「俊宇.……」蘇綿綿本想說話，韓俊宇突然就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後苦笑道，「趕路吧，在等的話，付景言會著急的。」


  說話之際，韓俊宇坐直了身子，油門一踩，車子緩慢的行駛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想要停歇的意思。


  山路本來就難走，經過雨水這麼一衝洗，泥濘路陷得更深了。本來顛簸得厲害，現在就像在走泥潭路一般，更是讓蘇綿綿覺得難受無比。


  然而，在途經一個泥窪子時，車子突然就熄火了。


  「你在車裡坐著，我下去看看。」


  「雨那麼大，你小心一點，」蘇綿綿關心的看著他。


  韓俊宇笑了笑，冒雨下了車。


  檢查車子一遍后，卻見後輪陷在坭坑裡，半輛車都浸在泥水之中。


  此時要是起火，恐怕發動機會因此而燒掉。


  「俊宇，你趕緊上來，」蘇綿綿打開車門喊著，瘋狂的雨水繼而拍打了進來，她身上的衣服立馬濕掉了一大半。


  「你在關心我嗎？」韓俊宇跑上車，一臉的欣喜。


  「現在這種情況，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蘇綿綿看著他渾身濕漉漉，下半身的褲子全是泥濘的樣子，有些惱火的指責道。


  從包里取出紙巾，為他擦拭著臉上的雨水，眼裡儘是擔憂之色。


  「車子啟動不了，」韓俊宇說話之際，用手撥了撥濕透的頭髮。


  她貼得他那麼近，指尖拂在他皮膚上時，讓他不由得的心動，「綿綿.……」韓俊宇情意涌了上來，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


  蘇綿綿身體一僵，急忙抽回，將紙巾遞給了他，「趕緊擦擦，別感冒了。」


  「嗯。」韓俊宇欣慰一笑，眸光涌動著異樣的光芒。


  不過蘇綿綿根本就沒有心思理會她，著急的探著窗外，希望這雨趕緊小一點。


  韓俊宇忙著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但因為這裡的地勢偏僻，加上暴雨下個不停，救援隊一時半會趕不到這裡。


  蘇綿綿想著給付景言打電話，但又怕他見到韓俊宇怒氣大發，兩人又像前幾次那般拳腳相向。


  可要是不打，他們就得被困在這片竹林里，天黑之前都趕不回家。


  猶豫了幾分鐘后，蘇綿綿還是拿出手機。不過她忘記了，手機昨天晚上並沒有充電，在接完韓俊宇的電話后就已經自動關機了。


  「怎麼辦？」蘇綿綿心裡著急不安。


  雨根本就沒有想要停下的意思，而且車子熄火后，暖氣也跟著停了。


  「救援隊有說什麼時候能來？」蘇綿綿著急的問道。


  「恐怕沒那麼快。」韓俊宇倒顯得平靜的看著她，「現在的辦法只有等待。」


  等？她還有時間等嗎？距離與付景言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三個小時，如果這時間沒法趕回家，依照付景言的性格，一定會滿世界的找他。


  猶豫了一會兒，蘇綿綿還是鼓起勇氣來，眸光閃動的看著他，「手機能否借我下。」


  韓俊宇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就將手機遞到她手心上，「給他打電話吧。」


  「你知道？」蘇綿綿怔了怔。


  「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心思，」韓俊宇無奈的苦笑著，「從小你就是這樣，心裡總是藏不住事兒。」


  這話的分量，沉重得讓蘇綿綿心裡被滿滿的愧疚所填充。她在心裡輕嘆一聲氣，憑著記憶撥出了付景言的號碼。


  然而，電話傳來了無法接通的語音，蘇綿綿才發現，是韓俊宇的手機沒有信號。


  「山裡的信號本來就不好，加上暴雨的問題，這信號時好時斷.……」


  剛才給救援隊打電話的時候，韓俊宇連續說了好幾遍的地理位置，對方才聽清楚。


  只是現在就這麼的湊巧，直接就屏蔽了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