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硯生怕他會後悔，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後，打量著他的背影。路大神一手抄在口袋裡，白襯衫黑褲子，最簡單的搭配，可是他穿著就不一樣了。
林硯偷偷打量著他，沒想到一會兒就到了學校食堂。
路景凡要了三個菜，兩碗米飯。林硯乖巧地拿著餐盤端到飯桌上，兩人面對面的坐著。這時候，她已經平復下自己的心情了。「路師兄，你也會來食堂吃飯啊。」
「我不會做飯。」回家，又要收陸父嘮叨，想來想去還是學校自在些。食堂的飯菜雖然不是那麼美味，不過也能吃的下。
怎麼辦？她也不會做飯。看來以後得去報個做菜學習班了。
路景凡吃了一口菜，不著痕迹地皺了一下眉。真咸！
林硯吃了幾口菜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她小口小口地吃著。
「不是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再添點飯？」
她又不是飯桶。「夠了，我吃的不多。」
路景凡輕笑，「你是左撇子？」
林硯默了一下，眉眼閃爍，「嗯。」練了一年的時間，她的左手現在做起事來也很順手，不知道的人都以為她是左撇子。她不想他知道她曾受傷的事，心虛地又低下了頭。
路景凡看著她頭低的快要埋進碗里了，「林硯，你多大了？」正常的話已經滿18歲了。
「下個月，我就滿17了。」
原來才十七。
「國慶不回家，你爸媽會想你的。」
林硯咬了一下唇角，「我長大了，要以學習為重。」
「喔——」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了。路景凡神奇地發現，這個女孩子竟然這麼容易臉紅，那張白皙的臉頰像塗了胭脂一般。
突然有人走到他們這一桌，林硯微微側頭，瞬間就站起來，「肖院長——」
肖院長問道，「不介意我坐這裡吧？」
林硯忙不迭地點頭，「您請坐。」
肖院長笑道，「剛剛我還以為我看錯人了。景凡，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硯愣住，原來是找陸大神的啊，可陸景凡為什麼一點表情都沒有。
「前些日子。」路景凡不緊不慢地回道。
肖院長眼底似乎在閃著光芒，「下個月，b市要舉辦國際青年設計師時裝大賽，院里準備選派幾個學生，你有沒有興趣？」
林硯的耳朵立馬豎起來。她知道肖院長說的是錦繡杯大賽，對於新生來說是個含金量很高的比賽。
「不感興趣。」路景凡冷冷回道。
林硯腹誹，我很想參加啊。
肖院長臉色沉了幾分，「要是得獎了也是為校爭光，做人要有集體感。小姑娘，你說是不是？」
林硯忙不得地點頭，肖院長笑了。
路景凡瞥了她一眼，眸光淡淡的，林硯又連忙搖搖頭。
肖院長咳了一聲，「你再想想吧。」他又看向林硯，「林硯啊，還適應大學生活嗎？」
林硯感動，肖院長竟然還記得她。「嗯，挺好的。」
「那就好。遇到什麼困難，可以去找老師，當然也可以請師兄師姐幫忙。」
「我知道。」
「我很看好你。以後，我們專業要靠你們新人了。」
林硯的眼睛閃閃發亮，「肖院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肖院長的一席話，好像打通了林硯的任督二脈，她又添了一碗飯，最後飯菜都吃的光光的。
路景凡望著她，「吃飽了嗎？」
林硯連摸著小肚子，「嗯。」她握緊手，「師兄，你真的不參加比賽嗎？」
路景凡望著她那雙乾淨眸子，「不參加。」
林硯眼底一閃而逝的失落。「師兄你要是參加比賽的話，一定能得第一名。」
「林硯，我已經退出服裝設計了。」
是啊，他已經退出服裝設計界了。他發的那條微博，有一萬多條的留言，他從來沒有正式回復過。
那天，林硯是失望而歸的。
回到宿舍，周橋興奮地問道，「林硯，你今天和誰一起吃飯了？」
「大四的一個師兄。」
「還不說實話。你竟然認識路景凡？快說，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林硯抓了抓頭髮，「我以前參加過一個比賽，那次正好是他給我頒得獎。」
「所以你費盡千辛萬苦也要考我們學校，真感人。」
林硯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真心喜歡時裝設計。對了，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樓道遇到徐倩倩了，她說的，不過她的表情可不好，估計是羨慕嫉妒恨吧。」
林硯放下書包，「橋橋，你知道路師兄為什麼會退出時裝設計嗎？」
周橋聳聳肩，「不知道啊。」她不關心這些，「對了，院里下個月有比賽，獎金3000元，你要不要報名。」
「比賽什麼要求？」
「學院網上有通知。」
林硯打開電腦，瀏覽一遍比賽要求。「我報名了。」
周橋翻著畫冊，「下個月我想去趟法國。算了，你先幫我報名吧，時間來不及，我就退賽。」
要想成為一名出色的時裝設計師，每一場比賽，不論大小，她都要全力以赴。
大一的課不多，且都是基礎課。專業課幾乎沒人缺席，只是英語這樣的公共課，教室就少了一半人。
林硯又去了畫室，一上午痴迷地畫了兩幅作品。
路景凡被黃迪拖到畫室來，黃迪去找人，他在畫室門口等他。
畫室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草一木好像都沒有變。他站在窗前，目光一頓。
林硯背對著他，手裡拿著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路景凡看的清清楚楚。
她嘆了一口氣，一張臉寫滿了情緒，無奈、沮喪……隨即將畫紙撕了，肩頭一顫一顫的。
路景凡微怔，大腦飛快地回憶著那副作品。
黃色大衣，從設計上簡單，符合女性的線條。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裡？思緒好像被什麼卡住了，他一時想不出來。
黃迪走過了，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路景凡轉身的瞬間，大腦一道白光閃過。他明白了林硯的作品哪裡出了問題。可是不該啊，她不是新手。
「怎麼了？」
「沒什麼。」
「對了，院里邀請我做新生大賽的評委了。」黃迪故意挺挺胸。
「喔，很好。」
這反應真的很討厭。
路景凡眉心緊蹙，「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說完轉身走了。
黃迪奇怪了，他能有什麼事？
路景凡來到水池邊，水流聲緩緩而出。她小心翼翼地洗著畫筆，幾隻畫筆筆頭的毛已經有些分叉了。她低著頭，認真而專註，許久都沒有都身後的人。
「畫筆已經不能用了。」路景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多管閑事起來了。
他乍然開口，林硯嚇了一跳，水花濺得一臉。「路師兄——」
「你不知道，畫筆也會影響作品嗎？」
林硯低下頭，可是她畫筆用的太快，她捨不得去買新的。「師兄，如果我說捨不得買，嗯——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夠專業？不夠熱愛服裝設計？」
路景凡楞了一下，「不會，你很努力，我知道你很喜歡這行。」
不，我更喜歡你。
還有半個月，她就滿十七歲了。他們班上已經有幾個同學談戀愛了，她，也想談戀愛。當然如果男朋友是眼前的人。
林硯嘻嘻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雜在空氣中，不難聞。
左手拎著小桶回到畫室。「師兄，我報名參加新生大賽了。傳說，這次的評委非常非常的厲害。我覺得，學校好像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人了，不知道會請誰來了。」
他失笑，他的小粉絲確實很可愛。
「林硯你什麼時候學畫的？」他斂起神色。
「五歲時，家裡給報了美術興趣班，就一直學了下去。」
「什麼時候接觸服裝設計的？」
「初二吧。我有很多娃娃，沒事的時候喜歡給娃娃做衣服，後來我爸媽見我喜歡給我報了一些班。」
他掃了一眼她的左手，話鋒卻轉開了，「今天沒有課嗎？」
林硯目光閃爍了一下，「沒。」
撒謊都不會。路景凡皺眉，「我不喜歡聽謊話。」
林硯肩頭垮下來，「有兩節英語課。」
很好，已經學會逃課了。「你英語很好？」
林硯羞愧，她英語不好，高三時在林嘉余的幫助下，高考分數提高了不少。現在差不多快還給老師了。
「一般般。」
「f大有規定，四六級不過關，是拿不到畢業證的。」
林硯咽了咽喉嚨，「師兄，你六級過了嗎？」
微風輕輕吹過，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月季花香。
路景凡清了清喉嚨，「我這學期考四級。」
林硯覺得不可意思，「四級這麼難啊？大四還在考！」
路景凡見她眼珠滴流滴流地轉，「林硯，我只是以前沒有報名考試，我也是第一次參加四級考試。」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她怎麼能這麼想呢？路景凡是天才，天才學習怎麼會差呢。
林硯直直地看著他，雙眼亮晶晶的，彷彿夜空中的星辰，觸動了他的內心深處，「走吧——」
「去哪？」不會又要請她吃飯吧。
「陪你去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