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林硯做了十分鐘的思想準備工作，才撥通了路景凡的電話。
「師兄，你找我？」嗯，此刻她就是乖乖地小綿羊。
「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去工商局註冊一下工作室。」他的聲音清和地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好，我知道了。」她應道。「那我掛了，你早點休息。」
「等一下——」路景凡一手輕輕敲了敲桌面，「愛路景凡什麼意思？」他的嘴角浮著柔和笑意。
林硯嗯啊了半天，耳朵熱乎乎，「是a，abc的a，我這麼標註，是為了方便聯繫，你就在我通訊錄第一位。」
「這樣啊。」路景凡故意拖長了聲音，有什麼在肆意蔓延，就像一張網，將他的心慢慢收緊。
「是啊是啊，現在很多人都會這麼做的，把自己的家人名字面前加一個a字……」
家人……
林硯真的說的越說越錯，她深深的覺得自己明天下午沒臉見他了，「師兄，橋橋喊我有點事。我先掛了。」
「嗯，記得明天把身份證帶上。」
「好好。」掛了電話，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周橋懶洋洋說道，「我什麼時候喊你了？」
「還不都怪你。」林硯摸了摸熱滾滾的臉頰。
周橋樂了，「現在幼兒園的孩子都談戀愛了，你這樣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你又沒有喜歡的人，你怎麼知道我的心情。」
周橋聳聳肩，「如果我遇到喜歡的人，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他，喜歡是我的事。」
「不喜歡是他的事啊。」林硯反駁道。
周橋哭笑不得，「你不能這麼悲觀。」
兩人就這個問題產開了激烈的爭辯，最後當然是周橋勝了。林硯萬分期望，周橋能早日遇見那個讓她喜歡的男人。
第二天下午，路景凡開著到學校接她。林硯都不敢正眼看他，臉色緋紅，嬌艷欲滴。
「身份證帶了嗎？」他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到前方。
「帶了。」林硯對這些流程不太懂，「師兄，要以我的名義註冊嗎？」
「嗯。」他發動車，車子慢慢駛入車流中。「放心不會把你賣了，還指望你賺錢呢。」
林硯噗嗤一笑，「可是，投入與產出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不怕，不是有一輩子嗎。」
林硯心頭顫了顫，一輩子，真好。
他說的話，對於她來說，已是最美的承諾。
到了市工商局，在路景凡的帶領下，各項手續很快都辦好了。等辦好證之後，她才知道，路景凡是拿他原先的工作室做她的工作室。
「師兄，那你以後怎麼辦？」
他笑笑，「以後就是把lynn辦好，等你以後，成立自己的品牌。」
「那你呢？你的夢想呢？師兄，那年夏天，我看過的關於你的報道，你說你要成為國際型設計師，現在真的放棄了嗎？」她猶豫地問道。
路景凡眸子沉了幾分，他靜靜地望著她，「說過話，做過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他的夢想早就消失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現，也不會有現在的路景凡。
林硯抿著唇角，不在說話。他的過去，她不曾參與，她只希望，今後的他眉宇永遠是展開的。
兩人隨後又去了酒吧。老戴已經準備了一場慶祝會，酒吧里也也簡單的布置過了。林硯有些心不在焉。
老戴開了香檳，「來慶祝一下，為了lynn工作室，祝你們紅紅火火，祝小石頭早日成為大設計師。」
「謝謝。」林硯端著酒杯，幹了一大口。
路景凡皺了皺眉，給她換成了可樂。
老戴不同意，「難得嗎？這也不讓，景凡你管的太嚴了。」
「醉酒容易糊塗。」路景凡雲淡風輕地回道。
林硯一臉的平靜，不反駁，乖乖地喝著可樂。
「工作室後期還得招人？你準備怎麼辦？」老戴問道。
「這個我會想好的。不過，這一年，我不準備讓林硯再參加比賽了。」
林硯和老戴都愣住了。
路景凡看著林硯，語氣正式，「這一年的時間，你好好學習。在這期間我會招人，等你大三，可以報名比賽。」到時候，她會有一隻專業的團隊。
「可是參加比賽，我才能攢經驗啊。張愛玲也說了，出名要趁早。萬一，我在這一年能得到什麼大賽冠軍呢？」
「張愛玲？你知道她？」他挑了挑眉。
「當然了，我也是有文化的人。學校圖書館有，《半生緣》你知道嗎？」為了顯擺她讀過的書她竟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喔，學校圖書館還有這些小說？」
「是啊，張愛玲、席絹都有，很好看呢，瓊瑤的書我也借了《梅花烙》，我還看到《還珠格格》了，不過電視劇我已經看過很多遍了，書就不看了。」
路景凡雖然沒看過那些書，可是電視劇也有耳聞，在他看來和韓劇一樣沒營養。「林硯，你只有一年的時候，我希望這一年，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上面。」這麼嚴肅！
林硯低下頭，悶悶地說道，「知道了。」
老戴看著路景凡黑著臉，不覺一笑，「女孩子就喜歡看這些小說。」
路景凡是怕林硯受小說的影響，「我只是覺得你應該與時俱進，你們這個年紀不適合看瓊瑤那個年代的故事。」
林硯在心裡腹誹道，老古董。
晚上，酒吧的人漸漸多了。
杜芷萱和徐倩倩走進來時，林硯一眼就看到了，她定定地看著他們走過來。
「景凡、老戴，好久不見。」杜芷萱眸光微轉。
老戴哈哈一笑，「稀客啊，杜大設計師歡迎光臨。我去調酒，你們聊。」
路景凡只是涼涼地扯了扯嘴角，表情懨懨的。
杜芷萱扯了扯嘴角，「不介意我坐這桌吧。」
林硯聽話地往旁邊的座位挪了挪，路景凡不覺得嘆口氣，小丫頭以後肯定會吃虧的。
杜芷萱側首看著林硯，「我聽倩倩說，你這次也參加比賽，聽說有人要買你的設計，恭喜。」
林硯還是第一次零距離面對杜芷萱，「沒什麼。」她也不太善於交際，場面一時間變的尷尬起來。
路景凡也不說話，林硯如坐針氈，「我去下洗手間。」說完立馬跑了。
老戴在後面慢悠悠地調酒，林硯過來，「戴哥，你快過去。」
「等會兒。那兩人怎麼樣了？」
「像兩座大冰山。」
「嘿嘿，這也還好。」
林硯眯著眼，目光落在那杯瑪格麗特上，「戴哥，路師兄和杜師姐有仇嗎？」
「仇？算吧。」
「因愛生恨？難道是杜師姐喜歡路師兄，路師兄始終不接受她的愛意？」
「哈哈哈——你果然是言情小說看多了。」他嘆了一口氣，「幫我把酒端過去——」
林硯搖搖頭，「我幫你切水果。」
灰暗的光線下，杜芷萱的臉色灰白無光，心底是翻山倒海，「聽說你註冊新的工作室了？」
路景凡抬眸看著她，聲音清冷，「杜芷萱，你現在開心嗎？」
杜芷萱嗤笑著，「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這一切都不是拜你所賜嗎。」
路景凡冷冷地看著她，他緊緊的握著手，手上青筋暴起。
她一派輕鬆地彎起嘴角，「如果顧同在，我現在也不用這麼辛苦，不是嗎。」
顧同——
那是扎在路景凡的心底的一根刺，早已腐爛，卻時不時地扎著他。
杜芷萱掐著掌心，她慢慢眯著眼，眸光渙散，「景凡，你說顧同要是在，這時候我和他會怎麼樣？」
路景凡綳著臉，神色大變。
「他說要給我設計最美的婚紗來娶我的，哈哈哈——」杜芷萱笑著，眼角慢慢溢出來了淚。「他不能幫我實現，那麼你來好不好？」
「夠了！杜芷萱，你這幾年拿著他的設計稿，你是真的愛他嗎？」路景凡撇開眼，他的手輕微顫動著。
「我不愛他？可我不會害死他？你別忘了，是你！是你開的車，如果不是你讓他陪你去找布料，他會死嗎？」
路景凡僵硬地坐在那兒，一顆心都沁在冰冷的寒水中，一點一點被寒意吞咽。
林硯端著酒站在他們的身後，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杜芷萱的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在她的腦海里。她的手也止不住的顫抖，右手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力氣，托盤砰的一聲響落下了地上。
酒撒了，玻璃碎成一片，嚇的周圍幾桌人頻頻望過來。
路景凡一回頭，見她站在那兒，連忙起身走過來，「怎麼了？」他握住她的手，一片的冷意。
「右手不舒服？」他緊張地問道。
林硯慢慢定下神來，「對不起，我手滑——」
酒吧里重重疊疊的歌聲，她的聲音那麼的輕，那麼的無力。
「沒事，我去叫服務員收拾一下。」他凝視著她，「你坐下。」
林硯傻傻地坐在那兒，她看著杜芷萱，眼瞳分散。「師姐，剛剛我聽到了。」
杜芷萱薄涼的一笑，「怎麼？想要威脅我？」
林硯直直地看著她，眸光一變，「不要傷害路師兄。」她一字一頓，眼底像帶著殺氣。
那目光似有強有力的穿透力，杜芷萱猛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