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這個世界，任何事都不可能輕易而成。有天分，不努力，成功也只能是短暫的。
兩年的時光，過得很快。
林硯有時候回想，還覺得一切停留在她剛來美國的那個時刻。這幾年，她的努力沒有白費，詹姆斯對她的態度終於變了。
上午，最後一堂課結束。詹姆斯在收拾講義，林硯一步一步上前。
詹姆斯抬首，「恭喜你，畢業了。」
林硯微微一笑，同他一起忘教室外面走。能畢業太不容易了，這一刻她的心情雀躍的不行。
「lynn，以後有什麼打算？」
林硯的視線落在綠草如茵的草坪上，「回國后，我想去新疆走一走。」
「新疆？」詹姆斯在學習中文，「去看殭屍？」
林硯哭笑不得，也怪她，沒事找什麼中國殭屍片給他看。「上次給你看的僵綉圖片還有印象嗎？在我們中國僵綉遠沒有蘇綉那麼有名，很多人都不知道。」林硯第一次看到照片時，也被震撼了。新疆的刺繡據悉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傳承始於漢朝，盛於唐代、清代，如今新疆各民族聚居區還保留著這一古老的民族刺繡工藝，是中國非物質文化。只是可惜的是，疆綉也在漸漸失傳。
「lynn，你得明白，有些東西固然好，但是也許並不是合適時裝。」
林硯搖搖頭，眼神堅定，「我們做服裝的，不能僅僅為了潮流而且設計，更是傳承。我們中國有很多民服飾，世界人民只知道我們的漢服、唐裝，卻不知道中國還有很多明珠。」
詹姆斯直點頭，「lynn，你會做到的。等我忙完了，一定去中國找你。」
「好。」林硯伸出手，「詹姆斯，謝謝你。」
謝謝你，對我的嚴格要求。
謝謝你，教會了我什麼是真正的服裝設計。
詹姆斯用力地握著她的手，「lynn，你是我認識的最努力的設計師。」
兩人站在噴泉前，找人拍下一張照片。很多年後，詹姆斯的學術在他的辦公桌上看到這張照片，不覺得驚訝。
詹姆斯得意洋洋道，「這是我的女生，中國頂尖設計師。」
嘉余開著車趕到紐約的，他手裡捧著一束君子蘭，林硯最喜歡的花。他來得早，一直站在角落等待著。
這兩年，林硯變了很多，從一個稚氣的少女，蛻變成一個成熟的大女孩了。她的眼睛，自信洋溢。
「嘉余——」她叫著他的名字。
嘉余信步走過去，「恭喜——」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最近很忙嗎？」
嘉余笑笑，笑容一如當年，如同冬日的陽光。他沒有說什麼，帶著林硯去了附近一家中餐廳。
那裡的東西很貴，林硯輕易不會去吃，一頓飯上千元，她還是覺得太奢侈。
兩人坐下來，很快點好了午餐。林硯對吃的不怎麼挑剔，好吃就行。這一點，路景凡就非常在意每一餐，儘力做到最好，即使是忙碌的時候，他也是如此要求。
林硯問道，「你什麼時候買的車？」
「一年前。」嘉余回道。
「那麼早，我竟然都不知道。」
「媽媽要求的。」
林硯直點頭，「媽媽鍾愛寶馬，我懂得。對了，我買了下周的機票？你呢？」她記得他還有一個學期的課程。
嘉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說道，「大概下個月回國。」
林硯愕然，他卻一臉的淡然，「爸爸年紀大了，一直以來他都希望我能回去幫他。」
「可你不喜歡啊？」在林硯的印象里，嘉余的人生應該是在研究所研究數據。
「你以為有多少人能堅持喜歡的事？小石頭，人都要學會妥協的。」放棄喜歡的數學，他確實有些難受。不過，總會過去的。
林家的傢具做的很大，全國知名，林父自然要交到嘉余的手裡。
「沒擔心，我大學里修了雙學位。」嘉余安慰她。
林硯嘆了一口氣，「嘉余，你真的太理解了。即使不做數學家，將來肯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企業家。這是數學界的損失啊。」
「媽媽已經讓我回去相親了？」嘉余臉色滿是無奈。
林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那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橋橋？」
嘉余板著臉，「我不適合周橋。」
「你試過嗎？你們都沒有處過怎麼就知道不適合？」林硯反問道，「周橋長得漂亮，又有才華，你不知道在學校多少男生追她呢。」
嘉余眸色一動，沒再說什麼。
兩人安靜的用餐，期間，林硯的手機想起來，是路景凡的電話。
「在做什麼？」
「嘉余來看我，我在吃飯。」
路景凡坐在機場大廳里，飛機延誤了，他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估計今晚是飛不了。「先吃飯吧。」
「師兄，是不是有事？」
「沒什麼。對了，你那組設計稿，鍾紡集團今天會作為秋季主打熱推，等你回來，我們和鍾總好好談一談，也許，這是你在鍾紡最後一季的服裝設計了。」
「好。」林硯猶豫了一下，「後天，我的畢業典禮你有時間嗎？」
路景凡默了一下，「小石頭，有安排了。」
「那好吧。」掛了電話，她的表情落入嘉余眼中。
「路大哥最近很忙？」
「是啊。我回去之後，要收回工作室。師兄最近一直在忙這些事。」
「是不是需要資金？如果需要，我會和爸爸說的。林硯，爸爸有句話讓我帶給你，不論怎麼樣，你都是林家的女兒，你的嫁妝，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給你。」
林硯咽了咽喉嚨。
嘉余沉沉地說道，「而我這一生都是你的哥哥。」
林硯緊緊地握著筷子，「嘉余，我怨過、恨過，覺得老天對我很不公平，可遇到師兄，我不抱怨了。這就是命，而我感激命運的安排，讓我遇見了你們。」
嘉余抿著唇角，表情堅毅。放下了，真的放下了。只要她過得幸福，他還有什麼執念呢。
窗外，一對七八的兄妹走過，哥哥身上掛著兩個書包，而妹妹正開心地舔著冰激凌呢。
林嘉余玩起嘴角，這一刻，內心出奇的平靜。
畢業季，學校里到處都是穿著黑袍的學生們。
上午畢業典禮，林硯早早地就和同學去了禮堂。好幾個同學的家人和朋友都來場了。
「lynn，你怎麼不叫你的家人來呢？」
林硯理了理帽檐的麥穗，「機票太貴了。」
「lynn，你真壞，又在開玩笑了。」誰知道，林硯這幾年一直在給某品牌設計服裝，是同學中的小富婆。
林硯笑笑，挽著同學的手走進大禮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間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禮堂，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當他把獎牌雙手頒給她時，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
自此，他走動了她的心。
「lynn——」
「來了。」林硯微微一笑。
「lynn，你快看，右邊有一個帥氣的中國男人！好帥，比成龍還帥。」外國友人能說出來的中國男人熟的過來。
林硯下意識的轉過頭，此刻的禮堂陸陸續續坐滿了人，聲音嘈雜。可是當眸光交匯地那一刻，萬籟俱寂。萬千人中，我只看到了你。
林硯飛奔而去，臉上滿是笑容。「路景凡，你這個大壞蛋，你騙我！」聲音清脆悅耳，久久回蕩在禮堂里。
「你不是說不來的嗎？啊！」林硯緊緊地抱著他，眼眶一瞬間就濕了。
路景凡亦是緊緊抱著她，「傻瓜，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怎麼會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