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86章

  魏琅保持著早起的習慣,公雞打鳴時就起床了,可他才剛打開門,就見田老三站在門口,魏琅笑著道:「田伯,早上安好。」


  田老三不好意思道:「小郎你說說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去,要不然,等會兒問客棧借了小廚房,讓你伯娘給你做?」


  考生入了場,不到交卷時,不得擅自離場,於是只能自己備置乾糧在考場里,餓了時,可以充饑,故而田老三就想精心準備好,免得因為食物問題,影響魏小郎考試發揮。


  說不感動是假的,魏小郎一直就與田家親近,他也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麼寫,就直言道:「我想吃糖糕了……」


  帶著稻米香的糖糕軟粘可口,且不像其他乾糧那麼乾燥,在考場裡面吃時,也不需要因為飲水過多如廁頻繁。


  如廁可是會影響思緒的。


  田老三趕緊道:「你等著,我喊你伯娘和箏箏起來做。」


  於是,魏小郎心滿意足的跑到院子里進行每日必須的身體鍛煉去了。而田箏很快就被叫起來幹活。


  一直蹲在客棧廚房裡,田箏都想不透徹,於是乾脆問道:「娘,你說小郎哥不會是爹的親生兒子吧?」


  周氏將沾了粳米粉的手掐了一把閨女的臉,笑罵道:「你這丫頭嘴裡沒把邊的,說什麼胡話!」


  田箏梗著脖子問:「那我怎麼覺得我爹對小郎哥比對我還好呢?這是為甚?」


  一大早被喊起來,好怨念的說。


  周氏道:「他爹娘不在身邊,對小郎好一點是應該的,你這丫頭就吃味了?」


  與爹娘有代溝的很,田箏只好閉上嘴巴,,認命的幹活。


  蒸糖糕很費勁,這次使用的材料是粳米粉,白糖,發酵粉,工序有好幾道,目前田箏都還沒有學到精髓。


  大概弄了一個半小時,才把發酵好的粉漿倒入蒸籠裡面蒸。


  大火蒸了一刻多鐘,就已經聞到濃濃米香味,周氏掀開蓋子,拿筷子戳一下,確定熟透了,才敢停下火。


  待放涼了,就可以切成一塊塊食用。


  因用的是白糖,於是新做好的糖糕晶瑩雪白,糕體上面很多氣孔,吃起來特別爽口,彈性十足。果然一端到魏小郎面前,他就雙眼發亮,悶聲就連吃了好幾塊。


  魏小郎禁不住眯起眼,道:「好吃!」


  看他吃得開心,一通辛苦下來,周氏突然覺得值了,道:「小郎吃慢點,我做了很多呢,盡夠你吃。」


  魏小郎乖巧的點頭道:「嗯,我會吃完它們的。」


  見周氏被對方的吃相逗得喜笑顏開,田箏無力的白了一眼魏小郎,這貨就會討好她爹娘,實在太沒節操了。


  周氏廚藝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田箏才不想承認,她有一種曾經的真愛粉流向別人的失落感呢。


  到點后,魏小郎就進考場了。


  田老三依舊等在考場外面,田箏就被周氏帶著一塊兒到三姑姑家,等會兒一起去田紅婆家看看。


  唐清風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出來作怪,於是乎,周氏夫妻倆才敢放鬆警惕上唐家門。唐有才早就為了幾人請了一輛牛車來,已經等候在家門口。


  說起來,田箏只去過田紅婆家一次,還由於間隔的時間太久,都快忘記了,那次是大堂姐第二次流產後,去探望的。


  當時根本就沒心思觀察宋家的格局。


  而這一次,又是去探望生病的宋婆子,說來這宋家與自己該不會相衝,不然咋每次田箏上門就是不好的事呢?

  敲了門,宋家大門打開后,露出頭來的是個陌生婆子,對方似乎認得田三妹,問候道:「原來是親家奶奶過來了,快請進。」


  田三妹道:「有勞黃媽媽了,聽聞親家母近來身子不爽,我們過來看看。」


  黃媽媽嘆口氣道:「有一段時間了,一點起色也無,我們娘子可真真急壞了。」聽她口氣很一盡兒為田紅說話,由此可知是田紅的人。


  田箏記得當年可是有一位杜媽媽,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趁著沒人聽見,田三妹偷偷對周氏與田箏道:「因照顧病人不精心,那杜媽媽被紅丫頭打發走了。」


  這黃媽媽還是經由黃氏介紹過來的,當然向著田紅了。婆婆病了,田紅得了管家權,當然要把眼中釘拔掉,雖田三妹只有三言兩語,田箏卻腦補了一出宅斗橋段來。


  幾人來到正廳時,田紅已經在此等候,見了她們,就站起來迎接道:「三嬸,姑姑,箏丫頭,你們快來坐。」


  田紅氣色看著還好,但是與田三妹和周氏坐在一塊兒,竟然比她們兩個都老了不少,雖然穿金戴銀,也掩飾不住眉目間的疲憊。


  當年那位珠圓玉潤性格爽朗的姑娘,似乎再也瞧不出一絲影子來。田箏這個旁觀的人看著都有些感慨。


  周氏問道:「大郎沒著家嗎?」


  田紅一點都不掩飾,滿不在乎道:「隨他去哪兒呢。」


  田三妹與周氏眼裡都露出不贊同,不過這話好說歹說,亦說了很多遍,田紅不愛聽,兩個人也不再多說。


  等待一會兒,也不見田紅提及帶她們到宋婆子的病房看看,於是,周氏主動道:「我們去你婆婆房間看看?」


  田紅道站起來,道:「她那房間病氣重,怕過到人身上。我就帶三嬸和姑姑在房門口瞧一眼吧。」


  宋婆子住在正院,走了沒幾步路,就到了房間處,遠遠的,就能聽到老婦人劇烈的咳嗽聲。


  田紅敲了敲房門,道:「娘,我三嬸與姑姑來看看您,您現在好些了嗎?」


  沒人應答,只聽得咳嗽聲,田紅便推開房間門,瞧過去,可以清晰看見形容消瘦,骨節分明的老婦躺在床上。


  宋婆子此刻連客氣話也說不得,兩隻眼睛只管來回掃視周氏、田三妹,田箏因為年歲小,被田紅攔住不讓到門口。


  田紅走過去,毫不介意宋婆子的邋遢,幫她掖了下被子,轉頭對周氏與田三妹憂心道:「好幾天了,只能吃下一點粥水。」


  周氏與田三妹兩人分別對宋婆子說了幾句寬慰話,待退出來時,依稀聽到宋婆子掙扎著說:「參……我要吃人蔘。」


  人都怕死,都說人蔘是續命的良藥,宋婆子近些日子已經吃了幾次人蔘,弄得肝火愈發旺盛,對於病情一點幫助也無。


  田紅道:「大郎已經去買了,娘你再等等。」


  聽聞兒子給自己買,兒子一向孝順自己,既然說到必定做到。宋婆子明顯放鬆心情,又躺了回去。


  田紅便出聲道:「娘你先休息,我讓黃媽媽仔細著照顧您,我先帶三嬸與姑姑去廳里坐一坐。」


  宋婆子無力的擺擺手,意思是答應了。


  看田紅與宋婆子兩人關係融洽,說不出來的為什麼,周氏與田三妹兩個人懸著的心同時放下來,她們就怕是田紅做傻事。


  這兩婆媳,幾年來,關係不可謂不僵。若是傳出一點田紅虐待病重婆婆的風聲出來,對於田紅本身,且對田家都很有影響。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見的事。


  周氏與田三妹帶著田箏在宋家只吃了一頓午飯,就各自回去了。臨到坐上牛車時,田三妹嘆氣道:「那宋婆子,估摸著真不行了。」


  瞧著那樣子,周氏也贊同道:「怕是真要如此了。」


  田三妹望了一眼天色,道:「說句不厚道的話,紅丫頭算熬出頭了。」田紅是個心氣強的人,幾年來再是不如意也不肯與人說,好幾次全身傷痕的跑到唐家來求葯,田三妹看著都不忍心。


  至於原因,田紅死鴨子嘴硬,不過田三妹還是知道了實情。是那宋大郎有打女人的習慣,特別是在床上時,興起了就愛打自己婆娘。


  下手還沒個輕重,不然,他能連死了兩任婆娘?至於宋婆子不肯為媳婦主持公道的原因?婆媳天生都是敵對關係,並且宋家本來先頭那位就留下一兒一女,也不怕絕後。於是乎,田紅好幾次流產,宋家從老到小沒一個把之當成回事。


  由此可知,田紅過得到底有多苦。


  田三妹隱晦的向黃氏與田紅提及,乾脆讓田紅合離算了,可惜這兩人要面子,都不肯為當初的決定低頭認輸。


  這樣僵硬過日子,算什麼?田三妹感嘆道:「三嫂,你往後給箏箏找人家,可得仔細著些,咱們女人啊,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命,可這雞狗,也有好幾種分別。那種沒一點疼惜媳婦心的男兒,可不能嫁。」


  田三妹沒有女兒,自從為田葉做了爛媒后,她是再不敢開口了。於是乎,只能用言語表達關心。


  周氏笑道:「我如何不知道?我對幾個孩子,也沒別的祈求,就盼著他們活得順順心心就是了。」


  剛才氣氛太凝重了,田三妹開玩笑道:「兒女都是債啊!」


  周氏亦贊同的點點頭。


  田箏很無語,眼見娘親和姑姑莫名其妙說到自己的婚事,害她稍微緊張了一下,還以為會說到有哪幾個未來丈夫人選呢,結果馬上就轉到對兒女的聲討上來。


  哼哼……田箏哼了一聲,感覺有點失望啊,不然她還可以窺視一番,周氏到底心儀那個少年男,以後自己能偷偷觀察著。


  這一天宋家之行,田箏自己也覺得抑鬱,,生老病死憑人力不可抵抗,總是讓人頗感無可奈何,離開宋家直到見了爹爹與魏小郎,心情才又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都很晚……么么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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