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兩個方案
幾個丫頭將龍寧抬進了隔壁廂房，洛青鸞總算清靜了不少。
其實冷離的情況並沒有那麼恐怖，這些粉色的寄生蟲是當初在黑水潭中，順著傷口才鑽到他體內的，如果身體沒有傷口，這些寄生蟲是不會感染的。
洛青鸞這麼說，不過是故意嚇唬龍寧罷了。
在藥水蒸騰、銀針的穴道刺激下，一條條蟲子爭先恐後的鑽出來，很快又被升騰的水汽熏死。不過片刻，冷離身上已經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早就得了洛青鸞吩咐，黛月指揮著下人送來乾淨的溫水，裝滿了另一個木桶。等時間差不多了，洛青鸞迅速封住冷離的傷口，讓他換一個木桶清洗。
直到泡入暖洋洋的水中，冷離的痛感才減輕不少，大致清洗了身上的藥水和蟲屍，雖然身體還很疲憊，卻還是聽從洛青鸞的吩咐，由沐小蘇和兩個下人伺候著，去了凈房徹底清洗一番。
至於兩個大桶，已經有下人重新點燃了炭火，將藥水燒的滾開，徹底消毒。
一番忙碌善後，等洛青鸞也去清洗換了身衣服，重新出來時，冷離和沐小蘇已經等在大廳了。
清秀的臉龐帶著一絲疲憊，黝黑的髮絲上還帶著幾顆水珠，洛青鸞一身藕荷色的長裙，外罩一件狐裘邊綉蘭花的褙子，不施粉黛，施施然坐下，順手接過了黛月準備的一杯熱茶。輕酌幾口，一股暖流入喉，她才覺得緩過了幾分。
一看洛青鸞的樣子，冷離就知道她只怕比自己還累。
他雖然渾身劇痛，卻得了洛青鸞的吩咐不能睜眼，除了再最後換木桶清洗的時候看了看，全程都沒有目睹。直到後來沐浴換衣的時候，他才從沐小蘇口中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
很想說兩句感謝的話，但話到嘴邊，冷離又說不出口。
大恩不言謝，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冷公子可有覺得好些了？」放下茶杯，洛青鸞先開了口。
「是，多謝王妃，我的確是感覺好多了。」並不是心理作用，冷離細細體會了身上的感覺，特別是腿部，不但那種隱隱作痛的感覺減輕了很多，而且渾身暢快輕鬆，如非洛青鸞沒說他已經好了，只怕冷離都要覺得已經成功了。
洛青鸞點點頭，神情並沒有輕鬆：「剛才這下只是初步治療，算第一步，雖然冷公子沒有親眼所見，但小蘇是看到了，對吧？冷公子體內的寄生蟲已經大量繁殖了，如果不是你以前身體不錯，只怕早就廢了。」
冷離看了看沐小蘇，後者還心有餘悸，點了點頭：「是，二師兄，真的好多……好多……」他說不下去了，太恐怖。
之前才有的慶幸頓時一掃而空，冷離忙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沉吟片刻，洛青鸞說道：「兩個方案，第一個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徹底解決，屬於暴力強制手段，會很痛苦。第二個需要半年左右，每日治療一次，不可間斷，輔佐湯藥進行，就溫和的多了。」
這兩個方案是她早就想好了的，今日實驗一次來觀察，看來兩種方法都可以，具體的，就讓冷離自己選擇了。
「兩種方法……」
冷離不過略一想，很快就道：「我選第一種吧，雖然第二種看似溫和，但卻要耽誤王妃太多的時間，實在不方便。就算有什麼痛苦，我忍忍就是，有王妃的醫術，應該沒什麼。」
眼神一動，洛青鸞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冷公子可想清楚了？我已經提醒你了，第一種手段雖然只需要一天，但痛苦程度卻可能比剛才的還要厲害，萬一你支持不住……」
沐小蘇好奇插了一句：「支持不住會怎樣？」
「氣血紊亂，無法控制，最後被瘋狂的蟲體鑽破臟器，痛苦而亡！」
洛青鸞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冷公子，你是納蘭夜的師弟，我自然要將後果告訴你，你好好考慮，明天再答覆我也不遲。」
等冷離和沐小蘇道謝后告辭離去，洛青鸞才深深吸了一口氣。
黛月聽得都愣了，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她才問了一句：「小姐，你給冷公子治療這麼辛苦，只怕也有兇險吧？有沒有其他更安全有效的法子呢？」
她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輕輕給洛青鸞捏起肩頭。
剛才的過程，她全部都看在眼裡，雖然也被嚇的夠嗆，但卻知道自家小姐都不怕，她自然也不能怕。強忍著候在一旁，總算沒有出意外，趁這會空閑了，趕緊給小姐鬆鬆筋骨。
「安全的法子自然有，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洛青鸞舒服的眯上了眼睛，一邊享受黛月的手法，一邊懶洋洋的道：「兩種方法都安全，不然我才不說。」
「可是，一個冷公子太痛苦，會有危險，另一個時間太長，小姐可要辛苦了。」黛月覺得兩種方法都不好。
忽然想到了什麼，洛青鸞睜開眼睛道：「黛月，你猜猜，他會選哪種？」
「啊……」黛月一臉茫然。
雖然剛才冷離沒有說，但通過洛青鸞這段時間的觀察，冷離有七成的可能會選第一種。一個心智堅定的人，自然也不會婆婆媽媽，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不情願，但想來冷離不會好意思麻煩她半年之久。
如果他真的願意忍受痛苦和危險呢？
想到這裡，洛青鸞道：「黛月，幫我準備紙筆，我要寫信，等會你親自幫我送進宮去，交給皇後娘娘。」
她打算找蘇怡要一些皇宮內庫珍藏的靈藥，還有一件特殊之物。有了這些準備，後續治療就會輕鬆多了。
等到納蘭夜回來，洛青鸞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納蘭夜心疼的摸著她的臉，有些埋怨：「別只顧著給冷師弟治療，卻把自己累垮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陪師叔出去了，留下來幫你的。」
「你留下來有什麼用，你又不會醫術，有小蘇就夠了。」
洛青鸞忍不住一笑，只要有他的關心就夠了，她會細心留意不出意外的。
問了納蘭夜今天外出的情況，洛青鸞道：「那隨園景緻如何，還有多久修好？」現在她最希望的，就是這府邸趕緊交付給龍愷父女，將他們搬出楚王府去。
不然龍寧成天面前晃，既麻煩又討厭，今天差點就惹出事來。
「應該快了，用不了幾天。畢竟是陛下親自交代的事，況且園子又是給師叔的，雖然初來乍到，但某些有些人已經知道師叔立了大功，趕著巴結，做起事來自然不用我催。」
納蘭夜看的清楚，心知肚明，雖然眾人對龍愷客氣的原因，有一部分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但龍愷作立了大功的新晉紅人，而且外形不俗，隱士高人的風姿，就連陛下也多有看重。旁人趨炎附勢討好，那就太正常了。
這兩天來楚王府拜會龍愷的人也有一些，但納蘭夜不打算阻止。
龍愷的正常交際，他自然是無權干涉，而且龍愷初來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多來往一些人也能打發日常的時間。至於哪些該結交，哪些點到即止，師叔一把年紀了自然明白，就不用他操心了。
想到龍愷父女很快就要搬出去，洛青鸞心頭痛快，不覺笑容也多了幾分：「對了，給你說個事，你覺得你小師弟如何？」
「小蘇？」
不知道洛青鸞指的是哪方面，納蘭夜笑道：「小蘇倒是個乖孩子，就是性格太靦腆了些。你想說什麼？」
洛青鸞拉著納蘭夜坐下，才似笑非笑的道：「我覺得小蘇很有天分，如果可能，我想教他點醫術。」
頗有些意外，納蘭夜好奇起來：「小蘇的天分比不上他妹妹小魚，難為竟然被你看上了，青鸞你說說，究竟是為什麼？」
通過今天給冷離驅蟲，還有最近這段時間的觀察，洛青鸞發現沐小蘇的確性格不錯。雖然有些靦腆，愛臉紅，說話也女孩子似的細聲細氣，但卻意志堅定，臨危不亂。
第一次辨別血水裡的毒性，沐小蘇因為暈血沒有成功，但第二次服用了她的葯，就能夠忍住恐懼和噁心，細心的辨認了。
從這一點看來，他至少是很認真好學的。
而且沐小蘇身為納蘭夜的弟子，教他醫術也算教自己，總不能讓她一身所學失傳吧？提前找個弟子也是應該的。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洛青鸞隱隱有種感覺，激發了雙重人格的沐小蘇，遲早會在第二人格的潛移默化影響下，變得越發有天分。雖然這種可能性目前還不明顯，但僅僅是每月十五月圓出現的沐小魚人格，就讓洛青鸞有信心，只要給與足夠的時間，他遲早會讓眾人驚艷。
她甚至有了種想法，平時教導沐小蘇，十五那晚如果教導沐小魚這個真正的天才呢？
會不會進展一日千里，造就出下一個天才來？
洛青鸞越發期待起來。
……
攬月軒，日暮時分，龍寧終於幽幽醒來。
很快，龍愷趕來了，見女兒終於沒事，才算放心了不少。
「爹，女兒在這裡實在住不下去了，那個洛青鸞簡直太可惡，居然嚇唬我。」完全不提自己做的什麼事，龍寧氣憤不已，將一切責任都推到洛青鸞身上。
龍愷心有不悅，恨聲道：「再堅持幾天就好，寧兒，等隨園弄妥了，爹就帶著你一起搬過去，省的住在這裡受氣。」
「不過，這幾天你先委屈一下，盡量不要和她置氣，不然你大師兄袒護那女人，你要是鬧起來，壞了同門情誼，對於我們日後的處境也不利。」
看龍愷心事重重的樣子，龍寧不滿道：「爹，你還要女兒委屈？如果不是聽你的話，我才忍不了那洛青鸞。」
龍愷皺眉，一臉嚴肅：「聽話，千萬不要惹怒了你大師兄，如今爹聽得多了，見得多了，才越發知道你大師兄在西楚的地位。以後我們要在這京城站穩腳步，少不了靠他。」
至於，等他得到了西楚帝的信任，以後的事慢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