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他說什麼你就乖乖照做,那我呢
喬念的反應顯然有些出乎意料。
厲曜喝了一口粥,才問:「想什麼呢?」
喬念悻悻的笑著搖頭,好一會兒才道:「怎麼我那個時候說厲害的是你本人,而不是厲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而是你本人呢?」
厲曜笑著看她:「怎麼聽你這話里的意思,如果厲害的不是我本人,你當初不可能會找我?」
喬念只是笑了笑,沒回答,低頭吃東西掩飾尷尬。
顯然,厲曜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快說。」
喬念逃不過,只好如實回答:「講道理,一個是真正說了算的人,一個是仰人鼻息的提線木偶,如果是你自己,你覺得哪個會更適合當靠山?」
「不應該是誰更適合當老公嗎?」厲曜邊吃邊道。
喬念白了他一眼:「要我說的人也是你,插科打諢的也是你,你就不能正經點嗎?」
「我還要怎麼正經?」厲曜從小就正經,正經的不想個小孩子,也就是在喬念面前才會放鬆一些,還總是會被她說不正經,難道非要他整天都繃緊神經過日子嗎?
至少在喬念面前,他不想這樣。
喬念扯了扯嘴角,語氣裡帶著些許妥協:「你想不正經就不正經好了,隨你。」
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裡,喬念才抬頭看他,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如實道:「可我那個時候只是想找個靠山啊。」她說完,立刻補充道:「知道這話現在你不愛聽,可,這是事實,即便是……」
喬念說著,眼眸微微斂了斂。
即便什麼啊?
其實她也不確定她與厲曜現在到底算什麼。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著,好像誰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一樣。
喬念說過,厲曜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她也是。
兩個人笨拙的人在一起,沉默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喬念低頭吃著碗里的粥,很快就見底了,厲曜的那份還剩了好多。
「還要嗎?」
「恩?」
喬念後知後覺的應了一聲:「不是說一會兒要出去吃嗎?」
「好。」
不是肯定的回答,而是順從的答應。
厲曜說完便起身將兩人的碗筷都收了進去,剩菜剩飯都倒在廚餘垃圾桶里,碗筷放在洗碗機里,拿帕子擦了擦手,拿了外套便帶著喬念出去了。
去的是喬念常去的餐廳。
厲曜找了個最裡面的房間,點的菜也都是她喜歡的。
服務員通知后廚準備,房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喬念沉吟片刻,才問出口:「老爺子很生氣嗎?」
「恩,很氣。」
喬念臉上的表情僵了僵。
厲曜輕笑一聲接著說:「老爺子一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那一雙眼睛,看人從沒出過什麼差錯,你是第一個讓他走了眼的人,能不氣嗎?」
喬念盯著厲曜的眼睛看著,而後笑著追問一句:「那老爺子有說什麼嗎?」
厲曜眼眸微垂,好一會兒才道:「說了又怎麼樣,沒說又怎麼樣。」
喬念依舊看著厲曜。
其實厲曜不知道,喬念知道他想隱瞞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就像現在這樣啊。
不看她,態度無比強硬。
喬念扯了扯嘴角笑著:「畢竟是我騙了老爺子,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次他說了不算。」
喬念還沒說完,厲曜便直接打斷。
「可……可我……」
厲曜看著她,眉梢微揚:「喬念,我才是被你騙得最慘的那一個,如果就因為你讓他自以為你是誰,他說什麼你就乖乖照做,那我呢?」
喬念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笑著看著厲曜,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別笑了,很難看。」厲曜鮮少這麼直接。
喬念扯了扯嘴角,就此打住:「好,我不問了。」
她才說完,服務員進來把兩個人剛點的菜上齊。
老爺子一定提了個厲曜不想接受的要求吧。
他不想接受的……
喬念眼眸微垂,心裡有個答案,現在卻怎麼不願意觸碰了呢。
剛出來的時候喝了一碗粥,勉強墊了墊肚子,不至於餓得太難受,也避免一次暴飲暴食吃得太多對胃不好,加上點的菜都比較清淡,喬念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雖然剛才的話題收場有些不愉快,但厲曜還是時不時給她夾菜。
大概是沉默的氛圍叫人難受,厲曜便先開口:「你做菜怎麼樣?」
「我?」喬念仔細琢磨下,如實回答:「如果以能吃為標準的話,那我應該是會的。」
「不想做飯才這麼說的嗎?」
「不是啊,真的。」的確不會。
厲曜端了手邊的清茶和喝了一口,笑著看她道:「可覺得你做得挺好的啊。」
「你覺得?」喬念滿臉的不相信:「我從來沒給你做過飯,你哪兒來的評判依據?」
厲曜:「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冰箱里放得那碗面,別告訴不是你的,我不記得我做過。」
「哦,那個啊。」喬念眼眸微垂,隨口問道:「好吃嗎?」
「好吃。」
「噗!」喬念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因為我就只會做那個,像你說的,做多了就就好吃了。」
厲曜:「……」
喬念看他那一臉無語的表情,笑了一會兒才道:「沒人教我,就那一手還是跟人偷學的。」
「跟誰學的?」厲曜順著多問了一句。
喬念臉上的笑凝了凝,好一會兒才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恩,你說,我盡量不生氣。」厲曜語氣還算平靜。
喬念斜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才道:「很小的時候了,有一次跟我舅舅一起回老宅祭祖的時候順路去拜訪我外婆年輕時的姐妹,我跟……」紀北兩個字都到嘴邊了。
看著厲曜,又生生的咽了下去,立刻改口:「我跟我舅舅忙了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很餓,那奶奶就做了兩碗面給我們吃。」
說著,頓了頓,自嘲一笑又接著道:「大概是餓壞了吧,就覺得很好吃,而且我是站旁邊看著她做的,我舅舅去世后我離開紀家就沒人管了,剛開始做平面模特,沒什麼名氣酬勞也不多,交了房租水電就沒多少錢了,總在外面吃也不划算,所以就……試著自己做點吃的。」
厲曜一直都很安靜的聽著。
喬念從未跟他說過她的過往。
剛才那句就要說出又立刻改口遮掩的話,厲曜也都明白。
那天跟她一起吃那碗面的,是紀北,不是她舅舅。
可,他又能如何呢?
紀鈞的第一任妻子因難產而死,一屍兩命,後來紀鈞再娶,第二任妻子便是紀北的母親胡慧,紀北並非紀鈞親生,是胡慧跟前夫的兒子,後來跟了紀鈞姓。
如果厲曜沒記錯的話,紀北跟著他母親到紀家的時候才八歲,那時候,喬念才五歲。
紀鈞會老宅祭祖,喬念都去了,紀北怎麼可能沒去。
紀北說,他與喬念在一起十年。
其實,不止十年。
厲曜沒說話,喬念今天或許是很想說以前的事情,喝了一口茶,又接著說:「其實我現在都不記得當時那奶奶放得什麼菜了,我都是有什麼放什麼。」
「沒事,改天有時間,我可以陪你去看她,你要真想吃當年那一碗,問問她就是了。」厲曜隨口說著。
喬念臉上的笑凝了凝,眼眸微垂:「沒機會了,老太太五年前就去世了。」
厲曜沉默著,顯然,是他失言。
不過下一刻喬念卻笑了:「也沒什麼的,老太太是壽終正寢,去的很安詳,只是……」說著,還是有些傷感:「老太太臨走的時候太孤單了,無兒無女,沒有親人,甚至……沒有丈夫。」
她說這話視線一直看著手裡把玩著的茶杯,語氣哀而不傷。
好一會兒,輕笑了一聲接著道:「聽舅舅說,老太太一生都在等一個人,只可惜,那人從未出現過。」
她說著,抬眼看著厲曜,眼神平靜如水。
她笑著,像是在開玩笑:「你不是說要感謝告訴男人的都不能信的人嗎?就是那奶奶說的。」
厲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跟著笑了笑:「可她信了,而且,我確信,她沒告訴過你那些話。」
「她的確沒說。」喬念捧著茶杯喝茶,眉眼微彎,笑得挺甜。
厲曜眉眼斂了斂,沉聲問:「後來呢。」
喬念凝眉:「什麼後來?」
厲曜:「那人知不知道老太太已經去世了。」
喬念眼眸閃了閃,舒了一口氣,笑笑,卻說得含糊:「大概知道了吧。」
厲曜盛了一碗湯遞給她,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閑閑問道:「你覺得,那人會不會去拜祭她。」
喬念垂眸笑著:「人都死了,去拜祭又能說明什麼呢?徒增傷感罷了,還不如不去。」
「也是,你一向乾淨利落。」
喬念白了他一眼:「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你不是嗎?」
喬念喝了一口湯,看了一眼外面的夜景,冷笑一聲道:「最好別去,人死了才去拜祭,不覺得自私嗎?想人入土為安,就從一而終的死生不相見,想自己求安心……那就權當我沒說過。」
厲曜知道喬念一向決絕,但死生不相見這幾個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心驚膽戰。